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杀戮小镇（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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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宸睁开眼，静谧的深夜变成了午后，而他，正坐在一辆行驶的大巴车上。
那是一条由碎石块儿和沥青浇筑，坑坑洼洼，有些年头儿乡村公路。大巴车缓缓移动着，两旁布满逼仄的杂草，荒废的田地里没有一个人，单薄的阳光为大地蒙上一层荒芜与萧瑟。
车内除去司机，只孤零零散座着五人。他们陆续醒来，却没有人说话，警惕又戒备的相互打量着。
耳边徘徊的发动机声，吵得人心里发慌。所有人表情里都藏着不安，有的隐藏很深，有的却过于浮夸。
叶宸坐在最后排靠窗位置，他想说些什么打破平静，耳边却传来熟悉的机械合成音：
【剧情加载中……加载完毕；】
【那是一座名为‘理想乡’的小镇，那里的黑夜被欲望腐蚀，那里是罪恶的天堂、失意者的故乡；那里唯一秩序是‘守序’，任何失序者，都将受到惩罚。】
【见习主播叶宸，你已进入‘理想乡’剧本，此剧本为角色扮演。观众即将入场，直播将在五分钟后开始，请尽快熟悉剧情和人设；】
【友情提示：身为见习主播，直播期间内，有且仅有一次与观众交流机会，请妥善利用；】
【警告：直播期间，不可违背人设，否则将受到处罚；】
这是叶宸第二次‘听’到机械合成音，第一次时，还是几分钟前。
可比起眼前可预知的‘穿越’，几分钟前的诡异一幕，或许更加惊悚——他‘创造’的副人格，竟然活了。
不仅活了，还当着他的面‘跑了’。
离开前，他只留下一句话：狩猎开始，我将为你准备，最辉煌的，死亡仪式。
这句话直接映射在叶宸脑海里，平静、冷淡、没有起伏，仿佛一切顺理成章。
时间仅仅过去五分钟，副人格形象却在叶宸脑海里越积越深，尤其是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灰暗却极富魅力的眼眸里，包含着偏执、阴郁、死寂，乃至疯狂、厌世……只是，一个人的眼睛，如何同时容纳如此多的情绪？
真的疯了！
最疯狂的是，他竟然全部读懂了。
当时的副人格，就那样静静地坐着，身躯却无时无刻不被扭曲的阴影笼罩。他带给叶宸最直观的感受，只有三个字：不和谐。
不和谐，强烈的不和谐，就像矛盾的集合体，被强行糅合在一起……
[来了不少新主播呀！]
[新人有什么看头儿？无非是那老几套。]
[我家宝宝还没来，随便找个直播间杀时间吧……咦？什么情况？系统出BUG了？]
[五个半人？什么鬼？]
[楼上的，鬼是鬼，人是人，鬼不是人，人不是鬼……]
[楼上在说绕口令吗？GM呢？赶紧粗来！]
[理想乡？这不是杀戮小镇吗，我记得这是个恐怖本，还是最难的角色扮演吧？哪几个新人这么倒霉……]
……
恐怖直播，加角色扮演？
确认周围暂时安全，叶宸迅速查阅起角色信息：被开除的大四学生，外貌出众，体能偏弱，专业是网络工程学……这是人物信息，可被其他主播查阅。
以下是人设：
阳光开朗，乐于助人，见不得恃强凌弱；拥有旺盛的好奇心，爱好打游戏、剧本杀、乐器、唱歌、女团舞等。
擅长交际，会弹吉他、钢琴、做西餐和调酒；缺点是脾气倔骨头硬，害怕幽闭空间，方向感极差……
叶宸嘴角微抽：在恐怖片里当暖男？拥有旺盛好奇心？
这人设，啧啧，作死的节奏啊！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人设这种东西，能立就能崩，关键在于如何操作。叶宸最担心的不是这个，反而是那不知底细的‘副人格’。
副人格比他先一步进入剧本，也不知道，他会为自己准备怎样的死亡仪式？
舒缓几口气，叶宸把精力放在其余主播身上。
时间已过正午，车辆沿着破旧的柏油路缓缓行驶着。窗外的荒凉与车内徘徊不去的沥青与汽油混合味道，又为本就压抑的环境，平添了几分焦躁。
刚打开某人公开信息，脑内又传来一道系统提示：
【恭喜主播获得打赏‘自求多福’，价值5点积分；积分兑换系统，将在主播摘掉‘见习生’，成为‘门徒’后开启；】
观众入场了？
自求多福……呵呵，就当是慰问吧。
人设只对同为玩家的主播隐藏，拥有上帝视角的观众不在此列。
叶宸心中一动，按照脑内提示，打开了直播间：
视野右上角浮现出直播间的名称‘理想乡’，以及在线人数324。其中，他的主视角大约60人，并以缓慢速度增加着，只不过订阅一直为0。
才刚开播，直播间就有三百多人，‘愿望清单’的观众都很热情嘛……
[你们有看到那‘半个人’吗？]
[没有耶，明明有主视角，却提示无法观看。]
[我也是，好奇怪……]
大巴车继续行驶着，等叶宸把注意力从直播间转到车内时，其余人早互相打量完，视线全集中在最后排的他身上。
叶宸提前扮演人设，朝众人友好一笑，顺便查看了他们的公开信息。
其中最亮眼的，是坐在第一排，大约二十五、六的青年男人，以及坐在他侧后方，戴着黑框眼镜，一副冷冰冰的女子。两人职业分别是外科医生和律师。
剩下两名同样是一男一女，男子稍胖，职业是保安；女子，应该是女大学生，她还穿着校服，看起来娇弱又胆小，职业是漫画家。
她似乎紧张，两只手紧紧揪在一起，还时不时露出胆怯眼神，也不知为了扮演，还是本性如此。
“咦？”
有人发出惊疑声，闻声望去，是坐在第一排的‘医生’。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先是诧异不解，随后演变成了兴奋与激动。
医生打破沉寂，也引得众人注意，见大家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他昂了昂头，傲然道：
“自我介绍下，我叫俞泽，是你们的‘引领者’。同样，这也是我的第三次直播。你们都是新人吧？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下车前都属于‘系统保护’阶段，并不需要刻意维持人设；
而所谓‘引领者’，也不过是老主播罢了。老带新一向是‘愿望清单’的传统，至于如何带，清单并不干涉。
“我有问题。”
开口的是女律师，可还未等她问话，大巴车内率先响起了提示音：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客车即将到达终点站，请各位旅客带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旅客朋友们请注意…… ”
甜美的提示声响了三遍，女律师当即住口，并把视线转移到窗外。
大巴车不知何时到达了一座小镇边缘，窗外偶尔有人投来目光。叶宸扫了几眼，总觉得有些奇怪，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理想乡没有专门车站，大巴车只停在镇子边缘的石灰广场上；
众人纷纷起身，叶宸也收拾好行李：一个背包和一把吉他，跟着大家下了车。
奇怪的是，从他们‘上车’到下车，不过一会儿工夫，天空已经密布一层厚厚的沉云，再看不到丝毫阳光。
众人站在石灰广场上，阴郁气息笼罩着整座小镇，气氛更压抑了。
“亲爱的朋友们，欢迎来到理想乡！”
迎面走来的，是位身穿深灰色短裙的高挑女人，她对着众人热情招呼道：
“我是镇上唯一的导游，你们可以称呼我为丽姐。在安顿好之前，遇到麻烦，可以随时找我。”
说到这儿，她抿嘴一笑，“当然，不是免费的。”
“我们会遭遇什么麻烦？另外，雇佣你的费用是多少？”率先发问的依旧是女律师，她似乎很镇定，叶宸记得她叫周茜。
周茜透过冷冰冰的眼镜看着丽姐，语气同样很冰冷。她非常敏锐，叶宸仅多看两眼，就收到一记眼刀。
“周律师，请不要这样。”
没等丽姐回答，医生抢先笑道：“丽姐您别生气，周律师说话一向如此，我们都习惯了。”
“理解，女律师嘛，都以为自己是犀利女王。”
丽姐热情不减，却没有回答周茜的提问。周茜皱了皱眉，见俞泽开了口，倒没有继续出头。
“您知道的，我们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不知咱们小镇有什么规矩？”
“规矩自然有，而且很多。”
丽姐笑容不见了，她朝一旁的小木屋挥了挥手，“以后你们会知道的，至于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很快，一名衣衫陈旧的老者，推着一辆小木车，晃悠悠朝众人走来。
叶宸有注意到，那老人褶皱的脸上并没有表情，而那双如死鱼般的眼睛里，竟是一片灰白——没有瞳仁。
作为一个瞎子，他是如何看见挥手的？
“孙老，辛苦您了。”
丽姐对这位‘眼盲’老者十分尊敬，她指着小推车上的五个玻璃杯，对众人说道：“每人一杯，立刻喝掉，这是理想乡第一个规矩。”
玻璃杯内装着不知名的墨绿色液体，看起来很诡异。丽姐虽然看似和善，说出的话却不容置疑。
谁都看得出有问题，却也知道不得不喝——这是规矩。
俞泽依次从其余人身上扫过，最后把视线定格在叶宸和李悠悠身上。
迟疑两秒，他选择了李悠悠，“你先喝。”
末了补充道，“不用担心，有我在你不会出事的。”
“我，我……”
李悠悠似乎被吓到了，她咬着嘴唇，颤抖的求助其他人。
周茜推推眼镜框没说话，保安事不关己的转移视线，等那可怜目光与叶宸对视时，叶宸在心里暗啐了一声。
【柔弱的李悠悠向你投来求助目光，身为贴心的阳光小暖男，你最见不得恃强凌弱了。若选择忽略，你将违背人设，扣除3点积分；剧本结束时，若主播积分为负，将直接判定为直播失败；】
若直播失败，他将留在剧本里，沦为一名失去灵魂的NPC。
就在叶宸面临选择时，理想乡某个阴暗的巷子里，即将展开一场名为‘艺术’的创作……
“呜呜，不要，求求你，不要……”
“小乖乖，别哭，又不是第一次了，怕什么？”
“疼，求求你，饶了我吧。”
肮脏的巷子尽头，蜷缩着一名看起来不过十岁的小女孩儿。
她身上衣服被撕扯掉一大半，神情木讷，似乎已经认命了。那无力的挣扎与求饶，仅仅只是本能。
而趴在她身上，即将进行某种猥亵运动的，是一位年过四十的秃顶肥胖男。
“乖乖，上次不是很享受吗？别怕，‘爸爸’会好好儿疼爱你的。”
就在这时，一道诡谲的，令人战栗的可怖气息从身后传来。
肥胖男下意识回头，
“啊！！”
他似乎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嘴里发出惨烈的嚎叫，双手死死捂住眼睛。
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流出，他的脸、他的手，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渐渐长出一片片灰黑色鱼鳞，十分渗人。
女孩儿茫然的睁大眼，她只看到一团灰暗的、扭曲的阴影，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她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肥胖男恐怖的异变吓坏了她。她一刻也不想停留，可是，堵在前方的阴影，似乎更可怕……
等那惨烈的哀嚎变成‘咕咕咕’的诡异声响时，女孩儿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阴影自动‘让’开一条裂缝，她壮着胆子穿过，头也不回地跑出巷子。
女孩儿离开后，灰暗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人’；
一道扭曲的，仿佛随时会破碎的‘人’。
他平淡的望着挣扎、畸变的肥胖男子，勾了勾嘴角，似乎在尝试微笑：
“把你，变成礼物，他，会喜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杀戮小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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