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
秦小戈没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叫秦小戈这个人了，他成了一捧粉末。
清醒过来的方邪，脑中只有这么一句自动播放循环。
这回他是真的信了，彻彻底底地信了，这个世界上，科学解释不了的事物。
而得到这个认知的代价，是秦小戈的生命。
回去的路上，方邪一声不吭。
伏邺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方邪没有怪伏邺，也不会去质问“为什么不能让秦小戈活下来”这种问题。
没必要，而且真的，没意思了。
可还是有一些东西，他想让人知道。
不管对象是谁，他也只管说了。
方邪：“补助金民主投票的时候，一开始里面没他名字的。他没申请，但是会上，他替一个同学说话了，因为那个同学的票好少好少，他说那个同学比他还困难，比站在台上那些穿着光鲜亮丽的同学还要困难。”
“可那些人说，‘谁说他穷的，他都没你穷，你都不申请，你管别人干什么，多管闲事。’”
“后来秦小戈说了很多话，很多很——漂亮的话。让那些人没了面子，尽管最后名额还是他们的。”
“他还被打了，就在你们医院看的，被包成个木乃伊，我都差点没认出来。”方邪都被自己说笑了。
“他成绩不怎么好，班上中游，但是啊，他是班上和我说过话最多的人！”说道后面，方邪自己都没察觉带上了情绪。
“然后——然后他就没了，在你手上没了。”可能还是有点埋怨吧，他抬起头，一字一句对伏邺说：“在你手上没的，你可真有能耐。”
方邪深知，自己现在是不对的，不能这样把不开心的情绪转移到他人身上，而且这事也是他求伏邺办，于情于理，他都没有立场去责怪。
可他——还是控制不住。
他也震惊于自己的矫情，原来他也有这种时候。
这不像他。
震惊的不止他一个，当方邪抬起脸的那一刻，伏邺也震惊了。
那种想哭，却拼命不让眼泪留下来的模样，愤恨，怨怼，惋惜，心痛，后悔几乎要把他那双泪眼婆娑的眼占满。
原来这小子会有这么多的情绪啊。
伏邺情不自禁地探出手，拇指抹掉了方邪那滴快要滑落的泪珠子，“我能耐是不小，但他不是现在没的。”
方邪皱了皱眉，等着他的后话。
伏邺：“他是第一次站在那个地方，就没了，在这一场事件中，他没的比谁都要早。”
方邪：“……”
终是忍耐不住，偏过了头，正好一滴泪掉落。
伏邺点到为止，该说的说了，也就作罢，他也不擅长安慰人，说完兀自看着车窗外。
他们是坐在计程车上，一人一边窗户看外面风景，谁也不吱声。
开车师父看了半晌看不下去了，催促着伏邺：“小伙子，女朋友生气了是要哄的，你这么晾着怎么能行，你现在年轻，等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我家里那只母老虎每次生气，都是我哄好的，但是好了之后，她对我更好嘞。”
伏邺：“……”
方邪：“……”
司机师父还在喋喋不休：“看你女朋友哭得，这么好看的美女你还给她气受，哎，夫妻哪有隔夜仇，都是床头打架床尾——”
“和”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方邪听不下去了：“我们不是男女朋友。”
为了验证他，伏邺特意“嗯”了一声。
司机师傅张着嘴，愣是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半晌，话锋一转：“哈哈哈，那你们可真是有夫妻相的，我看相还从来没错过。”
方邪：“……”
伏邺：“……”
这是要怪他叫车的经历太少了吗？以前都没有遇见过这样话痨的师父。
***
徐闻兵躲过了一劫，但醒来后什么也不记得了。
警方最终找不到秦小戈，也找不到其他嫌疑犯，案件虽然继续进行，但可想而知，这个案件没有出来的那一天了。
论坛，微博，有关此事的内容该删的删，能不留则不留。
校园里似乎又恢复成了往日美好的日子。
要说变化，可能就是敢明目张胆看方邪，讨论他的人都少了。这让方邪获得了难得的自在。
他坐的那一排，也只有他一个。
在这之后，方邪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没去医院。
没有“牵一牵手”，在前几天倒还熬得过，可后来恶心作呕的难受，他也只好重新去找伏医生。
他有点感谢伏医生了，真不明白他救自己是为了什么。
不过也多亏他，伏医生的女友名号一出，就诊室就诊的人大大减少，少了一些花里胡哨的，多了一些。
这天他强忍着胃部不适去找伏医生，从外面来医院自然还穿着裙子，快秋天了，他外面还套了一件长袖衫。
“恶心想吐，睡眠质量不佳，还有呢？还有其他什么反应。”方邪作为病人坐在他面前，今天的伏邺依旧是严谨的白大褂。
他们俩人的左手握在一起放在桌面上，人来人往都能瞧见。
外人眼里，恩爱缠绵，简直羡煞旁人，却也没人愿意打破这一屋子宁静。
方邪就撑着那只胳膊，趴了下去，侧着脸，后脑勺对着外面的观众，一边感受着暖暖的热流，一边闭目养神，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他的问题。
“啊，还有……吃的多。总是吃不饱，过了一小会儿就会肚子饿。”方邪说。
他嘴巴说的这里，脑子想的却是九霄云外。
伏邺就是用这只手把秦小戈，不，是已经被怪物侵占了身体的秦小戈，碾成粉的。
他说他不是道士天师，那他是什么？
也会是怪物吗？
那他为什么不吃了自己？
……
他浑身散发一股绵软的气质，和一开始的锐气大相径庭，伏邺想，可能是肚子里的魔怪引起的反应。
伏邺的一只手被握着，另一只在键盘上哒哒地敲着，记录下方邪的身体反应。
谁也没看谁，但通过那一只手，谁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有一护士在边上挑拣药材，一边悄悄地旁听，可没想到啊，这一听，又听出了个大消息。
伏医生他女朋友的状态不就是怀孕了吗？！
伏医生速度啊！
听到吃的多，伏邺从电脑上转移了目光，仔细打量了一下方邪，漫不经心道：“好像是胖了点。”
护士内心咬手帕：“我说伏医生啊伏医生！怎么就能意识到胖了的问题呢？！脑神经不要那么短好不好，这是怀孕！这是有宝宝了，你要当爸爸了啊啊啊！”
然而她喊得再大声也没用，伏医生又听不见。
她又不敢介入那满屋子的柔情蜜意中。
不过她不说，不代表别人不会啊，一阿姨原本站在她身边等药单子的，自然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再一看那两人甜蜜饯儿般地牵手，这不明摆着的嘛？
但是这医生好像有点傻，还没有反应过来。
好歹是当医生的，怎么遇见自家人就这么不会看了呢，阿姨决定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便笑着说：“姑娘啊，伏医生，这大有可能是要当爸爸了哦，我那会儿怀的时候也是这样浑身没力气，很可能是有了噻！”
护士内心比了个耶：“阿姨你好样的！”
伏邺敲键盘的手指一顿，打了个错的字母上去，并附带：“……”
方邪猛地挺起腰板，回头望着这位一鸣惊人的阿姨，空气中好像听见了机械般咔嚓咔嚓转动的声音，那是方邪转过头，目瞪口呆与伏邺面对面：“……”
他们两人呆愣的样子，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太过惊喜了！都没回神！
他们也不知道要有什么反应了。
医院都传方邪是伏医生的正牌女友，这已经是大家默认的了，包括方邪和伏邺，默认了这种互相掩盖帮助的“传闻”，必要时也可以演演戏，所以……
这个时候要怎么演？
怀孕，这也太惊悚了！
要演怀孕的女生，同样惊悚！
要演刚刚得知自己怀孕的女生，不止惊悚，这已经涉及到方邪的知识盲区了好吗？！
内里气氛一阵翻云覆雨，面上一阵云淡风轻，护士与阿姨都齐齐屏住了呼吸，等待狂欢的那一刻。
半晌，伏医生率先反应过来，揽过了方邪，把人抱在怀里，佯装神情地说了一句：“谢谢你，辛苦了。”
方邪：“……”
方邪从没有一刻四肢僵硬到如此，他扬起手，在伏邺背上拍了拍，“不，不客气。”
方邪内心无限悲凉，怀孕？我他妈这是怀了个魔王，还是会吃人的那种……
护士：“……”
阿姨：“……”
为什么预期的狂欢没有到？！
为什么预期的激情狂吻没有来！？
为什么预期的深情对视没有！？
好吧，深情有是有，但……不对劲儿，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味儿，可也说不上来。
拥抱环节一结束，伏邺就对阿姨说：“谢谢您提醒我，我们会去检查一遍。”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好生硬。
有宝宝难道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吗？
护士郁闷地想。
阿姨倒没想那么多，听到他们要去检查，顺便交代了：“姑娘，这之后虾蟹，这些海鲜要少吃，那些刺激性的红花油，哦，还有菜籽油也要少碰呀。”
方邪嘴角抽搐：“好，好的。”
——“谁有啦，有啥子啦，大老远就听见你们说的了！”门口倏然伸进两条大长腿，身后紧跟着一人。
进来那人眼睛贼溜，一眼瞄到方邪和伏邺相握的手，“想不到啊，万年老光棍也有媳妇，还要当——”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方邪的肚子，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不会吧，真有啦？”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