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神传说之凡尘篇》依文

2、二世缘浅

　　几匹饿狼目露凶光，流着口水盯着近乎精疲力竭的猎物。

　　“猎物”已经几次从地上爬起来，又被饿狼扑倒。他求生欲望强烈，即使最终逃不过变作饿狼腹中餐的命运，他也要奋力一搏。

　　就在数匹饿狼再度争相扑向他，他垂死挣扎着撑开一匹狼的血盆大口，而其余几匹狼咬向他的手臂双腿之时，一道灼热的金光破空而来。

　　饿狼们一齐被掀开，身上被划出一道锋利的切口，皆是血流如注，而后一命呜呼。

　　暮依扶起“猎物”，“你怎么样？”

　　“猎物”浑身疲软无力，撑着一口气道，“你是谁？”

　　“我是暮依。”

　　小木屋里，暮依替他脱下被泥土和血污浸染的衣物，再为他包扎好伤口。

　　“我叫符臻，是名猎户，姑娘救我一命，我也没什么可回报的。”他指了指墙上挂的一把弯刀，“屋里最值钱的便是这把弯刀，姑娘若看得上眼，只管拿去。”

　　暮依倒了碗水递给他，他咕噜咕噜地喝了。再接过空碗放到小桌上，坐在木床边，眸中波光流转地看着他，“你说弯刀是最值钱的，我却不信。”

　　符臻怔了怔，略吞吐道，“莫非姑娘看上了我的虎皮袄子？那…那是我过冬之物，山间阴冷，若没了那袄子，我怕是熬不过酷寒严冬。”

　　暮依再摇了摇头。

　　符臻瞪大眼睛，恳切道“姑娘是救了我的命，可我就是个山里打猎为生的猎户，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实在是不知如何回报。”

　　暮依悠悠地叹了口气，抬手指向他，“我看上的，便是你这个人。”

　　符臻这辈子没遇见过天上掉馅饼之事，虎口夺食之事倒是经常干。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从天而降美若天仙的姑娘，横看竖看，她也不像是个缺心眼没脑子的。

　　如何会…如何就看上他了？

　　“姑娘莫不是说笑吧？”

　　暮依定定地望着他，“公子难道不曾听闻一见钟情？”

　　这辈子第一次有人喊他“公子”，他十分不习惯地摆了摆手说，“姑娘叫我符臻便可。”

　　暮依莞尔道，“那你也要唤我暮依。”

　　此后五六日里，符臻在木屋里养伤，澈暮依则悉心照料着他。两人以野果干粮为食，以山涧水为饮。符臻倒是自小过惯了的，暮依竟也甘之如饴却是出乎他意料。

　　符臻伤好后便日日出门打猎，打到的猎物于第二日天还未亮时下山赶往市集去卖。暮依不吃烤肉，却惦念他从小镇上买回来的糕点。夜里他们相伴着看星星月亮，他独自在山上住了十几年，几乎是一入夜就倒头就睡，暮依出现之前，他竟是从未观赏过夜空。

　　他原本还猜测暮依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因为贪玩或是使性子离家出走，才让他给遇见了。可她竟心甘情愿陪他过这样苦寒交迫、单调重复的日子，这么久了也未见其家人来寻，在市集里买卖东西时也未听说哪家丢了女儿。

　　或许，真是上天赐了个媳妇儿给他？

　　他想起偶然听说的山间精灵化为人身，为还前世之恩以身相许的故事。他虽不是翩翩公子，也不是穷酸书生，可谁说猎户不能做主人公的？

　　他看向她的目光逐渐含了情意，并且越来越情深意浓，暮依一直是知道的。

　　可幸福的日子总是转瞬即逝。

　　这一日，符臻将山猪卖了个好价钱，心情大好地买了一斤米挂在肩上，再买了几块糖糕揣在怀里，乐颠颠地准备回山上去。

　　“让开！让开！”大路中央行过一队兵马。骑马跑在最前边的穿着亮眼的银色盔甲，跟随其后的则整齐划一地穿着灰黑色盔甲。

　　符臻向卖糖糕的小贩打听道，“这些是什么人？这是要上哪儿去？”

　　小贩嘿声道，“你竟不知道么？当今皇帝新纳了个传闻美得倾国倾城的妃子，那妃子极其怕冷，年年寒冬都九死一生，要用貂毛袄子裹身才能勉强撑过去。为了取悦圣心，各地方拼了命地猎貂。方才经过的也不知是哪家的队伍，但肯定是上山猎貂去的。”

　　符臻心里咯噔一声，强烈的不安浮上心头。

　　暮依还在山上。

　　符臻匆匆往回赶，跑得两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却在山脚下被人拦住。

　　一列士兵中的一员喝道，“将军正在山上打猎，此山已被封禁。”

　　符臻惊慌失措，急得舌头都在打颤。可不论他怎么解释他家在山上，他必须上山去，士兵们皆不准通行。

　　无计可施之下，他只得绕到山后边，抄小道上山去。

　　暮依可千万别出门啊，老天保佑她千万不要有事啊！

　　他心里嘀嘀咕咕不停地念叨，惶惶然往山上爬。好容易爬到以往打猎的林子里，不远处忽有人声传来，几道动物的影子经过他身侧，一支利箭自他胸腔中穿过。
　　血涌如柱，不消多时便浸透衣衫。

　　隐约间，他看见一道身穿银色盔甲的人影。昏迷前，他仿佛看见暮依在眼前出现。正如此生与她初见一般，同样的金光，一闪而过。

　　怀里的糖糕还热着，可惜以后再没办法给她买糖糕吃了。

　　暮依满面哀痛之色，符臻静静地躺在她怀里，任她如何哭喊，都再醒不过来了。

　　暮徐怕她再起杀心，对凡人下手，亦担心无关的凡人看到她，乱了命理，便施了个瞬移之术，将她和符臻一齐带到山下一片无人的空地上。

　　暮依泪流不止地放下符臻，再替他立了座坟。

　　暮徐不发一言地于她身后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