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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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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天赐惶恐地跪下了。
皇甫祺好容易顺过气来,看着诚惶诚恐的陈天赐实在不知该气该笑。
“你还挺实诚。”他最后道。
陈天赐把头伏得更低了,“圣驾面前,不敢隐瞒。”
还同之前一样,皇甫祺想。看着战战兢兢,但是从不轻易说错话。
皇甫祺的目光转回皇甫和身上,“你怎么也跪下了?”
“皇上,”皇甫和郑重地朝他行了个礼,“天赐的错就是我的错。”
皇甫祺无奈地摆摆手,“都起来吧,不用这么紧张。朕只是找小公子闲聊几句,又不是要棒打鸳鸯。”
“皇上,”皇甫和一站起来便扬起一脸嬉笑讨好,“臣肚子饿了。既是闲聊,不如我们边吃边聊?”
天赐一大早就被送进皇宫,这期间又累又怕什么也没吃,现在一定饿了。
皇甫祺看见皇甫和说要吃饭的时候,陈天赐以为无人察觉地咽了咽口水。
“正好,朕也许久不跟皇兄一起吃饭了。”皇甫祺吩咐下去。
饭菜很快备好,就摆在御花园的风波亭中。
皇甫祺当先坐下,皇甫和亦拉着陈天赐一同进去。
陈天赐听说有吃的本来挺高兴的,但是此时突然想到同席的是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王爷,而他不过是一个半点官衔没有的草民,顿时不敢坐下了。
皇甫祺看出他的不自在,和声唤他坐下,“小公子无需拘礼。这里没有外人,你只当在家便好。”
“谢主隆恩。”陈天赐怯生生地回了句,这才坐了下来。
皇甫和就坐在他的旁边,见皇甫祺动了筷,他先盛了碗汤到自己碗里。细细地撇去汤里的浮沫,他拿过陈天赐的碗倒了小半进去,吹凉到适口的温度后才送到陈天赐手中。
“你大半日没吃东西了,先喝点汤暖暖胃。”
陈天赐乖巧地点点头,接过汤碗小口小口地喝汤。
等他喝得差不多了,皇甫和夹过一个红烧狮子头,先用筷子夹成适合入口的小块,再挑出其中一块夹进陈天赐的碗里。
陈天赐朝他柔柔一笑,自然地夹起来送到嘴里。
皇甫和继续给他夹菜。青菜夹过来,挑出最嫩的菜心送到他碗里。宫保鸡丁要先撇去上面的辣椒籽,在自己的米饭上擦去浮油再给他。鱼肉自然要先把肉里的鱼刺都挑出来。
皇甫祺在一旁看着看着就吃不下去了。真看不出来,御史家的小公子吃得比他这个皇帝还精细。
“小公子,”皇甫祺放下筷子,出声问道,“你在家也这么吃饭吗?”
陈天赐正吃着,听到问话默默地咽下口中的食物,回道,“是的,皇上。”
皇甫祺蹙蹙眉,继续问,“你没有自己夹过菜吗?”
陈天赐想了一会,“不跟娘亲和王爷吃饭的时候,草民是自己夹菜的。”
果然十分实诚。皇甫祺指了指桌上的饭菜,“你夹个菜给朕看看。”
“是。”陈天赐应下,往餐桌上看了看,举筷夹了一根菜花。
“夹肉。”皇甫祺道。
陈天赐举筷看了看离自己最近的几道肉菜,红烧肉、宫酥鸡、糖醋鲤鱼,再远就夹不到了。
他的筷子在这三道菜前顿了顿,迟迟不知该如何下筷。
“怎么了?”皇甫祺见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更加好奇了,“这几道菜你都不爱吃?”
刚刚皇甫和夹给他的时候,他明明吃得挺欢的。
“红烧肉有问题?”
陈天赐垂了垂,小声回话,“草民不吃肥肉。”
皇甫祺的手指动了动,“宫酥鸡?”
“草民不吃鸡皮。”
“糖醋鲤鱼?”
“草民……不会挑鲤鱼刺。”
这个真不能怪他。这个世界吃的多是鲤鱼,也不知是不是品种问题,鱼刺比现代的鲤鱼多多了。在他一次企图自己吃鱼被卡住以后,陈夫人就严禁他自己挑鱼刺了。
皇甫祺的目光扫过他瘦弱的身板,轻声感慨,“你爹娘能把你养大也不容易呀。”
“也不难的。”只听皇甫和插话进来,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天赐又乖巧又听话,养起来很开心的。”
皇甫祺默默地白他一眼。今天你不秀恩爱会死吗?
三人正说着,突然听到太监唱喏,“太后娘娘驾到。”
皇甫祺听了忙起身整装行礼。
皇甫和却慢了一拍,伸手紧紧握了握陈天赐的手一阵后,才带着他在地上跪下了。
太后行驾缓缓近前,雍容华贵的妇人喜怒难辨的神色与皇甫祺有几分相似,“哀家大办宴席遍请王孙贵族,你们两个却在这里自己开小席。怎么哀家想跟你们吃个饭就这么难吗?”
皇甫祺俯首告罪,“母后恕罪。我和皇兄谈兴正浓,忍不住把酒言欢,不料竟把母后的大宴给耽搁了。”
“哀家信你才有鬼!”太后轻笑着驳回了他的话,有意无意地将目光落到俯首跪地的陈天赐身上,“方才哀家远远就看见席间有位美人作伴了。这位美人,你把头抬起来让哀家看看。”
完了完了。陈天赐心里直打秋千,太后误会他的性别了,他该如何解释才好?
不知如何是好的陈天赐只能听话地抬起头。
不知为何,与太后目光相对的瞬间,对方居然慌乱地别开眼,甚至扶着脑袋歪了歪身子。
“哀家累了,皇上送哀家回宫吧。”在众人有反应之前,太后半掩着眸发话。
“是,母后。”皇甫祺应过太后,举步上前扶住了太后。
皇甫和见状扯了扯陈天赐的袖子,带着他一同叩头,“恭送太后。”
扶着太后的皇甫祺回过首,朝皇甫和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回到太后寝宫,太后扶着脑袋的手猛然放下,紧握成拳。
“哀家早就知道,他从来就没有忘记他的母妃是怎么死的!”
皇甫祺听到这话忍不住面露惊讶,“母后何出此言?”
“陈天赐。”太后微眯了眼眸,声音冷冽,“之前你说他突然对御史家的小公子十分上心时,哀家就心生疑虑了。今日见到陈天赐,总算明白他为什么会追着他不放了。”
皇甫祺眼中的不解更深了,“母后?”
太后扫他一眼,问,“你不觉得陈天赐女装的样子眼熟吗?”
皇甫祺回忆了一下,陈天赐的脸,渐渐地跟记忆中的另一张脸重合在一起。
“皇兄他……”皇甫祺重重地叹了口气,“母后有何想法?”
太后沉思了一阵后,心中渐渐有了主意,“之前我们一直试图架空他,但他在军中威望太重,你根基未稳,没有把柄不好动他。而今既确认了他确有异心,倒不如给他放权。委以重任,哀家就不信他还不露出马脚。”
皇甫祺听罢先赞同地点了点头,这才回她,“朕也有此意。不过皇兄当今不世之材,朕还是希望他能为朕所用。所以皇兄的事,还请母后交由朕全权做主。”
太后望着眼前沉稳淡定的皇甫祺只觉欣慰,“祺儿,我从未后悔当年的所为。你会是个好皇帝,先帝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母后放心。”皇甫祺微微俯首,神色自信,“朕绝对不会让母后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