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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自从只有独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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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欢在一片疼痛中清醒过来,自己正趴在地上,头顶上的天空已经从原本的清澈变得昏暗起来,蓝色夹杂着黑色,随着时间的延长,黑色慢慢的吞噬了整个天空。
伶欢转身,躺在地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天空。
直到一声“欢儿。”
声音冷漠,和她冷艳外貌一样,伶欢不明白这样子的美人她那位未曾见面的父皇是怎么忍心将人囚禁在冷宫中的。
就像她不清不楚的穿越过来,从婴儿都现在算算也要九年了,堂堂公主连混吃混喝的资格都没有,恐怕最惨的公主就是她了。
伶欢站起身,洒落在身上的树叶随着她的动作慢慢落下,走进角落,拎出一包东西,拆开来全部是糕点大饼什么的,自己随手抓了一块饼啃,剩下的全部丢给冷艳女人身边。
冷艳女人目光移到身边的吃的,因为没有被好好存放有些不成样子,但是她可以认出是御膳房的手笔,伶欢一个小丫头弄到这些一定废了很大功夫,神色有些复杂,“欢儿。”
伶欢一瞅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愧疚起来了,扯了扯嘴角,“若是博得美人娘亲一笑,伶欢也不算白费功夫,再则今日是娘亲生辰,自然要吃些好的。”说完,勾起冷艳女人的下巴,“来给本公主香一个。”说完,就已经崩不住脸笑了。
冷艳女人没好气轻轻打落伶欢的手,“哪学来的轻浮之举。”
伶欢笑咪咪转身进了房间,刚关上,整个人便直接瘫倒,直接半跪在地上,膝盖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褪去自己的外衣,露出里面的衣服,衣服烂成一条一条,露出肌肤更是带着血痕,伶欢绷着脸咬着牙一口气脱去自己的衣服,因为伤口已经凝固,每扯一下都会牵扯到自己的伤口,等脱完,伶欢小脸上布满了汗水,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全程没有发出一道声音,惆怅了望着顶上的大梁,美人娘亲美是美了点,就是这个动不动哭受不了,之前没注意叫了声,被她发现了,哭的那叫一个惨烈。
颤着手为自己清洗伤口,等洗完,伶欢总算了松了口气,伸手拿起床上的药,一打开已经没了,最近受伤的次数太多了,伶欢站起来,走到梳妆台上,伸手拿出玉瓶,握住的微微用力,这是最后一瓶了。
伶欢整理好,闭眼想起了今天白天见到的女人,她看见自己震惊的眼神,她认识自己,不对,如果认识的话一眼就认出来,应该是认识美人娘亲,说来也奇怪,这么一个大美人关在冷宫里,不闻不问,连守在外面的侍卫都不知道。
摸了摸下巴,似乎所有人被封住了嘴。
想起白日的情景,她和另一位公主起了冲突,没想到公主的母亲竟然赶来了。
“住手。”
“参见禧妃娘娘。”所有人的一下子跪下来。
衣着华丽的女人行着张扬的步伐,铺面而来是个富贵花的样子,这样的美景全然印在了伶欢的眼中,微微眯了眯着眼,配上伶欢已经红肿的脸蛋,越发楚楚可怜起来。
伶欢被两个粗壮的妇人按住在地上,背血淋淋的,一道道鞭痕狠狠的印在了血肉上。
禧妃皱了皱眉头,目光狠狠扫过宁馨,等回宫再跟你算账,宁馨感受禧妃目光背后意思,心头一颤,母妃肯定又要罚她绣什么鬼梅花竹叶了,抄写经文了,都怪这个臭丫头。
禧妃看着宁馨似乎乖巧低下头,知道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是眼前的人不能动。
“动手的宫女杖责五十。”禧妃说完,双眼与伶欢对视一眼,转身离开,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伶欢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站起身,后背的肉被带着顿时一疼,可是伶欢心底想的却是刚才禧妃的表情,她似乎认识这张脸,不,也许是这张脸的母亲,伶欢想起了整日面无表情的黑衣女人,黑衣女人整日披头散发,她只看清楚过一次她的脸,和她的脸十分相似,只不过气质相比来说,更加冷艳一些,只有对着她,美人娘亲脸上才会染上喜怒哀乐,忍不住揉了揉脑袋,这里的环境太复杂,她谁都不熟悉,她唯一的优势就是在于自己还小,哪怕是有所失态也并没有什么。
因为受伤了,伶欢不再跑出冷宫,她不是经常去御膳房偷东西,要是老跑出去,早就被发现了。
一年前她开始可以跑动的时候,就慢慢在冷宫里开辟了一个菜田,一是这个破地方太无聊了,也不知道是自己的便宜老爹妃子不多还是咋的,这个冷宫里只有竟然只有娘亲一人。
二呢改善下伙食,饭太难吃了,硬生生逼的伶欢变成一个合格的农民加厨子。
“欢儿。”
伶欢笑着应了声,“娘亲。”屁颠屁颠的扶着美人娘亲,一边感叹即便披头散发,美人还是美人。
艳姬瞧一眼伶欢,也不知道这孩子像谁,她性格向来清冷,那位,多疑暴戾,这孩子从小笑嘻嘻,什么事情都不放心,想着自己没什么可以教导,唯有一身功夫还可以,谁知道这丫头功夫虽然用的勤快,就是天天往御膳房跑,今天偷个盐,明天偷个糕点。
好气又好笑,不过她不能让她这荒废下去。
瞧着娘亲严肃的表情,反射性打了个机灵,伶欢露出甜甜的笑容,讨好的冲着艳姬直笑,笑的人心头一软。
艳姬早就有免疫力了,“你现在也大了。”
“在娘亲面前,欢儿永远是个孩子。”听到伶欢的话,艳姬假装没有听见,继续说道,“你该上学了。”
上学?伶欢不敢相信的看着艳姬,她是不是听错了,“娘亲,我去看看今天中午吃啥。”左脚刚迈出一步,就被一只手伶住了衣领,挣扎了半天,发现根本就挣脱不开。
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对着艳姬使劲卖萌。
艳姬不为所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不管这次欢儿做什么,她都不会动摇。
瞅着娘亲的神情这次没有商量的余地。
伶欢整理了一下有些皱巴巴的衣服,双手重叠与眉间持平,缓缓弯腰,“母所愿欢从之。”双眼带着无奈宠溺,举止端庄大方,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明明眼前的孩子是自己一点一点看着长大,却越来越像那个人,特别是那双眼中,望向你的时候,满眼星辰皆是你,动怒的时候令人畏惧,眼神中的愤怒要像针直接刺进心脏。
“欢儿,我有些累了。”伸手轻轻的摸了摸伶欢的脸,看见她担忧的眼神,还没有来得及安慰几句,就发现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伶欢看着娘亲直接昏过去,“娘亲。”连声叫了好几句还没有动静,彻底慌了神,怎么会这样。
“娘亲,你醒醒。”原来惊慌的情绪在艳姬越来越的弱的气息面前,变成了惊恐,愤怒的朝着周围叫道。“滚出来,你们听见没有,我让你们滚出来,你们不是在暗中观察我,你们不出来我就死在这里。”随手拿起地上的一块石头,一咬牙狠狠的砸在了自己头上。
与其他婴儿不同,她因为两世为人的关系,婴儿期间也是记事的,身边有人在守护她,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显露身形来,他们统一穿着黑色的衣服,脸上都带着一张面具,肩膀的地方绣着碧绿色的蛇形图案。
“你们的职责不是守护我的安康吗?蛇卫。”
蛇卫是历朝一位公主创建的,起因是她的弟弟遭受了来自大泽的刺杀,尸体被抛弃,据藏书阁的史书记载,每一位属于厉朝的皇子皇女,身边都会有一名蛇卫。
蛇卫不会参与皇权争斗,他的职责就是护卫皇家子弟直至十三岁。
伶欢手握着石头,冷笑,“还不出来吗?”
躲在角落的蛇卫默默无言,有些震惊地看着伶欢,慢慢的走出来,单膝跪下,“蛇卫职责在于保护公主殿下的安危,还请公主稍等,已经有人通知陛下了。”
伶欢听见了松口气,下一刻一群人走进来,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闪开让拿着医箱的老人。
“过来。”用命令的口吻叫着伶欢,眼角带着不耐烦,还有一丝丝厌恶。
没有人会喜欢有人这种态度叫人,伶欢冷着一张脸,全程盯着艳姬。
“听见没有,朕叫你过来。”看见伶欢对自己的命令不理会,声音多了一丝怒意,见到自己说了第二遍女孩还是不动,眼见着陛下要生气了,身边跟着的一名老太监出手将伶欢直接拉过来,下手更是没轻没重的。
狠狠的被人踢了下,跪在地上,伶欢用手撑在地,没有让自己成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撇了一眼老太监,嘴角往上一样,记住你了,以后找你算账。
这情况也不是她能挣扎的,伶欢索性一屁股坐下来,腿盘起来,托着脑袋看着坐在上头的便宜爹,皮相不错,年近四十依旧细皮嫩肉的,身为帝王还有一股气质。
厉帝有些错愕,大大咧咧的就这么坐在了地上,一点公主气质都没有,嫌弃的撇开了自己视线,入眼的是斑驳的墙面,皱了皱眉。
厉帝的表情全部被伶欢瞧见了,无声的笑了笑,她可对这位没啥好感,能把自己的孩子放在冷宫里不闻不问的,一进来对她就十分嫌弃。
“明日起,你便在跟着你皇姐皇兄们一起启蒙。”说完,起身离开了。
来的时候带着一大批人来,走的时候也是一大批。
冷着张看着离开的背影,随手擦了擦流下来的血迹,伶欢跑出去,“请问太医,我娘亲是因为什么昏倒的。”
太医见到伶欢,颤颤巍巍的行礼。“殿下。”
娘娘似乎曾经练过一种伤及经脉的武艺,这种武艺想必可以极快进步,却是用身体作为代价,折损寿命,如今这晕倒第一症状,之后会渐渐无法行走,恐怕时日无多。
“时日无多。”伶欢只是木愣愣甚至有些冷漠的重复着这一句,太医早就悄悄的离开了。
人在悲痛的一定程度下会变得更加的清醒,从小的训练,都只是为了今日,在死后,伶欢能够独自生活。
“一定还有办法。”
一道轻轻的声音阻止伶欢,“欢儿,我累了。”
艳姬的脸上有释然,有丝丝轻松,唯独没有的就是对于死亡的畏惧,对生命的渴望,淡定从容的态度让人更加恼火。
“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我。”恼火的话语让伶欢的神经彻底崩溃,她辛辛苦苦从皇宫里生存,每天嘻嘻哈哈还不是因为自己有一个母亲在冷宫里,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睁开眼,第一眼看到就是这个女人,凭什么你生下我,却不管我,脑海里全部是愤怒,吐出的话语却是软弱无能的祈求,红着一双眼睛,看着艳姬,“娘亲,为了我。”
艳姬没有想到伶欢竟然在求自己,伸手抚摸伶欢的脑袋,淡淡的带着温柔,“欢儿,不要怕,为娘会护着你,我的欢儿你要成为这厉朝最亮眼的明珠。”轻轻擦拭伶欢眼角的泪水,看着伶欢眼神像是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你真的好像你舅舅,他呀最吊儿郎当,爹爹总是满院子的打着他,谁知道这么一个人临死前还是护着我,是我因为情爱,亲手打开了家门,我的挚爱是我的仇人。”艳姬一边说一边流泪,“我好没用,我还爱着他。”
艳姬像个孩子一样哭泣起来,神志不清醒的不断说着过往。
整整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便走了。
伶欢跪在地上整整三天三夜,此后无人知道这冷宫伶欢公主也曾是个吊儿郎当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