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善之徒》莫道真

187、第一百七十章 无脸木偶（上）

　　“喂，你们有想过，我们卡纳图学校其实是反派吗？”

　　阿连娅终于忍不住，这么向林塞他们问到。

　　“……”林塞和拉斯蒂娜看了眼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娅迪，沉默地抬头看向阿连娅。

　　这个双马尾女生也抬眼看向阿连娅，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

　　“……你们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阿连娅的表情有些尴尬。

　　林塞他们没有回答，他们当然也知道阿连娅指的是什么，但也给不出答案。

　　阿连娅实在想不到为什么卡纳图学校里转眼一变就成了这鬼地方，也无法不怀疑卡纳图学校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不然怎么会看见眼前这个诡异的情景。

　　那天上的不是太阳，不是月亮，而是一只巨大的眼睛，漆黑的瞳孔还能转动，似乎在监视着所有的人。

　　阿连娅他们也不知道这眼睛到底在看什么，但这目光每次扫来，就让他们一阵恶寒。

　　而更让他们惊疑不定的，是眼前——那和卡纳图学校里面几乎一模一样的建筑。

　　从外形，阿连娅他们能轻易分辨出每一栋教学楼，每一栋寝室楼，但这些建筑又和他们记忆中的完全不同，外墙的砖瓦甚是破旧，上面还有裂缝，整块地方都充斥着一股死寂的味道。

　　“……不，你在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呢。”林塞想了想，最终还是给出否认三连，试图维护卡纳图学校的给人的印象。

　　“……你们说这话自己信吗？”被捆着的娅迪淡淡开口。

　　林塞准备给出详细理由，比如拿出什么校长曾经做慈善，卡纳图学校多次获得什么荣誉之类的证明，但仔细想想，最终还是闭上了嘴——毕竟卡纳图学校是这种连安泽这家伙都能混成三好学生，优秀学生代表的地方。

　　——顺带一提，安可原来这么看不惯安泽就是这个原因。

　　——任谁发现常年吊车尾，考试作业次次抄答案的家伙莫名其妙得到这种奇怪的荣誉都会心有不满吧。

　　林塞倒是不在意这个，但其实魂学院当时很多人都对这事感觉微妙——

　　后来，安泽终于有一次因为民愤没被校长“裱起来”，校长把“三好学生”的目光投像加利亚的时候……

　　这种心生不满终于散去了。

　　毕竟，除却安泽林塞他们这些因为后面几次和加利亚一起行动，有些了解的人外，在大部分卡纳图学生印象里，加利亚还停留在那个“满身戾气不分敌我的【末日黄昏】后备役”传闻里。

　　因此，当校长这一决定准备宣布——

　　所有人都明悟了。

　　——敢情是卡纳图学校的指导方针有问题！

　　自此后，卡纳图学校取消了如“三好学生”“优秀青年”等等荣誉嘉奖。

　　想到这事，林塞更开不了口了。

　　然后他选择了转移视线。

　　正当这时，周围一个穿着卡纳图学校校服的人经过，林塞几步上前，拉住了对方，就试图询问些有用信息：像是，你是谁，你在哪，你是否听说过XXX一类的问题，来逃避娅迪“啊，你们卡纳图学校果然如此”的视线。

　　可林塞刚一张嘴，身体就微微僵了僵，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手上冰凉坚硬的触感，怎么想怎么不对吧？

　　也亏得最近多次的训练所致，林塞已经能够见怪不怪地，依然保持笑容和礼貌地，松开手，退到一边：

　　“抱歉，打扰了。”

　　阿连娅不明所以地看过来，然后和被林塞抓住的那个“人”直直地对上——阿连娅被吓了一跳，猝不及防地看见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这tm又是什么鬼东西？！”阿连娅没注意爆了粗口，她现在的心情仿佛是当时进了奥莫拉区域幻境中的那片树林。

　　“冷静，冷静。”林塞赶紧拉住她。

　　那个没有五官的“人”似乎毫没受到他们的干扰，摇摇晃晃地继续往前走着。

　　“它还背着书包……”阿连娅注视着它的背影，愣愣地说着。

　　“它应该，可能，也是，就是，卡纳图学校的，学生，吧……”林塞也目光复杂地看着前方，这么说着。

　　“不不不啊啊啊！我们的学校到底是个什么！它到底扮演着怎样的存在啊啊啊！”阿连娅捂住头，崩溃地大喊着。

　　作为现场唯一一个非卡纳图学校的成员，被捆着的娅迪感觉自己处境非常危险。

　　林塞试图再次挽回卡纳图学校的光辉形象，但话到嘴边怎么也开不了口。

　　“……我们先进去看看吧。”林塞最后这么说着。

　　——保不准都是误会呢。

　　。

　　这种侥幸，在看见这个像卡纳图学校的地方的校门的时候，彻底消失无影了。

　　林塞和阿连娅沉默地注视着一个一个无脸的“学生”。

　　娅迪没有说话，脸上非常平静，似乎早有料到。

　　林塞沉痛地闭了闭眼，放弃了狡辩。

　　“这的确是卡纳图学校。”拉斯蒂娜开口说到，相比林塞他们，她淡定多了。

　　林塞和阿连娅纷纷扭过头来看她。

　　“但是也不一定。”拉斯蒂娜继续说着，“我们很有可能遇见了和当时奥莫拉区域一样的情况，进入了一个幻境，只是幻境里面的建筑按照卡纳图学校建造罢了。”

　　林塞和阿连娅又松了口气。

　　拉斯蒂娜却没有停下：

　　“当然，也可能是，这就是卡纳图学校，或者说，真正的卡纳图学校。你们看那些无脸的‘人’，他们并不是真正的‘人’，从关节上看得出来，他们只是毫无生命的木偶。”

　　林塞愣了愣，这才回忆起刚才拉住的那个学生——那个冷硬的触感，的确不是人类。

　　“所以……那些木偶，可能是扮演着外面真实存在的卡纳图学生的样子？”阿连娅这么说着，却呼出了口气，这种有迹可循的东西，总比虚无缥缈的鬼怪好多了。

　　她拍了拍胸脯，这么说着：

　　“什么啊，只是模仿真人的木偶而已，一点也不可怕。”

　　“……你有想过，我们来的那个卡纳图学校才是虚假的，这里的才是真实的吗？”拉斯蒂娜幽幽地说着，“比如，我们其实早就死了，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而我们的身体被做成了玩偶，在这里日复一日地重复生前的动作……”

　　阿连娅白了脸色，赶紧冲过去捂住拉斯蒂娜的嘴巴：

　　“在这里就别开这种玩笑了啊啊啊！”

　　“不，这，我，那……”林塞本来也想说几句拉斯蒂娜的，但似乎看见了什么，他瞳孔猛地缩小，语无伦次。

　　阿连娅看见他的反应便猛地一顿，她头皮发麻，又忍不住一点一点抬起头——

　　然后，她看见了在前方不远处，站着的几乎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三个人偶。

　　无论是头发还是衣服，或者是动作姿态，都和他们完全一样。

　　除了那张没有五官的脸。

　　阿连娅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她感觉，这三个木偶似乎在看着他们。

　　林塞他们和这三个木偶遥遥对视，谁也没有一分动弹。

　　“实不相瞒，我现在有种很不详的预感。”阿连娅低声说着，她的目光依然紧紧停在前面，不敢移开丝毫。

　　“……我们要进去吗？”林塞咽了口唾沫，这么说着。

　　他们此时站在这座像卡纳图学校的建筑前面，已经走到了门口的校牌边了——上面的字非常模糊，根本看不清刻了什么，林塞他们这么确定这是校门的匾牌，只因为这摆放的位置和他们熟知的卡纳图学校一模一样。

　　刚才，他们就站在校门口，那铁门还大开着，他们却将将止住了步伐。

　　而现在，更是和那三个与众不同的木偶对视，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如果我们进去，很可能会遭到围剿。”阿连娅稍稍移动视线，看了看铁门，“保不准这是个陷阱，我们一进去就出不来了。”

　　想着被学校里成百上千的木偶包围，林塞也有些头痛。

　　“但如果……里面有卡纳图学校的‘宝藏’的线索呢……”林塞十分挣扎。

　　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寻找卡纳图学校的“宝藏”，也断然不能因为害怕就直接放弃眼前。

　　阿连娅的神色也变得非常纠结，她咬了咬牙，低声愤愤道：

　　“要是【苍色之翼】的人在这里就好了！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偏要出现！”

　　这话来得莫名其妙，林塞却在一瞬间领悟了阿连娅的意思，他也看着校园里面，幽幽叹道：

　　“……是啊，要是【苍色之翼】的人在，就能先帮我们探探路了。”

　　“……”被捆着的娅迪没有说话。

　　——很显然，眼前这两人被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木偶惊得san值狂掉，一时间失了理智，忘了自己旁边还有个被捆着的【苍色之翼】的人。

　　——这种时候，就更不要提醒他们了。

　　娅迪往后退了一步，缩小存在感。

　　拉斯蒂娜倒是没有忽略娅迪，但她也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娅迪，又看了看校门里面站着的那三个栩栩如生的木偶，眼瞳中浮上了一层疑惑。

　　——为什么他们有四个人，而木偶只有三个？

　　阿连娅和林塞自是没有注意到拉斯蒂娜和娅迪的细小动作，他们神经被眼前那三个木偶紧紧绷起。

　　他们在门口足足站了十来分钟，但除了他们，根本没有‘活人’出现。

　　最终，林塞和阿连娅对视一眼，也只能心情复杂地踏入了校园。

　　可就在他们脚步迈入铁门，踏在地面的一瞬间，这片还算热闹的土地就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阿连娅他们只觉得头皮发麻，但还是彻底走了进来。

　　身后的铁门也如他们所料的，关上了。

　　那本来在做自己事情的木偶，无论是在路上行走的，在路边椅子上坐下交谈的，在旁边篮球场上运动的，都一瞬间停住了动作——

　　整个学校的木偶，齐齐转头，盯着他们。

　　林塞他们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地，一步接着一步地，往前面走去——

　　那三个与他们相似的木偶，还在停在原地，似乎在等着他们。

　　但没走一半，林塞他们又停了下来，因为那三个木偶突然动了动！

　　——那三个木偶明明没有具体面容，林塞他们却就是能感到一道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

　　——而那个视线，在扫过娅迪的时候有了略微的疑惑。

　　在林塞他们心生警惕的时候，其中一个像阿连娅一样的木偶却开了口：

　　“你们为何来到这里？”

　　这声音听不出男女，语气也没有什么起伏。

　　林塞皱起眉，正准备回答，而另一个和拉斯蒂娜相像的木偶却开口了：

　　“是为了寻找神明的存在？还是为了忏悔惹怒神明的罪孽？”

　　——这是什么意思？

　　林塞愣住了。

　　那个和林塞相似的木偶接着说到：

　　“——或者是，见证无神明存在后的人间？”

　　——这又是在说些什么？

　　阿连娅转过头，眼中是和林塞一模一样的疑惑。

　　明明外表看起来相似，她却完全没办法理解这些木偶在说些什么。

　　“这三者有什么区别吗？”最后是依然保持冷静的拉斯蒂娜开口说着。

　　“如果去寻找神明，你需要往左边走。离开学校，你会看见一条往山上的路，那是寻找神明的道路，你能看见神圣的遗迹。”左边‘阿连娅’的木偶开口。

　　“如果忏悔罪恶，你需要往右边走。离开学校，你就会看见一跳往下方河流的路，那是忏悔过错，祈求原谅的道路。”右边‘拉斯蒂娜’的木偶开口说着。

　　“那如果是无神明存在的人间呢？”林塞皱了皱眉，追问到。

　　“留在此地，留在卡纳图学校，你就会享有安全和平静。”中间那个‘林塞’木偶这么开口说着。

　　——这似乎是要他们做个选择？

　　林塞他们对视一眼。

　　——三条路，三个选择。

　　放在平时，这是很好做出的抉择——毕竟他们有三个人，大不了一人一条路。

　　可现在……

　　已知的信息太少了。

　　这三个选择来的莫名其妙，根本没办法判断。加之现在鬼怪木偶这些奇怪的存在，分头单独行动，无异于自寻死路，谁也不能确保这个道路里面是什么。若是三个人一起，还能有个照应，而单独一个人的话……

　　林塞冲阿连娅他们摇了摇头，视线在扫过时，看见了斜后方站着的娅迪。

　　林塞突然愣住了。

　　——等等？

　　——三个人？！

　　他这才意识到，在看见那三个特别的木偶的时候，已经先入为主的想到自己这边三个人，何况这些木偶后面提到三条路的时候……

　　林塞错愕之下皱起了眉。

　　——那为什么，这木偶少了娅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