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镜偷生》家养野猫

4、第 4 章

　　美人鱼伸了个懒腰，百无聊赖地甩着尾巴。不露牙齿的时候，意外地显得恬静可爱。

　　她的手撑着额头，懒洋洋地注视着天台上的动静。

　　戚念兹忽然冲她比划，“艾丽碧丝——”他对着美人鱼大声喊道。“我有话问你——”

　　连喊了好几次，艾丽碧丝终于注意到了这个小黑点。她看起来相当意外，第一次有蝼蚁般弱小的人类……有话问她。

　　“你是在跟我说话么？年青人。”艾丽碧丝在半空中游了过来，她的体型巨大，半颗头颅凑近了看竟不比天台小多少。一双绿莹莹的眼睛紧紧盯着戚念兹，似乎在审视，又含了一丝嘲弄。“你想问什么？”

　　“你是海底的公主吗？”戚念兹站在球形蓄水池顶，风有些大，吹得他的外套呼呼作响。

　　“海底的公主……”人鱼嗤笑一声，“这就是你的问题？嗯，让我想想，如果按照力量来衡量的话，我应该叫做海底的王吧。”

　　“我们中国人说王从来不加吧字，这货一定是国外进口海鲜。”李星主这才刚脱离危险，就开始吐槽大Boss了。

　　“你曾经爱上过人类？”戚念兹在试图唤醒美人鱼的良知。

　　“爱上人类？噢，是啊，我一直非常喜欢人类的灵魂，那真是……”艾丽碧丝忽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相当美味。”

　　戚念兹扫了一眼四周，或许是因为美人鱼的心情极好，此刻海浪平息，连旋涡都没再出现。刚刚还挣扎在水里的男生们都偷偷爬到了高处，害怕再次落水。他沉默了一小会儿，忽然也笑了起来，脸上的梨涡若隐若现，衬得他格外帅气。“艾丽碧丝，我喜欢你——”

　　“噗——”这次李星主直接喷了，“喂喂喂，老戚你是不是刚才脑子被水淹过不好使了？你、你是单身太久看头母猪都眉清目秀吗？？？”

　　周围离得近的男生也开始窃窃私语，看向戚念兹的眼神像神经病医院专供。

　　这回轮到艾丽碧丝愣住了。她摇了摇头，觉得不可思议，“人类，你在说什么？我可是会一口吞你下肚的哦。”

　　“我愿意！，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奉献给你。”戚念兹像是铁了心，反倒劝上美人鱼。“我年轻力壮，又喜欢健身，身上的肉一定非常美味。你张开嘴，让我自己走到你美丽的舌尖上。”

　　“完了完了，老戚被撞客了！你醒醒啊，这可不是在教堂婚礼宣誓，你愿意个鬼啊！”

　　“人类，我真想尝一尝你的味道了。”一滴口水落下。

　　“那就让我进入您的嘴里吧，美丽的艾丽碧丝。”回应美人鱼的，是戚念兹热烈深沉的语言。

　　美人鱼终于动容了，“有趣……”她伸出右手，摊开手掌，戚念兹站了上去，随即被送到她的张大嘴边。锋利的獠牙如同利刃，泛着精光。戚念兹自觉地跳了进去，不等赵熙栋喊NO，美人鱼已经重新合上了嘴，似乎还嚼了嚼。

　　目睹全程的男生已经看呆了。谁都没想到，主心骨戚念兹竟然是个抖M！这就……game over了？他们的作战指挥官，这就已经投胎转世去了？

　　一时间，谁都没动。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透着诡异，以至于所有人吃瓜吃到忘记了危险。

　　“我的子民们，让我再为你们唱首歌吧……”美人鱼微笑着，慢慢张开了嘴，“那里没有烦恼，那里永远年……恶……”艾丽碧丝的喉咙仿佛被烫着了一般，忽然没了声响。她张开嘴，拼命想要呕吐，只听得“砰砰”两声从她的嘴里发出。一坨黑色的东西掉了出来。美人鱼瞪大眼睛，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想要发声，喉咙却只有“嘶嘶嘶”的声音，她倒抽一口气，又试了几次，依然无法出声。艾丽碧丝吃疼，变得加倍愤怒，她深吸一口气，忽然张开嘴。只见那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张到了可以吞噬整栋宿舍楼的程度。她的嘴里黑洞洞的，如同地底深渊一般，泛着阴冷的死气。艾丽碧丝嗅到了戚念慈的气息，猛地附身压下来，朝他所在的方向张嘴，妄图一口吞噬掉整幢宿舍楼！

　　嘴里的气流形成吸力强大的黑色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天台。遮天蔽日的黑暗阴沉沉地压下来，舌头和牙齿如同一排强大的武器，叫嚣着向男生们厮杀过来。

　　“啊啊啊啊啊——要死了——”李星主抱头大喊。他害怕再不说话，下一秒就永远也说不了话了。

　　然而预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到来。

　　在快要吞噬掉天台的最后一秒，艾丽碧丝消失了，如同空气般融化，巨大的压迫感瞬间解除，天空不再是暗色的血红，海水消失无踪，而男生宿舍楼，完好如初，根本没有垮掉的一半，操场上也没有大裂缝，一切都仿佛幻影一般。

　　男生们站在天台上面面相觑。是梦么？所有人在同一时刻发梦？

　　不，绝对不是。

　　戚念兹晃了晃手里提着的猩红色东西，“不是做梦，人真的少了。刚才被旋涡卷走的那些人，不在了。”

　　李星主如梦初醒，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戚念兹身边，上下左右全方位碾压式地摸他。“快让哥看看你是不是真没事。身上没少零件吧？”

　　“念兹，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另一个和戚念兹平时关系不错的男生问。“那怪物怎么突然……突然就……消失了？”

　　“因为我摘了她的东西。”戚念兹把那坨血肉模糊的疙瘩扔到地上。

　　“这是什么？”众男生围上来看。

　　“扁桃体。”

　　“呕……”一想到美人鱼的嘴，有人开始忍不住呕吐。

　　“她不是美人鱼，至少不是安徒生故事里的美人鱼。”

　　“不是美人鱼，那她是什么？”

　　“……海妖。”戚念兹慢慢开口。

　　“海妖？别开玩笑了，这是二十一世纪，这世上哪来的海妖？”一个戴眼镜的矮个男生脱口而出。

　　“在未知的世界面前，人类总是显得自大而可笑。”戚念兹面无表情，眼底悄悄滑过一丝鄙视。在刚刚经历过生死浩劫之后，竟然还有人愚蠢地以为这只是一场游戏。

　　“别理他，他读书读傻了。你继续说。”李星主催促。

　　“你们……都读过安徒生么？童话故事里，美人鱼与巫婆做了交易，用自己的声音换成了人类的双腿，在陆地上行走，去接近自己心爱的王子，祈求人类的真爱，让自己获得永生不灭的灵魂。但我在之前试探过她，她并不需要人类的爱，不过永生不灭的灵魂，倒是可以来上一打。”

　　“原来你说喜欢她是试探啊，我就说你这么口味突然变得如此清奇了。啊哈哈哈哈……诶你继续继续不要停。”

　　“不是美人鱼，但又长得像人鱼的生物还有一种，那就是海妖。我曾经看过一个传说。出海的船员们在大海上听到歌声，就会迷失，找不到回家的路。那歌声空灵曼妙，优美悦耳。海妖，是一种依靠歌喉制造幻觉的海底怪物。”

　　“所有你故意骗她，跳进嘴里就为了摘扁桃体？”

　　“我注意到当她停止唱歌的时候，海水和气泡的攻击都会中断。”戚念兹解释。“我又不是女巫，没办法交换她的歌喉，所以只能选择让她当哑巴了。”

　　“念哥，我对你只有两个字。”李星主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服字，大写的服。

　　“？”戚念兹转头，瞥了他一眼。

　　“那就是——优秀！”

　　“这是五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