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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拦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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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带着点微弱的温暖,周宁在床上瑟瑟发抖了一夜终于等到了天亮,她早早的,就跑到楼下等人,生怕错过。
王青宇到周宁宿舍楼下的时候,正好是大部分学生集体出门上课的早高峰,他一边避开跟他反向出行的男生女生,一边张望着不远处。
周宁正在宿舍楼底下跺着脚,把手揣在兜里取暖。
“你不用上课啊?”
“我耽误你上班了吗?”
两人同时开口,顿时还都有点不好意思。
“我请假了。”
周宁摸鼻子掩饰尴尬,打给王青宇前,她犹豫了大半天,一想到上次不欢而散的见面,她实在是很难向王青宇解释联系他的目的。
好在他什么也没有问,甚至让她少出门,在学校里等着就行。
“我今天休假,再说,你自己都说了,你不也是,人民群众吗?”
王青宇略带调侃地说完,自己好像都觉得不合适,于是一边拍拍自己的大衣一边左看看右看看。
“你们食堂在哪啊,咱边吃边说?”
“对对对,你的早餐!我包了!”
周宁终于找到了能扫清尴尬的方法,几乎是蹦蹦跳跳地把王青宇带到了最好吃的一个食堂。
“你吃不吃糯米鸡啊,阿姨做的比外面还好吃。”
“流沙包也可以,那个馅,绝了!”
王青宇跟在她身后,觉得自己的肚子好像突然就更饿了。
“你是说,你昨天又遇见了鬼,然后他还跟了你一路?”
饭堂嘈杂而热闹,王青宇不得不放大了自己的音量,他喝了两口豆浆,嚼吧嚼吧嘴里的糯米鸡,还真挺好吃。
“我说的是真的,你相信我一下吧!我看清楚了,他大衣底下,真的没有腿!”话一出口,周宁也觉得自己的话特别不靠谱。
但晚上见到的恐怖景象历历在目,哪怕仅是陈述一遍,周宁都觉得嘴里的叉烧包不是滋味了。
“我没有不信你,其实我……”王青宇话讲到一半,手机在桌面上开始震动,他下意识第一时间就接了起来。
“没,我没在家。”
“哪儿?怎么了?”
王青宇一边飞快地把豆浆猛吸几口喝完,然后皱起了眉头。
“我去就行,我离得近。”
周宁嘴里的包子还没咽下去呢,就被王青宇一下从座位上提了起来。
“我记得你是,学英语的是吧?”
周宁点点头。
“那行,帮我个忙,你撞鬼这事儿,我会帮你的。”
周宁二话不说背起自己的小背包。
“走走走王警官,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包在我身上!”
二人加快步伐撞进了食堂外的一股寒风中。
好在王青宇穿的不是一身警服,不然现在就他这一脸惩恶扬善的表情,不然今天晚上学校里估计就得流传起,英语专业某大四女学生,青天白日被警察带走的传言,周宁心中暗自嘀咕。
眼角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周宁条件反射望去,下一秒她就发现,食堂出口的树影底下,正是那个让她吓得形神俱散的男人。
而现在,他扭曲着五官,正焦急地想朝周宁冲过来,却好像每走近一步,都受到了莫大的痛苦,于是又退出去四五步。
周宁扭头去看自己前头的男人,兴奋地张开口想说点什么,想想前几天晚上王青宇的反应,又闭了嘴。
这个警察,还真好使!
周宁在心中喊了一万句yes,快王青宇几步跑到车边,朝他咧着嘴笑。
王青宇见了,反而把嘴抿得更紧,上了车也不吭声了。
车一路朝驶向城市的北边,市区的高楼大厦慢慢变成了成片修缮过的上世纪老式楼房——周宁记得前几年这条路还一直封着,修了好几年,现在已经是安南市的特色景点了。
“这儿怎么了,好多人啊。”周宁趴在车窗边上观察了一会儿。
“下车就知道了,走。”王青宇头也不回地推开车门就走了。
周宁撇撇嘴,默默跟上。
“王队好。”不断有人开始打招呼,周宁紧紧跟在王青宇身后,把手背在身后,试图把自己伪装成警察局的新晋实习生。
“王队好,哎怎么是您来啊,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迎面走来的男人四五十岁,身着警服,拉着王青宇的手就寒暄上了。
“我就在这附近,人呢?”
大家伙一路穿过景点大门,管理处办公室的正门,来到了青砖红瓦的后院。
地上蹲着两个黄发碧眼的外国人,嘴里嘟囔着,人权,投诉,之类的词汇,而他们的脚边散落着几块碎瓦石。
“你,跟他们聊聊?”
周宁立马挺着胸脯走上前去,好好给王大警官以及两个外国友人当了回同声传译。
四周的工作人员顿时松了口气,这俩家伙犯了事儿就算了,关键他们这十八线小城市的小地方,听起英文来就是一头雾水,顿时不知道该把这俩往哪儿送。
“这两人真行,这屋子多不容易才修成现在这样啊,这瓦可是一百二十年前的,他们哪来的胆子爬到屋顶上自拍啊。”
周宁摇头,埋汰几句地上的人。
“我们再去查查监控,我估计他们还有别的猫腻。”
王青宇盯着二人藏进兜里的手,若有所思。
果不其然,王青宇在监控室里待了两分钟就撸起袖子,出门找人算账去了,周宁跟着工作人员待在屋子里等他,也挺安心。
“大姐,你一天在这工作多久啊?这地方真好。”周宁看着这地方,蓝天白云,古色古香的,心里可羡慕。
“早上八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大姐一边把取证的视频调出来,一边跟她唠嗑,“也没啥好的,除了不用加班,空气好,还清闲。”
话说多了就容易出错,大姐手一抖调出了另一段视频。周宁正想进一步问一下工作薪酬如何,就被这视频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屏幕上,打在镜头上的豆大般的雨滴让整个画面都模糊了起来,但画面中央,双手按在卡车边上的那个男人却熟悉得让周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看上去一点都不高,不到一米七的样子,偏大的羽绒服裹在他身上,早已经被雨淋湿变薄。
“大姐,这人谁……”周宁开口想问,可下一秒,狂风暴雨不断击打着那辆皮卡,站在卡车边上的男人却近乎愚钝地,以一己之力试图把卡车撑住。
于是在大姐手忙脚乱地按下暂停键以前,周宁看见,卡车终于掀翻了,而撑着它的人,就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向后仰,整具躯体折成两半,被卡车结结实实地压在了底下。
周宁脸一下刷白,大姐赶紧拍拍她的肩膀。
“哎呦,我不该让你看到这种东西的,别怕别怕。”
周宁攥住大姐的手,强忍住喉咙里的不适,问道。
“大姐,你可不可以跟我讲讲,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大姐叹一口气,扶着周宁坐到了沙发上。
“这个视频,也是前几天,警察问我们这儿拿的,游客入口那儿的监控,刚好录到了。”
“是台风那天,你知道吧,有的人,房子都被掀走了一半,何况一辆空卡车。”
“这个男的也是,死得太惨了。你说他是不是疯了,命重要还是车重要啊?”
大姐摇摇头,一脸的不认同。
“怎么,你认识他啊?”
周宁张开口,却发现自己心情复杂的几乎开不了口。
电脑屏幕停留在卡车倒下的瞬间,屏幕里一个人都没有,好像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台风天。
“我之前见过……”
“我们之前见过这个人。”王青宇沉稳清冽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他把手搭在周宁肩膀,接过话头。
周宁依然沉浸在惊慌里,然而她很快发现哪里不对。
王青宇说的不是他见过这个人。
而是,他们,一起,见过。
他们同时见过的,只有那个尴尬的相亲夜晚,让周宁吓破了胆的,被拦腰折断的那个男人。
周宁猛地抬起头,而王青宇,已经注视了她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