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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骁游翻墙进了学校，拎着本书出来的时候还是没想明白他的母亲给他编造了一个什么样的过去。
他不禁有点埋怨，当初他走的时候秦意只拉着他的手让他“乖”，别的什么也没告诉他，让他只能两眼一抹黑战战兢兢地维持着好好少年的人设。
他的思绪被旁边巷子里传来的声响打断。
“嘿，垃圾，还想跑？”
一道细弱的嗓音颤颤巍巍响起来，带着难言的恐惧:“求求你们……让我回去吧，我真的没钱了……”
“没钱？就希望你没钱！没钱就让我们揍你！”
典型霸凌事件，听起来说不定还就是一中的学生。
骁游立在原地听了会，手指动了动，迈步准备离去。
那边又传来了嬉笑声:“看他这个样子，在学校里接受老师表扬多风光啊，现在不还是得跪在我们脚底下？”
……
“看他这个样子，平常嚣张成那样，今天不还是得被我们揍趴下哈哈哈……”
少年蜷着身子缩在墙角，自己的别人的血混在一起，腥气一阵阵往鼻子里冲。
他的视线一片血红，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不远处刚刚还在自己身上肆意践踏的几双脚。
骁游的胃一阵翻涌，血腥气有如实质般围绕着他，几乎让他支持不住，撑着旁边的树干呕起来。
等胃部平息之后，骁游抬起头，那双眼里一片冰冷。
他摸摸兜，找到了出门前顺手拿的口罩戴上，往旁边的小巷里去。
霸凌阵营看起来相当熟悉，几乎跟那天小池塘堵他的人如出一辙。
一中这种学校的所谓“校霸”，几乎都是凭着一个“凶”字就敢作威作福，实际战斗力实在不值一提，在实战经验丰富的骁游手底下没多久就丢盔弃甲，哭着喊着找妈妈去了。
骁游捡起一开始被他放在墙边的书，看都不看缩在一旁的人就准备走。
“谢谢……”
微弱的声音即使在寂静的夜里都几不可闻。
骁游转头看他。
在他加入战局前这人哭求的姿势相当熟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被这么对待。
学校这么大，总得有几个人当出头鸟，不然怎么能显示校霸的与众不同、高人一等呢？
骁游走到他面前蹲下来。
估计是平常从没有人在他被欺负的时候帮他一把，把突然出现的骁游当成了救命稻草。
他看着骁游，突然就哭了出来。
“为什么是我……”
连哭声都是压抑的，生怕大一点就吵到了人，然后换来一顿毒打。
“学校那么多人……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
双眼通红，涕泗横流，看上去实在不体面。
不过可能于他来说，也没有什么体面可言了。
是啊。
骁游看着眼前堪称一塌糊涂的人形物体。
为什么呢？
瘦小、懦弱、自闭、没有朋友没有背景没有钱……都能成为理由。
如果学校是条食物链，这种人无疑就是食物链最底下的一批，天生就被压着。
骁游叹了口气。
“因为你好欺负啊。”
那人闻言瑟缩一下。
骁游摸了张纸递给他:“不想被欺负，要么自己变强，要么寻求帮助，找老师找家长甚至找警察都行——不是所有人都会路见不平的，等着别人发现跟等死没什么区别。”
骁游难得这样语重心长跟别人讲话，把自己讲得浑身不对劲，掩饰性地咳一声，不再管他，沿着原路返回。
被这么一耽搁，他成功错过了末班车，只能打车回家。
*
半夜从光怪陆离的梦中醒来的时候才四点半。
乔林揉了揉闷闷得发痛的太阳穴，睡不着了。
他在哪都雷打不动的睡眠质量在每次回家时都消失地无影无踪。
就很烦。
他起来打了两把游戏，实在状态不佳，被对面的玩家骂出了一身火气，再加上头痛一直没有缓解甚至有些发晕，干脆关了机上床躺着，迷迷糊糊撑到天光乍泄才又睡了过去。
乔林醒来时已经快到中午，他揉着眼睛从房间走出来正撞见他爸爸进门，乔鹏煊看到他这副样子，还没说话眉头就皱了起来。
“你像什么样子？一放假就睡到这个时候，懒懒散散一点都不像个高中生！”
乔林恍若未闻，摇摇晃晃去厕所洗漱。
乔鹏煊更气了。
郑巧梅在一旁打圆场：“孩子嘛，平常在学校早睡晚起，学习压力又大，放个假回来多睡会也是正常的。”
乔鹏煊想：都是你惯得。
他对上妻子的眼睛，还是没能说出这句话，只好把气撒在儿子身上：“什么学习压力大！要是真认真学习了成绩还能是这副鬼样子？”
中饭就在乔鹏煊恨铁不成钢的骂骂咧咧、郑巧梅的和稀泥和乔林的装聋作哑中结束。
吃完饭不久乔鹏煊接到个电话，乔奶奶今天回来，听说儿子已经到了家，就让他来接。
乔鹏煊出了门，乔林想起他还有稿子没交，就进了房间打开电脑把图发了过去。
家里实在无聊得紧，他捞起钥匙打算出去找乐子。
无聊就做作业？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车站离家不远，一点点路走几分钟就到了，何况乔鹏煊还是开车。
乔林拎着钥匙出房间的时候乔鹏煊正在帮乔奶奶往里搬东西。
乔奶奶站在一旁絮絮叨叨：“这里头是乡下养的鸡生的土鸡蛋，可比你们城里的好多啦，你轻点放！”
然后又心疼儿子：“这多重啊，让你一个人来搬，家里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郑巧梅坐在一旁全程被她忽视，脸色说不上好。
乔鹏煊远远地看到乔林，招呼道：“来帮你奶奶搬东西。”
乔奶奶这才发现她的宝贝孙子，看他刚从房间里出来，带着浓重的乡音唠叨：“你们年轻人啊，不要每天呆在房里玩那个什么电脑啊手机啊，要多跟家里长辈讲讲话，这样不亲不近的像什么玩意？”
说着又斥责她儿子：“你生个崽就是为了给你当苦力的吗，自己搬！孙孙来，坐奶奶旁边跟奶奶聊聊天。”
乔林真身表演皮笑肉不笑，把钥匙揣兜里，没坐过去，上前搬起门口的一箱不知道是土鸡还是土狗肉的东西。
“没事，我帮帮忙。”
乔奶奶式欣慰。
“呀，孙孙长大啦，还记得你那么点大的时候撒娇要跟奶奶睡，结果把奶奶枕头都尿湿了……”
乔林笑容僵硬。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求求你不要每次都拿出来公开处刑了。
父子俩把东西收拾好，乔鹏煊随意问了一句：“妈你怎么想着回去了？”
乔奶奶瞥了郑巧梅一眼，鼻腔里喷出一股气。
“去照看你爹啊，你爹也七老八十了。怎么？你的残疾媳妇是媳妇，你乡里那个老掉牙的爹就不是爹啦？”
屋里人脸色齐变。
郑巧梅的残疾几乎是家里默认的禁忌，也就乔奶奶时不时拿着出来说事。
乔奶奶察言观色的能力显然不合格，不顾他们的表情继续抱怨:“要不是为了照顾她，能让你爹自己管着家里种的那么多菜吗？他多大年纪了还得天天下地，苦啊！”
乔鹏煊脸上难看，又不好让亲娘闭嘴，扶着她去了厨房。
“妈，你看这些菜要怎么收着……”
乔林沉默地走到郑巧梅身边。
郑巧梅眼眶通红，看到儿子深吸一口气，把泪压了回去，勉强露出一个笑。
“来，儿子，推妈妈回房。”
晚饭在乔奶奶唠唠叨叨，乔鹏煊偶尔回应，郑巧梅母子俩异常沉默中结束。
乔林回到房间，心里闷着难受。
国庆假第一天，他就想念学校了。
他打开手机，找出命名为“同桌”的相册里的那幅画，盯着看了看，突然就很想跟同桌说说话。
他打开微信，这才发现同桌头像上的灰是微信聊天背景的灰。
看着“皇帝的头像”，乔林的心情慢慢好转。
【你乔大爷:同桌在吗？】
骁游表示不想跟顶着这么个名字的人聊天。
【Z:在】
乔林看着这个连标点符号都没有、看着就冷淡的字，才发现自己不是想跟他说话。
他想见他。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