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关系 ...
-
宋鸣听完，怒不可遏，胸口被气的起起伏伏：“好好，既然林妙戈同学这么说，请家长，请家长来看我是不是教错了！”
林妙戈听到这一句话，脸色微微一变。
陆斐察觉到了，他幽深的眼珠子转了转，果然是个小傻子，这么怕被请家长，还敢替他出头。
不过家长没有请来，这件事先被摆在了班主任老王跟前。
教室办公室里，老王了解了来龙去脉，他看了看满脸气急败坏的宋鸣，又看看漠不关心的陆斐，最后瞄一眼脸色发白的林妙戈。
他先重重咳嗽了声：“陆斐，你的学习态度也太不端正了。”
又看了下宋鸣：“宋老师，孩子们年龄还小，我们当老师的也应该注意下措辞。”
宋鸣脸色黑如锅盔：“王老师！我还不是为了他好，这知识难道是学到我脑子……”
“宋老师，我们学校的教师行为规范你还记得吧！”老王那双看起来很和蔼的下垂眼看向宋鸣。
宋鸣动作一滞。
老王最后又虎着脸看了看林妙戈，总结道：“今天这件事，陆斐你和宋老师都有不当之处，但宋鸣老师出发点是好的，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宋鸣闻言动了动唇，老王警告地看了他眼。其实宋鸣听到教行为规范几个字，开头的怒气一过，也知道他今天的因为其实有些过分，闹大对他没好处，便没有说什么了。
老王又看向陆斐。
只是陆斐还没吭声，林妙先站了出来，她满是不赞同：“不行，态度不端正宋鸣老师可以批评，但他今天是侮辱，应该向陆斐道歉。”别以为她没看出来王老师想要袒护宋鸣。
老王没想到敢说话的是柔柔弱弱的林妙戈，没好气道：“林妙戈，关你什么事，陆斐都没说话呢。”
怎么不管我事了？她的主人被侮辱欺负了，怎么就不管她的事了？
但老王说的对，的确应该陆斐先表态，思及此，林妙戈侧头看向他，反正她知道的，陆斐现在可不是受委屈的性子，他也不会满意老王息事宁人的态度的。
林妙戈握紧了拳头，暗暗给自己打气，老师没什么好怕的。
老师也不能侮辱陆斐，不能委屈她主人。
她一定要和陆斐同进退！
正想着，目光对上少年复杂的眼神，林妙戈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陆斐突然转过头，耳畔传来少年轻轻淡淡的嗓音，碎发遮住他的额，他平静道：“好。”
林妙戈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陆斐看见她琥珀色像山石的眼睛，漆黑的瞳仁掠过一丝深意，林妙戈看懂了，又好像没看懂，发呆间，陆斐他又语气淡淡地问老王：“我可以走了吗？”
老王巴不得他走，于是赶快点头。
陆斐大步离开，林妙戈看看他背影，又看看老王，老王端起茶盅喝了口：“你不走，是想请家长吗？”
听到这话，林妙戈像被兔子咬了下，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等到看见阳台上的陆斐，她赶紧叫了一声。
声音刚出口，她立刻捂住嘴，现在还是上课时，她这样叫会影响别的同学上课的。
三两步追上去，林妙戈不解又奇怪说：“今天宋老师做的不对，你为什么不让他给你道歉啊？”
陆斐停下脚步，林妙戈的眼睛里充满不明白，甚至还有些愤怒，只是一瞬，他就看明白了，那愤怒不是对着他的，而是对着宋鸣，真话在口中转了两圈，他神色无波：“他道歉也不真心，懒得听了。”
原来是这样，林妙戈不疑有他，小脑袋瓜垂下，她能要求宋鸣老师道歉，但不能要求人家真心实意地说对不起。
只是，林妙戈闷闷不乐地问：“那你呢？你就白受委屈了？”
他怎么可能再让自己受委屈？陆斐心底嗤笑一声。
只是看小姑娘眼睫半垂，那浑身怏怏不乐像自己受委屈了似的，陆斐的心像是被什么碰了下，很快他注意到了自己感情的波动，陆斐冷静的脸色瞬间一变，变得黑乎乎又冷森森。
林妙戈不知道陆斐怎么脸色又变了，她正想关心两句，陆斐突然说：“你回教室上课。”
“你呢？”
陆斐转身下楼梯：“我逃课。”
林妙戈：“…………”
她连忙追上去，看着陆斐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默默想了想，他受了委屈不想上课也正常，就不要勉强他了。
***
林妙戈独自回了教室，教室还是英语课，同学们都在自习，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大家立刻伸长脖子去看，见只有林妙戈一人，立刻继续八卦起来，然后时不时看一眼八卦中心，林妙戈本人。
林妙戈不太习惯被这么多人注视，她吸了口气，回到位置上坐好。
管荣儿难得没看小说，目光似火盯着林妙戈：“林妙戈，我看错你了。”
林妙戈抿了抿唇，她知道自己改变以前在同学们眼中温柔乖巧的形象了，然后她们可能觉得她不是好学生，不和她玩了。毕竟父母让她们听老师的，没让她们反驳老师。
但林妙戈不后悔，她要保护陆斐，而且，虽然老师值得尊敬，但她觉得不是所有老师的行为就是对的。
只是，还是有一点点的不开心。
这时，管荣儿兴奋地拍了下大腿：“你知道吗？你路见不平不惧权威仗义执言，就像小说里的侠女一样。”
林妙戈一愣，这好像不是讨厌她的反应。
管荣儿继续问：“你看过武侠小说没有？知道侠女吧。”
林妙戈没看过武侠小说，但她知道侠女，就点了点头，然后就看见管荣儿的笑容，她放低音量问：“我今天胆敢反驳老师，你不觉得我不对吗？”
“不对什么啊。”管荣儿凑近林妙戈的耳朵，“老实说，我都觉得宋老师有时候有些过分，他太在乎成绩了。”
“我觉得你做的对！”桌子底下，管荣儿朝着林妙戈竖了个大拇指。
林妙戈愣了下，随后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眼底又有一些忧虑，今天陆斐受了委屈，她晚上回家要怎么安慰他呢？
一放学，林妙戈打算直奔陆斐家，然后的抱抱他疼疼他，虽然陆斐可能不会同意，但同意和她做不做是两回事。
但还没出校门，的林妙戈接到了林爱远的电话。
“妙妙，我在医院。”
林妙戈的手机险些没拿住，幸好林爱远下一句话立刻接了上来：“你奶奶摔了一跤。”
林爱远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她人不太好，你放学了去校门口，你妈妈来接你回医院。”
林妙戈眼珠子怔怔地，半晌没反应过来，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对林奶奶也是有感情的，何况她成了林妙戈之后，也和那个慈祥善良的老人有过接触，明明前几天打电话，人还好好的呀。
奶奶还说让她放暑假去乡下住，她带她去捉竹牛烤着吃，给她编漂亮的草帽，给她弄一个秋千在院子里，她都想好了，她要去找牵牛花石榴花装饰那个秋千，到时候一定超级漂亮的。
怎么一下子就不太好了。
林妙戈忍住了哭腔：“爸爸，我马上就来。”
林奶奶有两子一女，林爱远是老二，林奶奶一直和林大伯住在乡下。林爱远不是没想过将林奶奶接到玉棱里来，但林奶奶舍不得离开她住了几十年的地方。
林奶奶上了年纪，快七十岁了，这一跤恰好摔倒了脑袋，林大妈见摔得凶狠，都没来玉棱县医院，直接送到了宜州市医院。
林妙戈和蔡银心没去车站坐车，直接打了俩出租车去了宜州，一个小时后，车在宜州人民医院停下，林奶奶正在抢救，林妙戈心里默默祈祷着。
三天后，林奶奶还是没有醒来，医生说：“这种情况继续治疗也只是用机器维持一口呼吸，你们家属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放弃。”
林大伯和林爱远商量后，将带着氧气瓶的林奶奶送回了老家，直到进了屋将老人放在了自己的床上，林大娘动手拔了管子。
林奶奶在自己的床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丧事，林奶奶虽然有个女儿，但女儿几年前就不见踪迹，根本找不到人，葬礼只能由两个儿子主持。
临近夏天，气温偏高，但还是找了先生算出了最近的黄道吉日下葬，林妙戈头上带着一圈白色孝布，暗淡的夜色，她摸出手机，忽然想给陆斐打个电话。
她好难过，想找陆斐说说话，哪怕是他不说话，但她也可以听一听他的呼吸声。
电话拨了过去，嘟嘟嘟的声音响起，林妙戈抹了把眼泪，清了清嗓子，虽然她很难过，但她又不想陆斐发现她有这么难过。
她仅仅是奶奶离开就这么伤心，当初陆妈妈走的时候，陆斐一定更加难过吧，尤其是她还有爸爸妈妈陪着，可当初的陆斐有谁去陪一陪他。…
但电话刚响，那边直接挂断了，林妙戈笑容凝固住了。
她继续打，但是那一头还是立刻挂断，难不成陆斐现在有事？
上一次他不接电话也没直接挂断啊？所以应该是有事，不方便接电话。
于是林妙戈发了条短信过去。
“陆斐，我是妙妙啊，你不忙的时候可以接我电话吗？”在用妙妙还是林妙戈的时候林妙戈纠结了一下下，但最后还是决定用妙妙。
这个世界无法让她开口告诉陆斐她就是那只小猫，她还曾经偷偷在纸张写过她是那只猫，想要教给陆斐，但无一例外，纸张上的字都消失了。
她不能直接说。
但她心里还是有一丝丝期待，期待陆斐能够认出她来。不过如果实在没能认出来也无所谓，只要陆斐过的开心快乐就醒了。
林妙戈点击了发送。
陆家小院。
陆斐从厚重的《日本蜡烛技术图技术》里抬起头，发现手机闪过一条短信，小小的手机屏幕上忽然闪出一条短信。
正准备再次挂断电话的陆斐顿住了。
“陆斐，我是妙妙啊，你可以接我电话吗？”看到妙妙两个字，陆斐忽然想起那只离开她几年的白猫，但闪现这个念头，就被一双干净温柔的脸替代。
不得不说，她们两个的确有些相似，都一样的乖巧可爱。
脑子里刚闪现过这个念头，陆斐将书猛地扣在书桌上，脑子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他竟然觉得林妙戈乖巧可爱？
这个念头来的突然，但并不让陆斐感觉到意外，一阵风从门口吹过，微微掀起他额上细碎的发。
陆斐想到那一天林妙戈鼓着勇气为他出头，他突然握紧了拳头。
一个念头告诉他不要相信林妙戈，一个念头告诉他林妙戈就是不一样！
就比如，他刚刚明明很厌烦她的电话声，但他没有拉黑名单，而是不停挂断。
两个念头撕扯时，手机突然又响起来，盯着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陆斐拿过手机正准备按下接通，但手指落在那个键盘上，良久良久都没有用下去力气。
林妙戈等啊等啊，这次电话没被直接挂断，她赶紧将手机贴在耳朵上，等着陆斐的声音传过来，但嘟嘟嘟响了半晌，她没有等来陆斐的声音，而等来了移动客气温和的女音：“你拨打的电话……”
林妙戈挂断了电话，锲而不舍地还想打，但传来了堂姐叫她的声音，于是她只好把手机收了起来。
屏幕上方未接电话显示一，陆斐把手机重重往书桌上一扣，漆黑的眸子里一片幽暗。
***
林妙戈后来没给陆斐再打电话，她有些忙，林奶奶的葬礼在周五，她请了一周的假，周四陆斐上学，没瞧见前桌那个高高的马尾，下意识就把手机摸了出来找到了那个电话号码，当他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陆斐保持一个姿势呆愣了很久。
那个林妙戈，似乎真的有几分本事。
他好像……真的有几分关心她了，不不不，这不符合他无情可怕的人设。
陆斐抿紧了薄薄的红唇，将手机塞进了课桌。
林妙戈是周日晚上和蔡银心回了玉棱，蔡银心必须去上班，林妙戈必须要上学，而林爱远还要留两天。
到家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林妙戈朝着陆斐家的方向看了眼，默默闭上了眼睛。
这几天她都没睡好觉。
林妙戈第二天上学，陆斐不在。
好几天没学习了，林妙戈落下了一些课，她先找管荣儿借笔记，管荣儿低头在课桌下看小说，动都不动地说：“啊，我没有笔记，我上课都在看小说呢。”
林妙戈：姐妹儿你可是班级第四啊！！！
“对了。”管荣儿抬起头，在抽屉里掏了掏，管荣儿点点头，把那本小猫咪和她主人的小说推到林妙戈桌子上去：“这个我看完了，你看吧。”
说着，她看了林妙戈一眼，发现她脸色不好，又想起她请了一周假，便问：“林妙戈你身体不舒服吗？我看你上周还请了一周假？”
林妙戈接过那本小说：“上周是家里有点儿事，我没生病。”她和管荣儿才同桌几天，交情一般，不可能说的太深。
管荣儿就嗯了一声。
林妙戈低头，封面上的小白猫和少年印在林妙戈的眼睛里，她道了声谢谢。
下午放学的时候，林妙戈照旧朝着陆斐家门口跑，这次才敲几下门，就发现门口有开门的声音，按照惯例，陆斐速度没这么快，她扬起笑脸便准备叫陆奶奶，陆斐那张精致带着冷气的脸出现在她的眼睛里，林妙戈嘴角咧开：“陆斐。”
看见林妙戈，陆斐不意外，只是她似乎瘦了些，两只杏眼更加大了，陆斐面部肌肉动了动：“你怎么来了？”
又是这句冷冷淡淡的话，不过林妙戈热情不减：“一周不见，我想你了呀。”
冷着一张脸的陆斐：“……”
“你有没有想我啊？”林妙戈使劲儿笑着，虽然她心里还是有些为奶奶的事情难过，但最开始想和陆斐分担的念头过去后，现在就不想给陆斐说了。
一个人的难过两个人分享，就会变成两份难过，她不想陆斐难过，只想分享开心。
陆斐盯着林妙戈那张白皙的脸，轻轻地点了点头。
做好陆斐关门或者说滚的准备的林妙戈：“……”我莫不是眼花了吧？
“我的确想了想你。”低沉的嗓音像是大提琴的和弦，传进林妙戈的耳朵里。
糟了糟了，遭眼花之后她还幻听了？
不对，不对，这不是幻听。林妙戈整个人身上忽然爆发出了一股巨大的欢喜，开心的连脸上的细小绒毛都在跳舞。
她就说嘛，她的主人才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只要看到了她的优点，一定会像从前那样把她捧在手心里的。
虽然她现在特别大了，不能捧在手心，但没关系呀，她们可以手牵手做好朋友。
他说想，她就这么开心吗？
陆斐回想了一下，她说她是她的恩人，但，但他当初只是……只是懒得惹事才接住她的。
除此之外，他好像没有对林妙戈好过，盯着林妙戈灿烂的笑容，陆斐垂下眸，纤长浓密的睫毛挡住里面的复杂，陆斐沉沉地道：“林妙戈，我现在不讨厌你。”
喵喵喵喵，主人他说他不讨厌我了，而且语气虽然不温和，但也不冷漠！！林妙戈差点又要喵喵叫了，但她硬生生地忍住了。
她要稳重要冷静！！！不能失态！
“但……”陆斐慢悠悠抬起头，被树枝分割成一道道碎片的光投在他身上，像是将他也分割成几道碎片，“我也没有喜欢你，林妙戈，我不想要交朋友，我喜欢一个人。”
笑容被冰封在柔嫩的面颊上，林妙戈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她神色难看极了，但陆斐的唇却没有闭上，他说的冷静平淡，没有戾气和怒火，是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答案：“你不要再接近我了，我觉得很麻烦，也不适应。”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关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