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保镖》糖团儿

14、14

　　周九良每晚都去后山练剑的事儿除了孟鹤堂没人知道，这个秘密一守许多年，直到二人都成了年两个师兄和周老先生都不知道。

　　可孟鹤堂半吊子功夫不能真刀真枪的耍，就是偷着当周九良的陪练他都不够能耐，走镖挣钱的事儿从来也落不到他的头上，他愣是从一个学徒慢慢成了厨子，几人的吃喝倒都被照顾得很不错。

　　而周九良的病自那次高烧之后渐有好转，随着年纪渐长，人瞧着也不如过去瘦弱了。孟鹤堂很开心，总觉得这都是他的功劳，他每天都陪着周九良寸步不离，为他做好吃的，给他讲开心的，周九良乖乖吃饭，按时休息，可唯有一点，他不太爱笑。

　　忽有一天，孟鹤堂也不知怎的心血来潮，问周九良说：“今儿天气好，想不想去镇上走走？”

　　周九良看他一眼，没搭茬。

　　孟鹤堂也是脸皮厚，更起劲了：“我老早前就答应过你带你去吃火烧，你还记得吗？那玩意儿得趁热吃。你老也不出门儿，总闷在屋里院儿里的不好。”

　　周九良捻了一页书页，头也不抬：“不去，冷。”

　　“冷你多穿点儿。”孟鹤堂说着，跑进里屋抱出一件袄褂来，抽走周九良手下的书往旁边一扔：“走，偶尔一回，师父师兄也不在，咱走走就回来。”

　　周九良不乐意多拉扯，他知道今天若不答应孟鹤堂，他定能跟自己叨叨一整天，于是干脆顺他的心，穿上袄褂跟他一起出门了。

　　今年的冬天来得早，可落雪却晚了很多。漫山的枯枝落叶，踩在上头咔嚓作响，两人都没有骑马，只是沿着山路一点点慢慢走出去。去镇上的路并不远，走个一炷香左右的功夫差不多也就到了，可孟鹤堂顾着周九良的脚程，故意放慢了步子，这几步慢慢挪着，到镇上的时间必也要久出一大截来。

　　可孟鹤堂不在乎，比起到镇上吃火烧，他更高兴的是周九良愿意出家门儿了。他先前总也执拗的守在家里，如今愿意出门儿，就说明他已经不顽固在那件事儿上了。

　　这是个好兆头。

　　孟鹤堂很喜欢这样和周九良并肩走着，以前的他总是跟在周九良的身后，只能看着那个孤单又寂寞的背影独自前行。可如今，他努力到了周九良身边的位置，而周九良也愿意他陪在身旁，他心满意足。

　　这一路渐行渐去，隐约已是能看到小镇的牌坊，周九良远远就听到镇上的喧嚣，因是从小就在山涧里待着习惯了清净，他不太愿意再往前走了，这对他来说实在太吵，他走不过去更融不进去，当下就打了退堂鼓。

　　“你去买吧。”他对孟鹤堂说：“我等你回来。”

　　“不行，我说过不离你身边的。”孟鹤堂说：“走吧，看看去。”

　　周九良摇摇头：“吵。”

　　他话刚完，手突然叫孟鹤堂一搀，暖暖的温度立刻就从手心渐渐传了过来：“下回再哄你过来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呢，走吧，离了世外桃源的地方才叫人间呢。”

　　周九良还不及想明白，就叫孟鹤堂用力一拽直接拖进了人群里。那些只存在于记忆深处的喧嚣一下涌入耳朵里，不断有人从他的身旁经过，各种各样的叫卖声一轮一轮接连不断，他下意识紧了紧孟鹤堂的手，一个用力把他拉回自己身边。

　　孟鹤堂一愣，转而看他：“怎么了？”

　　“不是说不离我身边的吗？”周九良扣着他的手指微微又用了力：“算话吗？”

　　孟鹤堂一听这话，乐得忍不住嘿嘿一笑，反紧了他的手道：“算，算。走哪儿都不会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