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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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甜
重生归来的段侯爷早有投军的打算，却没想过自己的军中生涯从流放开始。
自己如今身在的丁字营，被一干官兵称为挨千刀的贼配军营。兵源来源于作奸犯科后被判流放充军，是丁字营洗不清的原罪。在军中一直处在被鄙视，被欺凌的最底层。一如那个被烙铁印在身上罪印，终世难褪。
前世段侯爷初入军宫，一直不忿于自己一身好武艺，却被分到火头军中，平日烟熏火燎，劳心劳力，战事一起也只能待在后方守护粮草，大多数时候连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只能凭着上官们笔下超生，从他人的指缝间漏下点军功，难得晋升机遇。
如今发配到在丁字军营里兵卒人人自由散慢，连寻常操练也无，整日里有着无数杂事，累死累活却衣不遮体，食不裹腹，一帐二十人中，仅有两三件比较像样的兵器，还得靠着好身手，才能夺得使用权利。
就这样，那些正规军中兵卒仍在骂骂冽冽，除了漠北的狄人犯边秋狩，需要进行九死一生，用大量人手打掩护时，丁字营方能派上用场，其他时候都在抛费粮食，白养着一群犯人。
无论什么时候，老兵们看着自己这一营人的目光，与死人无异。
重生回来的自己竟然沦落到这样的境地。逃走的念头在尚未进入营中便有，发配之是身上有伤，重枷锁人，无处可逃，入丁字营里，那一颗颗挂在军旗之下，或似腐未腐，死不瞑目，或是已是累累白骨的人头，全是进入军营之后，不想认命试图逃走的犯卒的最终归宿。
军法森严，震慑人心。
蝼蚁亦惜命，虽说早死晚死都是死，能偷生一日也是好的。
令段侯爷最为错愕的是，这样一群混吃等死的炮灰口中，最令他们羡慕的兵种竟是火头军。
按照那些经历前次战场，侥幸活下来的老卒的说法：火头军不挨饿，缺了谁的口粮也也缺不到掌勺人，虽说正常军粮皆有定制，可依着情份，手上勺子一惦一抖，或是海底捞，全看掌勺人的心情。
所在驻地又靠近守卫深严的粮仓，算是军营防守的重点保护对象，鲜少有生命之忧，战后论功行赏，粮草无损，便是功绩。那是军中略些门路的兵卒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去的好地方。
夏虫不语冰，面对这群胸无大志的兵卒，段侯爷实难生出与子同袍之心。纵然面对只知道里浑吃等死，只知窝里横的混帐东西，段侯爷可以凭着一身武艺了教训所有人，可在一群烂泥中出人头地，又有什么用。
段侯爷可可是经历过十年沙场搏杀，百战余生的老卒。他更清楚，战场一直是个讲究配合的地方，个人再怎么武勇，能以一敌十，以一敌百又如何？战场之上对的敌人从来以千计万数，没有同袍配合，纵是万人敌也有力竭之时，身在丁字营。纵能杀敌立功，有罪印在身，亦难有出头之日。
眼下虽无战事，可不久之后朝庭征讨安南的战事中，这些疏于训练，不知配合的罪卒就是是死得最快的一群乌合之众。
段侯爷苦思数日，凭着前世对军队的了解，终掀起啸营风波，假死脱身。
脱身之后段侯爷心头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出人投地之前，自己也得是个能见光的身份。户籍除名，军籍死亡，手中无路引，罪印烙在身，虽然活在世间，却与孤魂野鬼没什么差别的段侯爷，连个能光明正自我介绍的称呼也无。
数月前自认青云可期的段侯爷，怎么也想不明白知悉前世的自己怎么会活成眼下这般狼藉。还不如前世，自己娶了沈氏……
就是因为沈氏，对，是她了。
就是因为她重生在前，抢占先机，自己才会一步走错，全盘皆输，沦落到如今。
重生改命本是逆天而行，世间气运皆是有数，此消彼涨，沈氏因重生在前占了先机夺走气运，自己才会如此倒霉。
怀着这样的念头，段侯爷一路从边关挣扎着回到洛京。返京路途并不顺遂，纵是乡村小镇也有缇骑出没，段侯爷昼伏夜出，或露宿荒郊，草根树皮充饥，或夜入富户当个梁上君子，劫他人的富济自己的贫。
好不容易走洛京近郊，又有缇骑卫设卡拦路，自己绕了好大一圈，也找不到不惊动缇骑混入京中的办法。
这一路行来，也零星打听到沈氏的消息，沈氏今生果然嫁给了那个晕迷不醒的长宁侯世子。
与前世走向不同，长宁侯世子在婚后不久便已清醒过来，对于那个生死未卜时下嫁，把他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沈氏万分敬重。
段侯爷听得咬牙切齿，眼红的似滴血。死人转醒，逆天改命，不知要浪费多少气运。那些本该给自己用来平步青云，却被沈氏浪费去救醒那个混帐透顶的纨绔公子。
都是沈氏夺了自己的气运，坏了自己前程，自己从她身上找补回来，夺回属于自己的好运，本是应有之义。之后找寻找到太孙，拿着前世记忆作为投名状，协助太孙快速分清敌我双方，节省时间，少走弯路，自己便有了有翻身之会。
以前是敌暗我明，自己处处受制，如今，段侯爷自认已转明为暗，似一头低调潜伏等待着捕猎的野兽，耐心等待一击必中的时机。
朝中的风云变幻，段侯爷怀恨归来，沈嘉仪全然无知。虽然有些不厚道，可八皇子断腿后，沈嘉仪才肯点头，与自家相公一道进入洛京，等待观赏八月十五的中秋灯会。
借口路上人多，顾淮北光明正大牵着沈嘉仪的手，夫妻悠然闲逛。
此刻天色尚早，街道两边虽已开始挂出各色花灯，路上的人们的更多的被街边摊贩吸引了注意力。耍刀的，喷火的精彩表演不时引起路人阵阵喝彩后，铜钱纷落如雨。街头摊贩们也推出各色小玩意，高声叫卖。
沈嘉仪更兴趣的是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气味，酸甜的冰糖葫芦，蜜渍的桂花汤圆，都能勾起自己的馋虫，只是碍于自己已婚身份，沈嘉仪自觉不该再如从前未出嫁时，当街用食太不庄重……
一串裹上糖浆，色泽红艳诱人冰糖葫芦被递到眼前，冰糖葫芦另一端正拿在着自家相公手中，那张清逸俊朗的面上浮现一抹促狭：
“夫人，若是能被你天天用这样专注的目光盯着，为夫也想化身这串冰糖葫芦。”
“油腔滑调。”
沈嘉仪娇嗔一声，什么矜持庄严全数抛开，自家相公就是惯来没个正形，自己何必端着。
这样想着，沈嘉仪毫不客气的伸出了手，却捞了个空。
冰糖葫芦在眼前划了个半弧，已停在沈嘉仪嘴边。顾淮北嘴边嚼着一抹微笑：
“我喂夫人，可好？”
近在嘴边的糖葫芦只需张口便可吃到，酸甜的气息在鼻间萦绕，顾淮北那清冷中又带了点沙哑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回响，加上那分外俊美的面容上不容错辩人期盼之色。
要拒绝这样的人实在太难，沈嘉仪自认无此定力，加上近来相似的情形发生太多次，沈嘉仪脸上不过微烫，飞快转头打量了四周，确认无人关注后。终是轻启朱唇，就着自家相公的手上咬了半颗山楂，酸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沈嘉仪却觉得这一颗分外香甜，甜得发腻。
“好吃吗？”
某人偏要追问一声。
“嗯！”
沈嘉仪轻轻颔首，发一声鼻音算是回答。
“爷也尝尝！”
糖葫芦在空中画了半个圆圈，转到了顾淮北嘴边，被他咬到嘴里的口里的却是被沈嘉仪咬剩下的那半颗山楂，还故意细嚼慢咽，品上半天：
“甜倒是甜。”
口中作出这样的评价，顾淮北那双炙热的眼眸却勾勾的盯在沈嘉仪身上。
顾淮北最近的行为多是如此，两人相处时其实连肢体纠葛时并不多，偏是撩人得紧。沈嘉仪曾试图提出抗议，顾淮北便摆出一脸无辜，为夫连夫人衣角都没碰到，这也能被指行为孟浪，为夫冤枉！
这样的事发生多了，沈嘉仪只觉自己无论脸皮与接受度都受到极大锻炼，至少以前，自己是绝对做不出来，大街之上在着别人上吃东西的事情。
下一刻，沈嘉仪便觉眼前一暗，顾淮北的面孔在自己眼前快速放大，嘴唇边被轻柔触碰，在沈嘉仪尚没反应过来之前，那点暖意已然远离，唯有顾某人如成功偷腥猫儿的笑脸，加上耳边悠然飘落一句评语：
“不及夫人嘴甜！”
得寸进尺，得了便宜还卖乖，混帐！
沈嘉仪脑子里已浮现数条指责，出唇之时只剩一声轻呸！
在宽大的衣袖掩映下，两人紧扣交缠的十指，纹丝不动。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第 6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