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之后》温柔的彗星

28、你太不了解这个男人

　　早上的咖啡厅里只有行色匆匆的上班族过来买早餐，一个带着孩子的年轻女子的悠闲模样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她把红豆饼掰成小块，让想尝试自己吃东西的夕夏可以容易吃到，看着坐在宝宝椅里，认真吃饼的小包子，她笑着挖了两个奶球放进自己面前的咖啡里，一手托腮一手拿勺子慢慢地打圈让奶球化开。
　　“我要一杯咖啡。”不多时，今泉踩着高跟鞋走进店里，对一个经过的侍者说道。
　　“好的，请稍等。”侍者看了眼今泉所指的方向确定了她的桌号后答道。
　　她看着今泉朝这边走来，放下了托腮的手平放在桌上，把手里的银勺在杯沿上轻轻敲了敲让上面残留的咖啡滴落到杯子里，最后将它放在托盘上。
　　今泉没有开口说话，脸上也没有带着平时职业的微笑，但又不是严肃的感觉，似乎透着一股怒气。
　　“夕夏，有没有叫人啊？”等今泉抚着一步裙落座，她笑着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小帽兜。
　　小包子抬起头，眨巴了一下眼睛思考了几秒钟后，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阿姨好”。
　　“你好啊小夕夏。”今泉的脸色放柔了一些，伸出手摸了摸小家伙毛茸茸的小脑袋。
　　很快侍者就端上了咖啡，今泉收回了手，搅拌着咖啡并没有说话。
　　她猜想今泉可能是在等她先开口询问，她确实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分钟，甚至不愿意来，要不是刚才在等待财务部部长去保险柜取现金的时候，今泉面带凝重地说，想和她聊一下最近公司发生的一些事情。
　　但她就是不想先说话。
　　今泉喝了一口咖啡后放下杯子，杯底和盘子碰撞的声音稍微有些大，哐当一声。今泉扫了眼对面有过短暂愣怔的人，又看了看她面前摆放的精致糕点和奶球，声音带上了一丝不屑：
　　“你知道公司刚刚度过了一场困境，现在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么？”
　　“东林银行的事，我知道一点。”她的声音依旧温软，只是语气平淡，听不出里面的情绪。前天和家里通电话的时候，羽生桐有告诉过她这件事。
　　这股平淡落在今泉这里就变成了漠不关心，她彻底地丢开了平时的亲和温婉，当然，在她面前，今泉的态度一直非常恶劣。
　　“既然知道，你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这个，难道不是身为员工的你们考虑的问题么？”她迎上今泉咄咄逼人的目光。
　　对于她今天的态度今泉还是有些意外的，以为她会被自己问得哑口无言才对，于是今泉带了些嘲讽的姿态道：“员工的职责范围我们自然会全力以赴，而作为社长夫人的你，什么忙也帮不上，而是打算这样旁观到底了么？！”
　　今泉对她最大的不满就是认为她没有为公司，没有为藤真做任何事，也做不了任何事，做着一份全无关联也可有可无的工作，简直就是搞不清状况。
　　对于今泉的不满她依旧表现得比较平静，虽然她始终保持着与今泉视线平视，但眼神里没有什么激烈的情绪。今泉这个样子她已经非常习惯了，而且从今泉今天有空来找她也可以说明，公司的危机似乎真的已经度过去了。
　　至于她来的目的，到底想要说什么话，应该也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今泉看了一眼她的脖颈处，那三颗洁白的珍珠静静地排列在两侧竖起的衬衫领之间，这种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也就只能撑撑场面。这个圈子就这么大，志贺家又有关东第一世家的威望在，那天的拍卖会上，哪家的夫人和小姐得了什么东西早就传开变成这段时间上流社会的聚会谈资了。撇开这一层不讲，她的礼服、珠宝、名牌包和衣服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够多么，帮不上忙就知道挥霍添乱的女人，想跟藤真家联姻的家族这么多，怎么藤真就偏偏看上了她。
　　“你也适可而止一点吧。”今泉装出似乎是努力在克制的样子，喝了口咖啡，又缓缓说道，“以社长的能力自然是可以解决的，不过你自己有工作，你的嫁妆又很丰厚，这段非常时期你是不是应该分担一些经济上的负担呢？这是你唯一能帮到社长的了。”
　　作为医生收入不低，加上她的外公格外宠爱她和羽生桐这两个外孙，更是把所有的资产分给了两个孩子做新婚礼物，当年结婚式办得高调，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她侧头看了看旁边吃饼吃得吃一半漏一半的小包子，拿着纸巾稍微擦了擦他嘴角边的红豆酱，心里了然；今泉果然不会只为了过嘴瘾来找自己。
　　她放下纸巾，笑了笑说道：“今泉，你太不了解这个男人了。”
　　今泉楞了一下，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是想说，在这个时候，我就用自己的薪水解决家用，如果我体谅我的丈夫，我应该拿出我的嫁妆去帮他度过这次难关，是么？”她用了男人这个称谓而不是社长，她想和今泉说的不是工作和公事上的藤真，而是在她这个妻子的眼里，这个丈夫是个怎样的男人。
　　“难道不是这样么？”妻子帮丈夫，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况且她还能做什么。
　　“我哪怕真的漠不关心，也好过这样去打他的脸。我这样做就是在告诉他，你连这个家都养活不了，我不能这样侮辱他。”任何一个男人，被妻子拿嫁妆出来“救济”都是天大的看不起，何况是藤真这样骄傲的男人呢。
　　说完这些，她不打算再在这里呆下去，把夕夏面前的食物残渣收拾好，将孩子从宝宝椅里抱出来，对今泉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咖啡已经完全凉了，今泉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突然她嗤笑了一声，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干嘛？”不怎么标准的日语，语气还透着一股不耐烦。
　　今泉不在意，冷冷道：“见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