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女装经营后[无限]》质谱仪

88、【云梦泽·法兰星系】

　　虞楚越打掉他的手，神色淡漠。
　　黎爵有没有来早，他不知道。
　　不过，因为这个人，他刚才直接把一台价值连城的通讯器彻底破坏了，而他还没有听完最精彩的部分。

　　黎爵注意到他脸色不好，目光游离到书房中央被毁坏的台座上。
　　“这可不能怨我。那是你自己弄坏的，不是我。”他渐渐地笑起来，“你刚才兴高采烈听故事的时候，外面可聚集了一帮看客。”
　　虞楚越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孟振的书房是完全隔音的，虞楚越自然不用担心他与费新的谈话被偷听。
　　他推开门，来到连接中庭的回廊里。

　　中央庭院与走廊间的密封隔墙薄如蝉翼，每隔数米都有一扇做工精致的玻璃雕窗。黎爵用指节在隔墙上扣了两下，这一小块隔墙逐渐变得透明，庭院里灯盏的亮光照进回廊里。
　　虞楚越通过这道洞口，向庭院里窥看。
　　白日里的人工降雪往草木池石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白色。而不出所料，这层白色上有些许被践踏过的痕迹。
　　在警署供职的莉雅能够得到孟振府邸的密码，那么来追捕他的一行人自然也会有。
　　不过幸好，看起来他们并没有到来多久，甚至某种顾虑，还没有入侵到室内里来。孟振的家足够之大，曲折的构造使得他们尚未发现虞楚越的行踪。

　　黎爵又敲了敲墙，重新将隔墙恢复成漫反射的原貌，将一本日记扔给虞楚越。
　　“这是我在孟申的卧室里找到的。”黎爵说，“他发现他的爷爷最近有夕阳红之恋了？”
　　这本日记上的电子密码已经被破译了，大概是李可生的手笔。
　　虞楚越接过来翻了一翻。
　　将日记概述一遍，大致就能明白孟申之所以出现在大桥上的原因。
　　对孟振正在秘密谋划的事，孟申处在一个知情与不知情的交接处。他知晓他祖父最近接触的女人并非老爷爷的第二春那样简单，也知道通讯室的存在，不过，他不清楚孟振与黄昏海研究站的牵连，所以才会悄悄地跟踪孟振。
　　结果却酿成了悲剧，死在菁英社冷漠的“补救手段”之下。

　　虞楚越合上日记。
　　此地不宜久留。他正打算找地方离开这里，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汽油味。
　　他愣了一会儿，回过头去，发现黎爵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桶汽油，随手倒在了孟振家价值千金的丝绒地毯上。
　　虞楚越吓了一跳，抓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黎爵：“这里已经被人包围了，还有萤火虫在。不用特殊手段，你出不去。”
　　他扔掉汽油桶，给虞楚越递了一件法兰星系的军装。
　　“穿上。”
　　虞楚越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制造别墅起火的骚乱，趁机伪装成来此地搜查的官方人士，还能将孟振家里所有残留的证据都销毁。
　　虞楚越欣然接受。
　　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换回男装。

　　虞楚越把军装套上，这套衣服恰巧很符合他的身材，不知道黎爵是从什么人身上扒下来的。
　　他利落地将军帽一扣，黎爵又交给他两个透明的小圆片。
　　“虹膜芯片。军队用来认人的。”
　　虞楚越诧异接过：“你可真是有备而来。”
　　黎爵听到他难得的夸赞，嘴角一弯，划了根火柴，轻轻地弹到汽油中。

　　火星甫一落地，熊熊大火便燃烧成一片。
　　浓烈的烟雾将这座府邸吞没，防火报警装置迅速地响起。两人俯身躲在桌椅底下，黎爵给枪装上消音器，朝室内灭火器放了一枪。

　　这番骇人的动静很快便将宅邸四周潜伏的人群引出。
　　他们听到窗玻璃被打破，以及士官们咒骂的声音。一队扛着火器的人马从四面八方的门窗冲入府邸，暴躁的脚步声以及机械猎犬的狂吠撕开孟振家里的宁静。

　　虞楚越与黎爵看准时机，便从孟振的书房里冲出，恰巧撞见这路小队的首领。
　　虞楚越将帽沿压得很低，领头者眼神瞥过他，被他冷冷地一看，便不自觉地别开了目光。
　　首领手下半人多高的猎犬在虞楚越周身逡巡着，眼中散发出猩红色的探测照光。
　　纵使这支分队是临时组建起来的队伍，但他下属里居然会有如此冷峻清漠的人，他却没有印象。
　　不过话虽如此，他也没往其他方向上怀疑。
　　他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来好奇同僚的长相。何况他们瞳仁上都贴着非死不落的瞳仁识别芯片，都对得上好。
　　首领询问了两人有无发现身穿鲁巴哈服饰或者鱼尾裙的少女，便牵着狗调头折返回去，继续在灰烟中搜寻那个虚无缥缈的女人。

　　从首领的眼睛下逃脱后，虞楚越与黎爵就再无顾虑，从回廊光明正大地迈出。
　　虞楚越这才发现围在宅邸外的军队已然组成一堵人墙。数十艘警船的红光在夜空中不断闪烁着，头顶还有军用直升机螺旋桨猛烈转动的声音。警戒线外站满围观人群。一道水幕般的巨大光屏在夜空中展开，显示孟振孟申不幸身亡的消息，以及军警方的搜查令文字。
　　一时间居然出动那么多人力，显然菁英社对此事颇为急躁。黄昏海涉及到他们集体的核心机密，假如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知道了，势必对菁英社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虞楚越也不想和他们再耗下去。
　　想再与费新取得联系，只能再往黄昏海上走一趟。继续留在此地不会有更多收获，且很有可能会被人识破身份，两人找了个机会，便从一处偏僻的角落悄无声息地溜走。

　　两人来到据孟振家百米之外。虞楚越确认周围没有可疑的萤火虫一同跟随过来，才放下心来。
　　黎爵沉默地走在他身前，他盯着男人的背影看了许久，说：“谢谢。”
　　倘若黎爵没有出现在孟振的家里，凭菁英社给他的浩大牌面，他跑出来的确需要花不少的功夫，如有必要，还得祭出黑山羊幼崽的底牌。
　　黎爵用绢绸擦拭着手.枪，漫不经心：“相互利用而已。这个人情你随时都能找机会还给我。”
　　虞楚越轻轻地笑起来：“你现在倒也不用这么说。”
　　黎爵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漆黑夜空般的眼眸注视着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大少爷，终于肯让我往前走一步了？”
　　“你得稍微给我一点儿时间。”虞楚越想了想，取出一颗硬糖来，递给黎爵，“对你有偏见，这是我的错。我会改的。至于你之前问的——”
　　虞楚越蹙起眉头，迟疑片刻。
　　其实，今天他的视觉所发生的奇异现象，他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解释。
　　他本以为这种想象与伊斯人有关。可纵使伟大种族拥有强大的科技能力，能够破碎虚空改变一个人感官的，那也是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而能做到这一切的神，从高处俯视人类与看一堆蚂蚁无异，又为什么会改变一只蚂蚁的所见？

　　黎爵没有逼问，只说：“如果你觉得处理不了，就告诉我。”
　　我帮你处理。

　　虞楚越稍微怔了会儿，下意识点点头。
　　他总觉得今天他这位搭档的语气有点过分温和了。
　　平时素来都要追着他嘲讽，但现在大度地有点儿过分。

　　虞楚越不是八卦的人，不再多问，把话题拉回到正事上。他简略地告诉黎爵今天见到莉雅时所发生的事，以及与费新的通话。
　　黎爵沉吟半晌，面色凝重：“那就更不能回到杜豪那里了。”
　　眼下虞楚越已成为菁英社的重点寻找对象。他曾和黎爵一同走进杜豪的家里，而杜豪也与菁英社的另一个密谋有关，他的行踪对于菁英社不是秘密。现在杜豪的廉租房附近已经蹲满了守株待兔的农夫，只等虞楚越上钩。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菁英社所寻找的虞楚越是【女装的】虞楚越以及【正常的】黎爵。脱离套装自带的妆容以及换上部件时会随部件主题微调的骨骼构造，原版的虞楚越和【娜杰日达】仍旧存在极大的差异。黎爵就更不必多说了。

　　所以，现如今又是一次两极反转。
　　男装版的虞楚越是安全的，就好像绷带怪人版的黎爵也是安全的一样。

　　虞楚越：“你那边情况如何？”
　　他记得黎爵去球球教的分部走了一趟。
　　黎爵取出一本小册子晃了晃。
　　“和分部的枢机主教稍微谈了会儿，他觉得我是个可塑之才，扬言只要我发完二十篇核心论文的时候他还没有退休，就推举我进入球球教。”黎爵一副很无奈的模样。
　　“所以他就对未来的教会栋梁倾囊相授了？”虞楚越嘲笑道，“不过他没看错，你的确很适合去那里忽悠人。”
　　黎爵：“……他给了我法兰星系上所有拥有真材实料的学术之光的名单，声称只要报他的名字，这些教授就会以延期毕业为威胁要求手下打工的研究生以我的名字发表一篇核心论文。”
　　虞楚越评价：“那还挺赚的。”
　　“另外，他也给我大致讲解了一下球球教的总教义。”黎爵说，“由点到线，再到面与立体，都是通过扭曲来到达更高级别的空间。所以，他们认为‘球’是三维时空中最为完美的形状，也是最高纬度的神明在低维空间之下的一个投影，所以才会崇拜‘球’。”
　　黎爵这样一讲，极强的既视感使得虞楚越确信这次事件必然与犹格索托斯脱不了干系。
　　克系世界的柱神之一。这实在有点棘手。
　　虞楚越等了一会儿，没听到黎爵再说话，疑惑地问：“讲完了？你就打听到那么点东西？”
　　黎爵被气笑了，往虞楚越脑袋上揉了一把。
　　“是讲完了。”他一字一句道，“剩下的时间，我都在筹划该怎么把某个家伙从层层包围里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