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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坦诚(上) ...

  •   晚上婚礼结束的时候,江澄本想着随着明帝进御帐,把这同光和颖儿的事给明帝汇报下,再请示如何安置这同光,他刚要挪步,徐淳便和秦瑛一起站到他面前道:“澄之请来一趟兵部营,我俩把军务给你交代一下。”
      军务?徐淳为什么要给自己交代军务,难道徐淳要和秦瑛一起行军,把这几万大军交给他管?那他怎么管得下来?而且这事陛下知道不知道?想到此他便看看在薛恺悦和赵玉泽的陪侍下正朝御帐走的明帝,急急地喊了一声“陛下”,明帝停下脚步,扭头看他,当着这么多人,又涉及到军队动向这样的朝廷机密,要怎么问陛下知情不知情呢?他正想着如何表达,却见明帝笑道:“此事朕知道,江卿这两日要辛苦了。”
      明帝这么说,他便放心了,随着徐淳和秦瑛向兵部营帐走去。

      “多则五日,少则三日,拿下了南安郡我就先行驰归与陛下汇合,这几日的行军,请澄之自行安排,澄之定夺不了的,就上请陛下。战事未开,兵部营也没什么大事,文书印信都由心妍保管。这几日有涉及两军之间的违规之事都由澄之做主判罚。女兵女将们违反军规,但不涉及男兵营者,请澄之予以记录,待秦侯归来处置。”徐淳说着一挥手,职方员外郎陆心妍便过来冲她抱拳施礼,他忙抱拳回礼,含笑道:“这几日还请陆大人多费心。”陆心妍微微颔首,并不接话。
      兵部四司自兵部司郎中冯姝升任大理寺少卿之后,便只有职方司和驾部司有郎中,职方司郎中是梁相的堂甥女梁旖纱,驾部司郎中乃是岑倩,此番徐淳出京,将梁旖纱留在京中值守兵部大堂,把驾部司员外郎沈名菡和职方司员外郎陆心妍都拨到军需营协助他备办军需。后来冯兆雪来到军中,徐淳就把这陆心妍重新划拨到兵部营帐协助徐淳负责将领们的功劳认定和伤亡抚恤等事,不过战事未开,陆心妍甚是清闲,派她看守兵部营的文书印信,最合适不过。

      “我的帅帐,每日照常升,我的床榻和屏风、椅子照常放进去,其他器物我已经交待给亲兵,放到辎重车辆上了,她自会照管。留守的将领们我都已经交待过了,她们这几日不会来帅帐请示,帅帐里的军务文书都在这个箱子里,澄之把这个箱子保管好就行。”秦瑛一挥手,亲兵将一个上了锁的小巷子双手呈上。
      他没敢直接伸手接,轻声问道:“兵符印信也在里面吗?”
      秦瑛微笑点头:“自然都在,请澄之代为保管几日。”
      他陡觉双肩一沉,忙郑重地接了过来,对秦瑛道:“秦侯此去马到成功。”

      徐淳和秦瑛两个又嘱咐了他一些安营扎寨要注意的事项,便各自去休息了。她们两个今夜四更便要与林赓一起带领一万三千士兵前往南安郡,他刚说了句自己届时起身恭送,徐淳摇头道:“这却不必,既是秘密行军,自然不搞迎来送往那一套,澄之只管休息。”

      从兵部营一出来,定儿就截住了他,他只好随着定儿前往军需营,跟沈名菡和冯兆雪两个核对一番了今日的军需账目,又安排了明日的行程,沈名菡听说大军全部归他负责了,就忧形于色,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大人,京畿营、坚州大营、骑射营、白虎兵、营田奴侍,这么多支派,五六万人马,大人统领得了吗?”他其实也有些担心,但已经接下了这个担子,便不想露怯,低声安慰沈名菡道:“有陛下在,不会有大乱子,再说了,百姓以衣食为天,士兵以粮饷为天,咱们是负责什么的?咱们负责粮饷啊。将士们为了粮饷,也不能太过分。”

      在军需营一耽搁就到了亥时二刻,他抱着小箱子朝明帝的御帐走,走到御帐前,见御帐静悄悄地,一时拿不住明帝是不是已经安歇了,便清了清嗓子高声道:“陛下,臣侍可以进来吗?”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明帝的声音:“进来。”
      屏风前的凤案处不见明帝的身影,他就没敢再往前走,就地站住道:“陛下,敏君可将同光的事跟陛下讲了?”
      明帝道:“玉儿跟朕讲过了,澄之怎得不过来?”他有些犹豫,但明帝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过于矫情,又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屏风前。却听明帝道:“到朕身边来。”
      他一怔,但也不好说什么,越过屏风走到御榻前,没敢往御榻上看,垂首轻声道:“同光宁死不嫁马艺丹,臣侍看他可怜,就擅自许了他不出嫁马艺丹,又见天快黑了,没等请示陛下便自作主张让颖儿代同光出嫁,请陛下恕臣侍擅专之罪。陛下准备怎样安置同光?臣侍好奉旨去办。”
      明帝不答,反而问道:“卿手里拿的是什么?”
      “秦侯帅帐里的文书,臣侍可以把这箱子放在御帐中吗?”他方才接箱子的时候想过了,秦瑛的兵符印信决不能放在他的帐篷里,这事于公于私都不妥当。
      “秦卿把文书托付给卿保管,卿为何要把文书转放到朕这里?”明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有些忐忑,低声道:“臣侍的小帐篷没人看管,怕把文书给弄丢了,还是放陛下的御帐最为稳妥。”
      “放旁边盛凤袍的柜子里,等阿瑛回来,澄之记得把箱子拿出来给她。”明帝似乎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花时辰,简洁明了地下了指示,他轻手轻脚地把箱子放进柜子,再低着头,走回御榻前,正自奇怪为何没感觉到御榻上另一人的呼吸,却听明帝道:“地上有什么,澄之只管低头看?不管是什么,都没朕好看吧,抬头看朕。”
      哎?他只好抬起头来看向明帝,视线难以避免地扫过御榻。
      御榻上哪有别人,只有明帝一个。圣天子正靠在榻沿上疑惑地看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天子笑笑。

      明帝微微一怔,很快就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柔声道:“若是玉儿他们在,朕自然就不让卿往屏风里边走了。朕方才还觉得卿胆子大了许多,看来是朕的错觉,卿还是这般小心。”
      他听了心头却是一凛,不知明帝所说胆子大是指擅自做主换颖儿出嫁还是指他收了秦瑛的箱子,当下不敢随意接话,只道:“小心谨慎,才不会犯大错。
      明帝轻轻摇头,语带感慨地道:“不会犯大错,也就不能成大功。”
      他有些不大明白明帝的意思,只好赔笑着谈自己考虑的对同光的安置方案:“那同光伤得不是很重,若是陛下想要他服侍,臣侍就让人去弄辆安车来,他躺在车子上就能与大家一起走了,等到了芳晖县,再休养上二十天一个月的,估计无大碍了;若是陛下不要他服侍,臣侍就把他留在礼治县郑县令家中,让郑县令好生照看他,等他伤势好转了,就让他家里来人把他给接回去。”
      明帝温柔地看着他,认真问道:“卿想让朕如何呢?想让朕收他还是不想让朕收他?”
      他哪敢让陛下如何,当下越发谨慎地道:“此事全由陛下做主,臣侍本不该多嘴也不该打听,只是此事是微臣职责所在,微臣必得请了陛下的旨意才能办差。”
      明帝脸上的笑容微敛,坚持问道:“哪有什么该不该的,朕只问卿想让朕收了他吗?”

      这,他自然是不想的,可若是当面承认不想,岂不是承认了自己是个好妒忌不肯容人的男儿了吗?这虽然不会引起天子忌惮,可是也绝不会是天子想要听到的话,想到此他低声道:“这同光为了陛下不惜一死,陛下收他是重情义,陛下不收他是重然诺,臣侍以为都无不妥。”
      明帝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片刻后道:“澄之昨个儿哭什么呢?”
      陛下这是猜出来他昨晚为什么哭泣了吗?可是他能把为什么哭告诉陛下吗?他能说自己误会了陛下,这才又失望又伤心地大哭了一场吗?他不大想回答,可是明帝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他只好扯了个谎言道:“臣侍昨个儿想起已故的母亲,一时失态,让陛下担心了。”

      明帝听了凤目一黯,很有些无奈地道:“看来朕还没有赢得江卿的完全信任啊。”
      “陛下说什么呢?陛下既是臣侍的主上,又是臣侍的妻主,臣侍不信任陛下,信任谁呢?”他心头一慌,赶紧赔笑安抚明帝。
      明帝听了,眸子中重又焕发出光彩:“那卿来告诉朕,卿想让朕收了同光吗?”
      “臣侍,臣侍”,当着明帝的面,他终究说不出“不想”两个字来。
      明帝似是有些失望,吐了一口气道:“卿洗漱了吗?没洗漱的话先去洗漱吧。”

      什么叫“先去洗漱”,难道洗漱完还要他回来吗?他忽然想起他在御帐这么大一会儿了怎得不见敏君,莫非敏君回男兵营那边歇息了?若是平时明帝有意让他留宿,他真是欢喜都来不及,可是今晚总觉得气氛不够美好,自己似乎不太会说话,担心说多错多,他停了脚步道:“敏君是不是去男兵营住了啊?陛下要臣侍去传林昭仪过来吗?好像只有林昭仪的帐篷中有灯光。”
      明帝似乎有些惊讶,脸上神色变得淡漠起来,声音也有些缥缈:“就依卿吧。”
      什么叫就依他吧?今晚自己肯定说错话了,只是不知道是哪句话惹得陛下不悦。他有些犹豫要不要问问陛下,又觉得天色不早了,不如回头再说,当下低声道:“臣侍这就喊林昭仪过来。”
      明帝眉头轻蹙,没有接话,他见状便往帐外退,退到屏风处的时候,听见明帝道:“把那个同光放到礼治县县令家里养伤,派专使通知大理寺叶卿来接人。”
      他忙低头答应,快步走出御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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