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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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美人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三人，心有感触似得摇了摇头，他起身转至廊上，纤长的手指放在栏杆上，漫不经心地摩挲着。
叶世卿看着三人，神情有些呆滞，是非场中，名利海里，谁都是一无根浮萍，一不小心就会被风浪拍的粉身碎骨，不是拉一把就能过的去的。
人人都道蜂虿君，曲高和寡，孤冷高傲，谁又知道那故作尖锐的表面下藏着一颗偏执又怕被任何人窥见的心。经年日久的侵湮到骨子里变得根深蒂固。
他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起身来到廊边。
雨后的空气带着丝丝甘甜吸入肺里沁凉透心，虞美人垂下眼脸开口道：“莫公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莫公子出身钟鼎世家，一生顺遂，纵有赤子之心也难免骄纵，不过也确实过了些，刚那名青衣男子名叫顾子昂，父母尚在，他为人忠厚老实又孝顺，虽然家境清贫早年倒也娶了一门亲，夫妻俩人上街撞见莫公子，那莫公子见色起意，明目张胆的将两人带回了府里，当着他夫人的面将他要了。
倒是给了他夫人一大笔银子，他夫人拿着银子回去没过多久就招赘了男人，接过姑嫜，建房置田过起了日子。
叶世卿负手而立，衣摆被微风轻轻掀起，天气逐渐变凉了，
树上的叶子打着旋从枝头落下，虞美人目光放空不知盯着何处
“我大雁虽然国风豪放，天子大刀阔斧不遵祖制，实行新政，奴隶可受封，凭功可进爵，但妇女三从四德丧夫尚且守孝三年，虽没有明文规定不准改嫁，他那夫人倒不怕风言风语，可见伉俪之情也只是泛泛之词，那有什么隽永可言，终究抵不过一日三餐。”
虞美人收回目光看着他：“他一小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纵然奋起反抗也只会魚死网中，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命在，总比徒有身后名来的实在”
叶世卿轻轻一笑，虞美人面色微愠的看着他
“虞兄倒是活的明白，可你要知道，这世上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有时候口舌诛心论比钝剑伤人来的更刻骨三分。”
是啊，站在人间头顶天脚踩地，都觉得自己是个人，空口大意指责别人多容易，也许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谁让他偏偏闯进了他的眼里。
身后的动静打破了两人各有所思的沉默，莫轻尘大大咧咧进来拎起水壶也不嫌烫了扬着脖子一通就灌，
身后的顾子昂嘴/角/红/肿，脖子处都是爱/欲的痕迹，发丝凌乱。低着头将自己尽量缩在一边。
灌完把壶啪的一下按到桌上，哈哈大笑出了门，幼稚的不行，身后几人赶紧跟了上去。
人一走叶世卿率先开口道：“这莫公子也是个奇人，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外甥追着舅舅打的，他是第一人”
“莫太尉老年得子，上面两个姐姐，他二姐嫁人的时候莫公子才刚学会走路，满算也就比楚渊大了两岁，楚公子从小丧母丞相又不肯再娶，太尉夫人心疼外孙将两人同养，性情自然有所接近··”
叶世卿接过话道：“你刚才看见他了吗，三年未见，也不知他性情可有所变”
“没有，天子在前，将军在后，但我并未看见他，看众人情形，他好像没有回来，或者是没有出现”
“这楚渊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吗？父亲和祖父位及三公，大将军曹梁是他师傅，又立如此社稷大功，手握兵权，他就算和天子主仆情意深后，也会让人不得不忌惮三分，如此落人口舌之举，实属不该啊”
虞美人像突然想到什么了，一脸心事重重，叶世卿担忧的叫了他一声：“虞兄，你没事吧··”
虞美人敷衍道：“没事，有点冷”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没事，车马就在门外，那我先走了，我们改天再聚”
“请··”
他能不冷吗？三年前走的时候答应的好好的，一定把人照顾好，这倒好，把人照顾到坟里去了，任谁都会勃然大怒，何况是楚渊，小厮见他一脸忧心忡忡的下来，立刻附耳上来私欲一番。
虞美人愣怔片刻上了马车，闭着眼睛靠在帷裳上，去了落雁坡，那里有什么他心知肚明，他曾经想过这毕竟不是个万全之策，他只是在赌，赌楚渊再怎么败德辱行，也不会缺德的去挖人家的坟，但他现在不确定了，甚至心里开始暗暗笃定，他一定就这么干了。
虞府坐落在皇城东边，虞美人祖上经商，涉猎布匹，药行，器玉玩石，富甲一方。
父亲积劳成疾不治而亡，母亲因为父亲的离世郁郁寡欢，后来又因为自己年少时做出的荒唐事，受了刺激时常疯疯颠颠，这么大的产业全压在自己身上，有了责任后才渐渐从少不经事变得有了担当。
七进七出的深宅大院里，飞鱼琉璃瓦，曲廊连檐，流水假石美人芭蕉，富贵可见一斑。
内院里，水珠从芭蕉叶尖上坠下，连累叶子上下弹动了几下
一妇人身形单薄，神色哀戚，一双杏眼中蕴着深深的哀伤，仿佛随时会溢出将人溺毙，她少早生子，如今姿色犹存，若非如此失症之状，那定是个美目巧兮，顾盼生辉的美娇娘，眉眼都有虞美人的影子，他们长得很像。
夫人一把抓住迎面走来的虞美人，用那双满是哀伤的眼睛看着他：“你有没有看见我儿子啊，他和你差不多高，和你一样长得很美，”
她说着说着低下头兀自喃喃着：“他怕黑，胆子又小，晚上我不在他身边，他会哭的”
曾经她微微一笑倾人心，宁微微曾是都城胭脂榜上的美人，万千人望眼欲穿，出阁时令无数佳子才人世家公卿伤透了心，如今却落得如此
她是那么伤心，又那么小心翼翼克制着自己，生怕自己又逼走了儿子，她曾说我儿子长大肯定和我一样美，那是她为数不多的一句僭礼之词，于是给他取名虞美人。
心中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痛从心低一路撞到喉咙，咽的令人无法呼吸，生生憋红了眼眶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