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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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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上午时分,还没到紫外线最为猛烈的下午,此时的鸣沙山却也依然烈日焦灼。
刺眼的阳光铺撒在起伏的一片片沙峰之上,金光闪烁,丘丘相接,延至天边。
陈浚柯阳跟着临时参的团,漫步在鸣沙山上,脚底细密绵软的黄沙干干净净。
踩上去带起的微妙流动感让柯阳觉得很是新奇,低头手捧了一把沙子玩,惹得陈浚吐槽他跟个小孩子一样。
鸣沙山北麓,形如一弯新月的月牙泉四周被流沙环抱,千百年间静谧安定地落于这大漠之上,亘古沙不填泉,泉不涸竭,纤尘不染,蔚为神奇。
身处灵秀的沙漠奇观中,两人也被自然辽阔的塞外光景所感染,心境都更显旷达,漫步间就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你说那时候古丝绸之路上往来的商客旅人是怎么样的心境啊,毕竟不像现在,旅行是一件极为方便的事情,随时随地说走就走,古时候又没有强大的国家机器支撑,行程中充满了各种不可预知的风险,很大概率就死于非命,依然还有那么多践道者跋涉千里,得是一件多么需要勇气的事情啊。”
柯阳手里玩着流沙,脑海中浮现出丝绸之路上的驼铃商队,对着陈浚说道。
一对正兴奋交谈着的日本夫妇走过他们身旁,陈浚不禁想果然是世界的敦煌,外国游客比国人还多。
“是啊,不是这批无畏的开拓者也就没有现在的敦煌学了,说起来你知道吗?那时候有很多大师都掌握各种语言,像是龟兹语、粟特语、梵语、汉语等等,在这片偏远的土地上翻译典籍,传播异域文化,各种元素在这里糅杂交织,相互碰撞,多有意思啊。”
提到龟兹,故而,两人又说起了楼兰,柯阳一脸惋惜地说:
“通往西域的沿途中,诸如楼兰这样已经消失的古国会不会终有一天在人们的记忆中彻底消失殆尽,那岂不是很可惜。”
陈浚倒很是乐观:
“在我看来,文化的弥散本就不应受什么文本界定的影响,只要它确确实实真实存在过,刻在人类延续的DNA里构成文明的递进那自然就不是无意义的,还管它消不消散。”
柯阳想想觉得很有道理,不由对陈老师的崇拜又加深一分。
到了晚上吃过晚饭,两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安排就去了敦煌大剧院。
在安检口取了刘娜提前预留好的演出票,就进了剧场。
坐定后柯阳翻看着节目单,自从跟陈老师交往后都欣赏起了高雅艺术,阳阳同学对自己飞速跃进的审美水平感到十分满意。
“你平时闲暇时间都看这类歌舞剧吗?”柯阳随口问起陈浚。
“哎呀我也就是陪你,演出什么的人家都要看吐了啊啊啊~”
“……那你平时爱看什么?建筑?雕塑?艺术展?”柯阳顿时感到好奇。
“相声。”陈老师一脸真诚。
“……”
看来创作真的是一件压力很大的事啊。
舞剧是以古丝绸之路上中外互通有无为题材,背景建构在内政昌明、外交繁荣的盛唐。
舞美布景极为绚丽,古意郁勃,简直是把活的敦煌壁画搬上了舞台。
台上舞者情感充沛,一动一定间很好地诠释出了敦煌舞特有的姿韵。
看身旁小对象沉浸其中,饶有兴趣的样子,陈老师配合着给柯阳进行了现场解说。
“这部剧79年创排出来的,据说当时兰州的编导们花了很长时间在敦煌研究莫高窟的彩塑壁画,反复临摹探索,自创出了敦煌舞。那可真的是艺术家,不像现在的业界生态,处处是资本,大家追名逐利,有几个人心无旁骛沉得下心思搞艺术。”
陈浚身处其中更能体味,言语间掩不住的怅然失望。
“也是有的,比如你,比如林公子,比如这行业里隐于幕后也一直坚持的众多从业者。我觉得你们不要老是以为观众欣赏不了艺术就可以随便糊弄,真正的好的东西一定不是有审美壁垒的,一定是能让大众所认可的。你创作出来的东西总是要给我这样的普通观众看的,用了心的东西总会被感受到,不是吗?”
柯阳的一席话瞬时把陈浚从些许低落愤然的情绪中拉了出来,转念一想可不是嘛,就像他跟林立在医院说的,也得相信观众啊,忍不住看着柯阳笑了笑。
“你说的很对!”
看完演出,妆都没卸完的刘娜蹦蹦跳跳从后台出来,非要请他们宵夜。
于是三人就去了党河边上的一家营业到凌晨5点才打烊的烧烤店,点了一大桌子,边撸串边喝酒。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来尝尝这个,我这几天晚上宵夜顿顿都点。”
刘娜边说边给柯阳碗里夹了块正冒着热气的烤羊蹄。
小姑娘性格随和又活泼,虽是刚认识柯阳,但两人年纪相仿,又都不是拘谨的人,此时在饭桌上已经很熟稔地互相称呼起小名了,就着烧烤,边喝边聊。
“你不是舞蹈演员嘛还天天宵夜,不怕胖啊?”
“消耗大啊,你是不知道,舞台上跳一整晚又被灯光烤着,下了台汗都浸透了,平时还要练功强度又大,一般我们演出前是不吃的,都是结束后的这顿才算得上是正餐。”
“你一个小姑娘走南闯北的也是辛苦啊,多吃点多吃点。”
柯阳心想还真是干什么都不容易啊。
“我也很辛苦,你怎么不心疼一下我?”
陈浚眼含笑意看着两个小朋友相谈甚欢,顺手给他们把杯子里的啤酒填满,又出来给自己找了下存在感。
“阳阳,不是我恭维啊,陈老师在我们行业出了名的正派,长这么帅还洁身自好可真的是不容易。”
刘娜对着柯阳进行了一波真情实感的商业互吹。
柯阳转头盯着陈浚上下打量,带着审慎探究的目光,这个举动让陈老师很是不满。
“干嘛?不相信啊,早跟你说了我成熟稳重又正派,你可真是有福气啊,阳阳同学。”
“我可以作证呢!上次要不是陈老师救了我,说不定就真让那个猥琐男得逞了,说起来真是要敬您一杯。”
小姑娘说完对着陈浚就痛快地把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你怎么救得娜娜啊?”柯阳好奇问。
“哪有她说的那么夸张啊,我顶多算是举手之劳。有次在同一个饭局上,她被旁边一个油腻的小导演骚扰,我看不过眼就把她带出来送回了家。”
陈浚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下和刘娜相识的过往,说来其实哪里的圈子都一样,只不过他们的蝇营狗苟摆在了台面上而已。
这个世界有好人也有坏人,但总归还是好人居多的,至少陈浚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