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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被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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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谨月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巳时了。
早上马车才在宫门停下,他父皇身边的寿公公便来找他了,带着他直奔御书房。
毫无意外,他今天又被父皇骂了。
因为他前天在城外把永宁侯的儿子踹下河……昨日永宁侯那糟老头子来找他爹来告状了。
听着他父皇吐沫横飞地在永宁侯面前骂他混账,宣谨月一耳进一耳出,趁他父皇不注意还抠了抠耳朵。
他父皇骂完他以后,又开始苦口婆心地给他讲起了太祖的遗训。听得他耳朵都起茧子了,但是他还是一本正经地点头。
“儿臣知错了!”
“儿臣有罪!”
在里面受训了近一个时辰,他父皇终于放过了他,赶他去见他母后。
宣谨月出了御书房,便往皇后居住的长春宫而去,没走多远,便在宫道上看到了他的亲哥太子殿下宣谨言。
他一身绛紫色蟒袍,面容俊朗,长眉如剑,与宣谨月有三分相似。此时,他正与另外一个穿着绿袍、腰间配着五鱼袋的男子在说话。
宣谨月一眼便认出此人是翰林编修裴晚。
“大哥!”
宣谨月冲二人道。
宣谨言看到自己宠爱的弟弟,紧绷的面色突然露出了笑容。
当今圣上宣腾偏疼皇后。皇后未入宫前,也曾临幸后宫众女。皇后入宫后,宣腾眼里就剩下皇后程夭夭了,而六宫,从此形同虚设。当今皇后只诞下二子一女,所以,宣谨月与太子的关系,十分要好。
而裴晚看到宣谨月的瞬间,一张男生女相的脸变得青白。瑾王是京城中有名的纨绔,他一个同僚前段日子便因为冲撞了瑾王的马车,被贬到岭南去了。他一点都不想碰到这个王爷。
但是宣谨月显然是注意到他了,冲着他咧嘴笑道:“裴大人早。”
“王爷早。”裴晚笑得僵硬。
“阿月去哪?”太子关切询问道。
宣谨月眨着一双墨色的眸子多看了裴晚两眼,然后才回道:“我去长春宫见母后。”
太子沉吟了一下,然后道:“孤也随你一道去。”说完,便驱逐裴晚:“裴大人先回去吧,你说的问题,孤会想办法解决的。”
太子让他离开,裴晚求之不得,一拱手,向太子和宣谨月告退后,便脚步飞快地走了,生怕会再被唤回去。
“二哥,你看他,跑那么快做甚?本王又不会吃了他。”宣谨月指着裴晚逃也似的背影,笑话道。
太子淡淡睨他一眼:“还不是你名声臭得可以。”
宣谨月讪讪一笑,挠头道:“我们去长春宫吧。”他臭名昭著京城皆知,但是作为他亲大哥,要不要这么伤他脆弱的小心灵。
到了长春宫,皇后正在花房里修剪花草,看到两个疼爱的儿子,风韵不减的脸上溢满了笑容。
她动作优雅地将剪子递给一旁的女官,笑得慈爱:“难得你们两兄弟一起过来。”
花房里种着许多芍药,如今正开着花,一朵朵,跟染了色的团云似地,花团锦簇,热闹非凡。
当今皇后最爱芍药,除了这花房,长春宫外面的花圃中,也种着不少名贵的芍药。
“母后,我跟大哥一道过来您不高兴吗?”宣谨月走过去,抱着皇后的胳膊,笑得一脸讨好。他性子比太子要活泛,嘴巴也甜,所以往常皇后最疼宣谨月。
但是皇后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一旁的太子:“我们去偏殿坐坐。”
太子点头,跟在皇后身后。
她头带龙凤珠玉冠,长长的金色凤袍曳地,行走之时,步履缓缓,看起来雍容华贵。
到了偏殿,宫女已经将瓜果点心都给送了上来。皇后在圆凳上坐了下来,一双细长的凤眼微微上挑,看着负手立在一旁的宣谨言:“言儿,坐下吧。”
“是,母后。”宣谨言一掀裙裾,便坐在了皇后的身旁。
宣谨月也赶紧狗腿地跑到皇后的另一侧,然后殷勤地给皇后捶腿。
“母后,我给你捶捶腿。”
皇后目光淡淡地睨了他一眼,然后便问太子最近的近况。
知道太子能把手里遇到的事情解决好之后,皇后才把目光放到宣谨月身上,宣谨月冲皇后咧嘴一笑,捶得更加卖力。
“月儿最近又干了什么好事?”皇后从水晶盘中捻起一块糕点,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笑问道。
“母后,今天父皇已经训过我了。”宣谨月赶紧招供。他不怕父皇不怕大哥,唯独怕母后。
皇后把糕点放在唇边,轻咬一口,甜腻的感觉便在口中逸开,她蹙了蹙眉,心道应该吩咐青晓让御厨下次做糕点少放点糖,太甜了。
蹙着眉把糕点放回碟中,她才缓缓地看向宣谨月,面色严肃:“永宁侯儿子身子弱,你把他推下水,就不怕他一命呼呜了吗?”
“我哪里知道他这么弱,落个水都能落得半死不活地。”宣谨月嘀咕道,试图辩解。
“嘭!”
皇后突然一巴掌拍在檀木圆桌上,震得桌上的水晶盘子都震了几震。
宣谨月吓一大跳。知道母后这是要发飙了。
宣谨言如老僧入定,坐得稳如泰山,静观奇变。反正骂的也不是他。
“月儿,永宁候对你父皇有教导之恩,若是永宁侯世子真的去了,你觉得,你这王爷之位还能坐稳吗?若是永宁侯让你来以命抵命,你让你父皇如何来抉择?”皇后凌厉着一双凤眼看他。
“我又不是故意的。”宣谨月小声嘀咕道,看到他母后的脸色有越来越难看之势,甚至扬起手来要打他。
涂着红色丹蔻的长指甲在光下闪着光芒,宣谨月大呼不好,眼睛一闭,从凳子上起来,抱头蹲在地上:“母后,我错了!”
皇后这才满意地收回手,嘴角微微勾了勾。她的小儿子,果然还是最怕她!
皇后抖了抖宽袖,清冷的目光落在在宣谨月的身上,“那你要如何来弥补你的错误?”
宣谨月睁开眼,以为皇后原谅他了,一脸喜色:“我马上派人去给他送人参、送鹿茸!保管他药到病除,明日就活蹦乱跳的。”
皇后摇了摇头,表示不赞同。眸子看了宣谨月一眼,然后侧头柔声问宣谨言:“听说北漠前段日子送来了五十匹上好的汗血宝马?”
“嗯!”宣谨言点头,“但是还未被驯服。”
“那太好了!”皇后轻拍了一下手掌,然后兴致勃勃地看着宣谨月,看得宣谨月浑身冒冷汗。
母后这是又想怎么整自己?
“烈马性野,月儿性也野,正好一物降一物。月儿赶明儿就去马场去驯马去吧,如何?”皇后笑眼看宣谨月,一双美丽的眸子仿佛在道:你敢不去试试?
人野和马野能一样吗?
虽然心里万般不服,但是宣谨月不能不从。因为他母后那双带笑的眼睛里,含着威胁之意。他若是敢不去,他母后有千般方法能折腾他。他母后对他,疼是真疼;狠也是真狠。
当夜,皇后以想念儿子为由,把宣谨月留在了宫中。至于王府里的阮阮,早就被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