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组队吗》塘滢

6、第六章

　　“这扑棱蛾子怎么会说话？”

　　邱黎顺手在小玉脑门轻轻敲了一下：“什么扑棱蛾子，这玩意叫暮蝶，孤月传信用的，骆空寒出事了。”

　　“出事了？”小玉揉揉脑袋，往嘴里扔了一颗葡萄，“他不是厉害着吗，怎么就出事了？”

　　“走吧，去看看。”

　　小玉抱着盘子不放：“不去，那人太讨厌。”

　　“你不去也好，那里太危险了，你乖乖呆在这里，别乱跑。”

　　小玉抱着盘子眨巴眨巴眼睛，看邱黎都走到门外头了，立马放下盘子，从床上跳下来，急匆匆披上外衣追上去：“你等等我！”

　　跟着暮蝶一路追到了镇郊的小树林，邱黎远远地看见那一团黑气浮在林子上头，林中寂静一片，他有些担心：“骆空寒，你在哪？”

　　邱黎听到一声哭嚎，声音高亢嘹亮：“邱黎，我在这！”

　　听声音还挺精神，看来没出什么大事，骆空寒从小胆子就不大，还喜欢夸大其词，摔破点皮就能嚎到天上去。

　　“你快点！我要死了。”

　　“你等着啊，我这就过去。”邱黎慢腾腾走了几步，“哎呀，你在哪，我找不到。”

　　“你放屁你找不到，你不是云虚的吗，你云虚你找不着人？！”

　　邱黎朝怨气的背后慢慢摸去：“我学艺不精啊，毕竟只会养狐狸。”

　　林子里传来骆空寒的哀嚎：“我的天，结界碎了！我错了，邱黎，我真错了，我改了邱黎，我下次再不这样了！”

　　难怪还有精神斗嘴，原来这家伙开了个结界。邱黎又走了几步，看见了正在和怨气对峙的骆空寒，他的结界被怨气打碎了一个角，正在全力修补。

　　“什么？声音太小我听不到。”

　　“邱黎你大爷！”

　　邱黎发现了，这大婶的怨气只认笛子声，他们的声音一概听不到。他绕了个远路，躲在树后，大声道：“我有点困了，先回了，你一个人好好干。”

　　骆空寒发出一声凄惨的嘶吼：“别！是我大爷，是我大爷，邱黎你别走。”

　　邱黎又走近了一点，看见骆空寒扎着马步的腿抖个不停，哭丧着脸，涕泪横流，还在奋力修补着结界。

　　“邱黎，你快点行吗？”

　　“行，你等着啊。”

　　对面的骆空寒已经受不了了，他觉得他的小命八成是要交代在这儿了，害怕至极的时候他反而喊不出来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跟怨气抗衡。

　　“骆空寒，你看他哪里最脆。”

　　邱黎的声音堪堪让他回了点心神，瞪着眼睛看了半天：“我看不出来啊。”

　　邱黎有些失望：“果然看不出来么。”

　　孤月教有个看家绝学，就是能一眼看出对手的命门在哪，什么花架子都不要，直接一招致命，骆空寒就算再学艺不精，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可偏偏这次他们面对的不是妖也不是鬼，而是人的怨气，这个时候就算是孤月的绝招，也拿它没有办法。

　　“邱黎，你快想想办法啊！”

　　邱黎想不出招正烦着呢，骆空寒这么一催，他更焦躁：“你先闭嘴！”

　　骆空寒修补着结界，怨气被结界挡在外头，似乎是没发现破的那个角落，只在正面撞击着。又撞了几下，那怨气突然停下了，像是开了窍，掉转方向朝着结界的破洞就钻进去了，骆空寒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

　　邱黎也来不及想什么法子了，随便摸出一张纸就朝着怨气扔过去，那张纸利刃一般飞出去，打到怨气身上却像叶子入了水，只荡起一丝涟漪，便轻飘飘落在了地上。

　　骆空寒一看腿都软了，眼看着进入结界的黑气越来越多，磕磕巴巴道：“邱……邱黎，你先让……让你那狐狸跑吧，我有些后……后事需要它传达……传达一下。”

　　“你用你的扑棱蛾子呗。”

　　“那叫暮……暮蝶，这个只能用……用一次。”

　　邱黎心里直翻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纠正这个。

　　“行啊，那你交代吧。”

　　趁着骆空寒啰里啰嗦的功夫，邱黎随手拈了根草，贴上剑身，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个咒，完事之后顺便听了一耳朵，骆空寒已经对小玉交代到他银子的藏身之处了，就在他房间那幅挂画的卷轴里。

　　“这感情好，我正愁没银子花。”

　　最后一个字音还未落地，邱黎的半截剑身已经没入到怨气之中，随即出现了一道金色光线，好似乌云之中钻出的太阳光，把那怨气一分为二。

　　这一下让怨气停止了攻击骆空寒，认为自己死里逃生的骆空寒腿上瞬间没了半点力气，瘫坐在地上：“既然你的剑这么厉害，你刚才为什么用那破玩意？”

　　邱黎呼出一口气：“我之前用错了。”

　　“用错了？”

　　分开的怨气又合在一起，调转方向朝着邱黎冲过来。邱黎早有准备，提起长剑在地上匆忙划了一道线，连连后退几步。

　　“我扔的是传音符。”

　　“邱黎你大爷！”

　　邱黎懒得与他计较，又从衣襟里摸了片叶子，看了一眼，躲在树后：“我大爷在京城呢，想认爷爷就快些，晚了他连门都不让你进。”

　　“邱黎你不嘴贱会死吗！”

　　“是你先嘴贱的。”

　　小玉原本是有些害怕的，尤其是在第一招不起作用的情况下，但一看这俩还有闲情斗嘴，他害怕的心情渐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觉得怨气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于是深吸一口气，准备冲上去帮忙。只是他刚迈开腿，就被邱黎给拦住了，“小玉，躲远些！”

　　邱黎刚说完，那边的怨气就黑压压一团滚过来了，小玉变回原形，一下子窜出去老远。

　　怨气没去找小玉，仍旧一门心思地往前挪，没挪多远，地上突然射出一道金光，那是邱黎提前画好的线。

　　那怨气发出一声巨响，好像小孩子蒙着被子号哭的声音，它像是有所畏惧地停顿了一下，接着便快速向前，邱黎早就等在那里，眼见着它距离越来越近，一下子将叶子贴在它的顶端，一瞬间金光四射，怨气痛苦地扭成一团，哀嚎声像一记闷雷，听得邱黎浑身都不舒服。

　　这么一番折腾之后，怨气像是比之前小了不少，邱黎没有迟疑，换了个咒再次提起长剑，步步紧逼，连连发招，不给怨气丝毫反应的机会，看它在那呆愣着不动，他抓起剑柄连补了三剑，气还没喘匀，就看见脖子下面骤然出现了一股匕首状的黑气，他慌了神，手脚一阵发凉，匆忙往后躲，刚只退了半步，那把“黑匕首”就把他的脖子捅了个对穿。

　　邱黎只觉得自己脑袋炸成了烟花，嗓子像是被人给烧了，灼痛感让他喘不过气来，双腿打颤，脚步虚浮，整个人几乎要趴在地上。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嗓子那里被人放了块浸了水的帕子，骆空寒给他开了个结界，自己则在外面跟怨气对打，胳膊上的血口子格外刺眼。

　　“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

　　邱黎一眼就看见了小玉手背上的红痕，他想问问现在的情况，但一个字音都吐不出来。

　　骆空寒在那边对战的很是辛苦，怨气步步紧逼，骆空寒步步后退，脚步慌乱，每一次都是勉强躲过攻击，发丝凌乱地散在肩上，看起来十分狼狈。

　　“你没事吧？”

　　邱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对小玉摆摆手，意思是自己没事，找出他事先预备好的大招，提剑冲出了结界。

　　骆空寒被怨气弄得毫无招架之力，防了这边防不住那边，眼见着黑气就要往他心口窝里钻，但他实在是没了躲藏的力气。

　　“算了，反正遗言也交代好了，死就死吧。”

　　骆空寒把匕首随手一扔，闭着眼睛张开胳膊，等了半天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却被一个重物给撞了一下，睁开眼睛一看，邱黎正端着长剑站在他前面，偏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翘起嘴角，很快便收回笑容，朝着怨气再次冲上去。那一刻，邱黎在他的眼里足足有八尺高。

　　大概是因为受了重伤，邱黎的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怨气一开始还对他有所忌惮，过了好一会，大概是发现他已大不如之前，边缘霎时化作刀锋，朝他袭来。

　　邱黎被它逼的后退数步，退无可退的时候，只好倚在一棵树上，骆空寒早已冲上来袭击怨气的后背，在他迅如闪电的动作下，怨气的个头在逐渐缩小，小玉也给它补了几爪子。

　　骆空寒见他的法子起了效果，心下大悦，只是嘴角刚只翘了一半，就听见怨气发出一声怒吼，陡然增大了一倍，它先是甩飞了骆空寒，接着又弹开小玉，随即刺向邱黎，眼见着它越来越近，骆空寒吓得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邱黎却突然笑了，抬手间，一块玉牌就被甩到了怨气身上。

　　一时间金光四射，骆空寒被那金光刺得闭上了眼睛，金光散去后，怨气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它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这就完事了？”骆空寒不敢相信，捂着满是伤痕的胳膊虚弱地问道。

　　听他这话还挺意犹未尽的。

　　邱黎特别想问他一句：“你还想怎么着？”可是他根本没法说话。

　　见怨气终于烟消云散了，二人一狐才一起慢慢往林子外头挪。挪了没两步，骆空寒天生嘴巴闲不住，偏头与邱黎说话：“我说……小心！”

　　邱黎转头一看，一条食指般粗细的黑气好似一根玄色长针朝他袭来，正对着他的眼珠，现在躲闪已经来不及了，正要抬手遮挡，就看见那根“长针”抖了一抖，瞬间化成烟雾消失不见，随即就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邱黎蹲下去查看，躺在地上的是三枚银针，在夜幕下闪着寒光，这是霜华宫的兵器。

　　“你们没事吧。”

　　声音挺耳熟，邱黎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只是无法向他道谢。

　　小玉惊喜道：“是你啊，大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