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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解司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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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主屋,俩人还没坐下,陌瀚辰来了。
解司羽与陌瀚辰去了书房,直到夜幕降临方才露面。
草草地用了晚膳,陌瀚辰撂下一句:“师妹,借你夫君数日后再还。”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靠着软塌看书的彦梓七,茫然望了会空荡荡的院子,书卷一丢闭上了眼。
梳洗完毕,解司羽从湢室出来,便见她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样,长发未干,打湿了一侧的衣衫。
“会着凉。”胳膊一伸将支棱起的窗户关上。
在梳妆台前的凳子坐下,“我要离开几日。”
她“嗯”了声,眼睛未睁。
“此行约莫半月余,怕是不能去接你了。”
锦衣卫行事皆为机密,虽不能对她提及所为何事,但仍说了个大致归期。眼皮动了动,彦梓七睁开了眼。
“不妨事,你去忙你的。”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和师兄,且也小心些。”
定定地瞧了她一会,“嗯。”淡淡应下,心底说不出喜还是愁。
喜的是她惦记着他的安危,虽然非得掺和进陌木头,他可以大度地不予计较。愁的是距离十五没几天了。
沐浴时就在思忖该如何开口,而他明日天不亮就要出发。
“怎么了?”她看出了他的犹豫,坐起身,“有话可直言。”
直言,直言让她十五不要去上香?不可能,别说她不见得答应,这也是他们难得的机会。可若是她只身前去,万一有事,他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另一边,是上面下达的旨意,更是不能违抗。一时间,解司羽左右为难,沉默不语。
彦梓七看了他一会,见他似乎难以开口,不由笑了。
“你在担心什么?”秀眉舒展,侧目瞧了瞧关拢的窗户,“不过是去上香,你要是不放心,不去就是了。”
惊讶,浮现在他眼里,“你是说,不去上香?还要拒了那位的邀约?”她不仅看出他的担忧,还愿意主动取消行程?解司羽有些不敢置信。
“嗯,”上香只是名头,其实她也并非自愿去,只是,“如果你觉得有我在不方便你们行事的话,我可以找个借口。只不过,可能不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怕是那位不信。”
公主府的邀请啊,即使剩半口气,爬也要爬过去。
她也确是无奈,也头疼。躲不了避不开,自从应允侍奉公主跟前,她就逃不开了。
“这不行,”虽知她是误会了他的意思,解司羽仍也想也不想断然否决,“你依旧赴约,我会安排好人手暗中保护你。”床上躺十天半个月,她绝不可能轻轻松松瞒过公主府,所以一定会对自己下狠手。
彦梓七愣住,保护她?不是怕她妨碍他吗?
却见他起身飞快出了房,不稍时又匆匆回来。
“这个你藏在身上,到时该干嘛还干嘛,要是遇上危险便将它拿出。”
低头看着塞在手里的东西,赫然是解司羽指挥使的身份腰牌。
“即使王公贵族,见了这牌子也不得不让三分。”他告诉她,“谁敢动你,还要思量思量招惹我的下场。”
昂起的下巴,带着一丝得意。
彦梓七当然知道这块腰牌的份量,和它的背后所代表的权利。他,把它给了她。
莫名的,眼眶有些潮。
“诶,”他又想到了什么,拍了下掌,“咱宁南侯府也有腰牌,不如一起带上?”
如此,锦衣卫和宁南侯府,哪一个他们都得罪不起。解司羽深以为然,且越说越觉得有必要,“嗯,我这就去书房找找,你先别睡,等着我。”抬脚就要往外走。
“回来。”
被彦梓七拽住了衣袖。
她低着头,手里攥着他的腰牌,“疯了吗?带两块腰牌,你当我是去龙潭虎穴还是去与人干架啊?”话说得没好气,声音却带着鼻音,“我不需要,你自己留着。”
腰牌还给他,“不用担心,以前能安然度过,现在也一样。”她不是娇弱的温室花朵,可,“谢谢你。”
可,仍是心存感激。
居高临下,解司羽怔怔地,低垂的脑袋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他想,那一定不是幻听。
“明天还要早起,赶紧歇下吧。”拉过脚后的薄毯,彦梓七自顾自地躺下,“今晚你睡床,书房别去了。”看在他的关心,看在他给出腰牌的毫不犹豫。
她告诉自己,这侯府都是人家的,哪有总是让主人睡书房的道理。
翻了个身,却在下一瞬整个人离了软塌。
解司羽腾空抱起她,连带着她抓着的薄毯,“一起睡。”在她眼睛瞪大前,补上,“不碰你,什么都不会做,你不必害怕。”
“……你还是回书房睡吧。”不碰她?现在抱的是棉被?
大步迈向床榻,他笑容坦荡:“既然你都肯大方将床让给我,我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床很大,一人一半。”
说话间,已将她抱到了床上,“被子也一人一半,解某绝不占七姑娘便宜。”
“解司羽?”
彦梓七想着如何反驳,他手快脚快迅速熄了灯,躺倒在她身旁,顺势将她拉下。
“……我还是觉得软塌舒服。”试着掰开他手掌,彦梓七努力想爬起来。
他的手掌宽厚搭在她胳膊,隔着轻薄的里衣能感受到掌心的温热。
“彦梓七,”他低沉着声,“如果此行我要是回不来,婚书在书房书架最顶上的匣子里。”
黑暗中,她奇怪地看着他。
“要走要留随你,找个好男人改嫁也成。”
“放心,我没想过留下。”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他又那根筋不对。
他依旧在唠叨:“别找不管你的男人,也别找心里的那个。找个……怎么办,我还是不希望你改嫁。”又像喃喃自语。
更多的,像是在交代后事。
“无聊,我的事不用你费心。”扯过被子盖住俩人,她翻身靠向墙侧,“明天还要早起,别废话了,睡了。”
闭上眼睛,彦梓七不想思考,也不愿去想自己的心,为何会感到没来由的慌乱。
忽然察觉身后的人动了动,不稍时,背脊贴上一片温暖。蓦地一僵,转息间,有力的臂弯将她箍在怀里。
“解司羽?!”她恼怒,语带警告,却是不敢转身。
“就一晚,”鼻尖嗅到发丝的清香,他满足地叹了口气,“就一晚,让我抱抱你。说不定过了今晚,以后都没机会了。”又似有着太多的委屈,和不舍。
彦梓七逼自己别信他的鬼话,咬了咬唇瓣,“世子……”
“别又想着糊弄我,有没有男人你自己最清楚。”她方开口,他就知道她要说什么扎他心的话,不满地蹭了蹭她的长发,又嘟囔着,“少骗我一次,又不会少块肉,彦梓七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
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只觉得自己浑身正泛起鸡皮疙瘩。
“解司羽,你够了啊。”
偏不得不承认,后脖颈酥酥麻麻的,直令她嘴虽还硬,心却不由自主地变软。
“小七……”
“闭嘴,还睡不睡了?”她是真累了,这人怎会如此,肉麻。
她是真的恼了,“睡。”他赶忙见好就收,乖乖闭上嘴,手掌覆上她的手背,交缠扣住。
……得寸进尺。她忿忿地挣扎了一下。
只是挣扎了一下,没有逃开,便由着他了。黑暗中,他弯了弯嘴角。
他想,她并不讨厌他啊……
鸡鸣之后,他就起床出了门。
房门悄悄阖上的那刻,彦梓七睁开了眼,伸手在枕边摸到了他留下的腰牌——
还有,偷偷印上额头的亲吻。
他的呢喃仿佛犹在耳畔。
他说:“等我回来。”
瞪着帐顶,她看不见自己唇角的弧度,只是觉得,有那么一些些难以言明的高兴。
……
解司羽不在府的日子,说实话,清净又舒心。
日子过得不紧不慢,婆母只来过一次松闲院,提了嘴云二姑娘还未回家。
原来的木芙蓉的花苞已渐渐长大,等秋意再浓时就是花开之际。彦梓七仰头望着,望了有些出神,直到小鹊提醒她,还有两日就是十五,可要做些准备。
彦梓七摇头:“通知慕掌柜仍旧照以往的置办。”
顿了顿,“这次,你待在侯府,等解司羽回来。”
“姑娘,世子十五赶得回来吗?”
小鹊明白自从她差点闯祸,彦梓七就不同意她再跟着。她多是待在珍味楼等消息,可这次,在侯府等世子?
“不知道。”
彦梓七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觉得他会赶回来?但直觉却告诉她,他会来。
“转告世子,他的腰牌放在枕头下。”
“姑娘?”
“云二姑娘是个好姑娘,我和他,没有缘分。”
眼眶酸涩,她仰起头,再次望了一眼还未绽放的木芙蓉。
公主府不是龙潭虎穴,但是许浩林出卖的誊本却是一把利刃,一把悬于彦府悬于她彦梓七头顶上方,贴着催命符的利刃。静静地在那等着,等着她走近。
然后,不会落下。公主殿下会将这把利刃牢牢握在手中,然后揭下催命符,以此交换更多的利益。
如果她拒绝,催命符就会交予下一个彦家人,直到有人接受。
哼,只怕,还没有轮到下一个彦家人接受,彦府就成了鬼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