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人生的大起大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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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素来被外地人称为缩了水的桂林，虽说是缩水的桂林，但其实完全没有褒奖的意思，只因为这里景色生得显小气，毫无壮丽可言，却又离秀美还差好些层次。
高不成低不就乍看下有点意思又差点意思，一丝灵气全靠依山傍水，这依的山便是围山，而傍的水自然是浏水。
不过围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连绵的山峦。
顾名思义，“围”是包围环绕的意思，围山就是一片层层围在C市周围的屏障。
本来是个没什么做旅游区前途的地方，全赖从外刮来的环保风才让房地产开发商止住了毁林劈山的脚步。
老人常说C市遭逢过至少三次大规模屠城，所以真正祖传的本地人并不多，而那些本该祖传的地名也没能祖传下来，故此地多得是没名没姓的孤山野水。
楚凤歌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身处浏水河的哪一条分支上，浏水河一年四季没什么波澜，小艇驶过像一把快剪划开碧色绸缎。
作为二十几年没离开过的本地人，C市的山山水水楚凤歌倒也没少见，只不过那都是隔着高楼大厦的远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就好比常年看风景画的人，忽然有一天走到了画里。
楚凤歌看着泛黄宣纸般的天色不禁感慨：“以前觉得青绿山水的华丽多少俗气，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天缘有份画中游。”
没有人附和楚凤歌的感慨，甚至连往常一定要酸他几句的唐双今天也变得安安静静。
楚凤歌好奇地看了一眼，发现原来唐双正专心致志地盯着驾驶室。
楚凤歌见状低低咳了两声提醒：“有夫之妇请自重啊！”
感觉到自己被鄙视的唐双依旧目不斜视地看着驾驶室说：“楚萌萌你看现在服务业的要求这么高了吗？这帅哥不用洗头就可以直接出道了。你看他长得兼具东方的神秘和西方的棱角，我船坐过不少，从来没见过有人把船开得那么潇洒的。”
唐双自从自己成立工作室之后，旗下艺人日益壮大，可以说是走到哪里签到哪里。
楚凤歌虽然知道签新人并不是随便的事，但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却不表现出来，只是转过头假装看风景时不经意地说：“你工作室也签了不少人，但好像没见过你签白纸的，怎么想挑战一下自己的绘画能力吗？”
“我是没那种能力的，不过，你有啊，我可以帮你物色一下。”说着唐双就起身拍了一下0220号的肩膀问道：“帅哥，只知道你姓乐，能不能告诉我的你全名啊？”
“本来我们老板有规定，不准问客人的信息，也不准和客人聊自己。但我是您的影迷，所以破例告诉您，我叫乐清和。”乐清和一边熟练的操控方向盘，一边微笑着回答。
唐双经常被人夸，但这是她第一次开心得想跳起来，全然忘了自己是一个奔三的已婚妇女。
唐双觉得这个乐清和实在是会说话，他说自己是影迷而不说是粉丝，简直就是变相在夸她演技好。
虽然唐双知道自己演技不咋地，但她忽然觉得有时候被骗一骗也真开心，她坐到楚凤歌旁边兴奋地猛拍楚凤歌的肩膀说：“楚萌萌你快学学人家，多会聊天。而且，乐清和，好名字啊都不用重新取艺名了，要不然把清和也一起签了吧。”
都喊上名字了，楚凤歌佩服唐双自来熟的本事之余，感觉自己的肩膀快被拍断，他一把拉过黎耀升挡在他和唐双中间，一脸嫌弃的说：“你是觉得附近没有狗仔队，你就放飞自我了是吧。咧咧咧，要打打这个，手感好。”
看着有苦不能言的黎耀升，楚凤歌正想笑，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乐清和大声问：“等等，叫乐清和？哪个清？哪个和？”
楚凤歌很少那么大声说话，把黎耀升和唐双都惊到了，他们齐刷刷地盯着楚凤歌，却看到楚凤歌神情有种不正常的严肃。
乐清和好像也没反应过来，等了一小会儿才回答说：“清水的清，和声的和。”
听到回答后的楚凤歌表情从严肃变成了惊讶，又从惊讶变成疑惑。
不过他还是很快告诉自己，也许都是巧合，便不再说什么，只独自望着水面发呆，留黎耀升和唐双自顾自莫名其妙。
船越开，水流越窄，两岸的树慢慢挤过来，一直开到源头船才停下来，几个人下船更是茫然。
水路尽了，连陆路也寻不到，因为前面被一座大山挡得严严实实。
而且让黎耀升又开始紧张的是，他发现自己手机本来微弱的信号现在已经完全歇菜了。
乐清和在山前忽然转身，继续露出他不要钱的笑容：“请跟我来，入口比较狭小，请注意不要碰头了。”
楚凤歌跟着乐清和，后面就是唐双、黎耀升。
一路上乐清和都时不时提醒大家注意脚下，话语温柔而得体，唐双和黎耀升都觉得乐清和实在太屈才，只有楚凤歌因为就走在离乐清和不过两步远的地方，总觉乐清和行动的姿态和他的身份显得异常不协调。
在奇怪的山洞里走了数十步，忽然面前豁然开朗，黎耀升惊呆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建筑群，一栋栋造型各异的玻璃砖建筑通过回廊散布在山里，而且每栋房子的屋顶都被掩在树丛中，若隐若现若有若无的。
所有的建筑看起来都很矮，但是跟着乐清和走进建筑里，楚凤歌和黎耀升才发现，原来建筑除了采光的玻璃层，剩下几乎百分之八十的主体部分都在地下。
又走了一会儿，乐清和才在一个包间面前停下说：“这个厅叫庐山谣，楚先生要见的人就在里面。我会一直在门口，如果有什么需要，请按桌上的呼叫按钮。”
说完乐清和打开了包间的门，楚凤歌本来已经不再纠结自己是不是在KTV，结果包间标准的KTV装修风格反倒让他觉得诡异。
当他们走进包间后，发现包间里面已经坐了一个年轻男人，看样子年纪不会超过25岁，全身是一种精巧的随意。
楚凤歌发现岳齐芸果然很有眼光，这个人一定能在日益壮大的女性消费群体中火起来，因为他长了一张近乎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脸，他同时具有天使和魔鬼两种魅力，天使是他披在身上的外衣，魔鬼是脱衣后的欲望。
但是可惜，楚凤歌觉得他那张脸和乐清和一比较，就也像C市的山水之于桂林的山水一样，终究差点意思。
楚凤歌虽然没有强烈想法要签这个人，但还是向黎耀升看了一眼，黎耀升立马会意，知道需要他先出马社交一番了。
黎耀升拿出名片走过去礼节性问好道：“你好，我是CC传媒公司的总裁助理黎耀升，今天……”
就在一切似乎正要向设想的情节发展时，那个年轻人却忽然打断了一切。
“真是很抱歉，我不准备到娱乐圈发展，唱歌只是业余爱好，我很喜欢自己现在的工作。所以，如果各位是想和我签约的，那真是抱歉了。”
那个人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整个过程之快，让黎耀升杵在那里半天没明白过来，而等楚凤歌再转身时，那人已经推开了包房的门。
所有人只在乐清和那句“客人好走。”中才相信房间里刚刚真的有人走出去了。
“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和岳齐芸他们一起来耍我的，大老远把我弄这里来，然后说要签的人，一见面转背就走了，真当我是来唱K的吗？”
这是楚凤歌今天第二次大声说话，他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
唐双虽然以前也经常被楚凤歌骂，但是从来没有见过楚凤歌认真发脾气，她几乎吓傻地把自己如何被莫凌川叫过来，又如何被交代说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管签约的事情一股脑全部倒了出来。
果然，楚凤歌就知道什么网红全是莫凌川安排的，只是他想不明白这是出什么戏，一时之间三个人都尴尬地站着。
黎耀升看着陷入焦灼的两个人，小心翼翼地问：“楚总……我们现在怎么办，也走吗？”
“走什么走？去点歌。”
“你是认真的吗？”
“不然呢，人前脚刚走，我们现在后脚就跟去多丢格，而且，小川这么整我，我就由着他整吗？我不但要点歌，还要点菜。既然他说安排好了，那一定也花了钱，那权当宰一顿。”
真想得开，虽然满脑子黑人问号，但黎耀升还是乖乖跑去点歌了。
这不点还好，点完歌以后场面变得更加尴尬了起来，因为根本没人唱。
楚凤歌虽然写歌，但是一点都不爱在别人面前唱歌，唐双虽然喜欢唱歌，但因为五音不全常年被楚凤歌嘲笑，所以讨厌在楚凤歌面前唱歌。
至于黎耀升，再也没有比他更完美的公鸭嗓了，楚凤歌常说他不唱歌就是一种积德行善。
所以伴奏一连空放了两首，也没一个人拿起话筒。
低气压一直维持到到第三首歌，唐双忽然拿起了话筒，不过她并没有唱歌，而是咆哮着说：“黎小胖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就直接说，不要用点歌的方式讽刺我。”
黎耀升愣了愣，他完全没有讽刺唐双的意思啊，一直愣到前奏快放完他才知道自己不是踩了雷，而是引爆了核弹。
这首歌是唐双成名电视剧的主题曲，楚凤歌给写的，但是因为唐双太过于五音不全，负责录音的楚凤歌把她骂哭了好几次，后来唐双一听到这首歌就满是被骂的回忆。
唐双像喝醉了一样拿着话筒打开门，不等乐清和反应就把话筒塞到了他手里。
“诶，小帅哥，你帮我唱吧！”
黎耀升是大气不敢出的，他记得唐双以前还挺正常的，看样子楚凤歌用他自己的敬业真是造了不少孽。
楚凤歌皱着眉走到唐双面前，提溜着唐双的衣领子把她拉回沙发上说“疯了吧你，人家是引导员，不是三|陪，调戏也要有个限度啊。”
听到楚凤歌的话，唐双更疯了，她转眼看到怂成一个球的黎耀升，走过去就是一顿狂拍泄愤。
楚凤歌捏着太阳穴，唐双一边尖叫挥着双手狂拍缩成一团的黎耀升，眼看整个场面越演越滑稽的时候，乐清和居然一本正经地说：“如果唱歌能让客人感到愉快，我当然是愿意的，不过就是怕唱得太难听。”
唐双的叫声像生了锈的针，楚凤歌感觉自己的耳膜快被扎破了，他看着乐清和心想，你要是能唱得比她更难听，才是本事。
乐清和对着楚凤歌笑了笑，好像在说请再忍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包房灯光太过迷离，楚凤歌觉得乐清和的笑也蒙上了一层魔力，让楚凤歌忽然很想听听这个人唱歌。
他接过话筒的时候，前奏已经过去，第一句都不是整话了，乐清和却直接就着那句唱了起来。
这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就算是唱了十几年的专业歌手，你让他这样开唱他也一定会把话筒甩你一脸。
可是乐清和就那么唱了，而且没慢拍没抢拍，居然连节奏都进得很完美。
楚凤歌这首歌写得如他自己所说“很简单”，但那是相对于他自己的标准。
实际上从业内人士来说，这首歌绝对不容易唱，为了调动听众的心跳，整首歌的节奏都是忽高忽低的，音域的跨度也超级大，低音沉如闷雷，高音锐可碎杯，再加上中间随意穿插的古调拖音，让这首歌成了公认的唱功试金石。
楚凤歌写这首歌的时候，本来也没指望唐双来唱，或者说没指望有人能唱多好，却没想到乐清和一开声，歇斯底里的唐双就像被人打了镇定剂一样的安静了。
楚凤歌呆住了，虽然他能听出乐清和的唱法并不是受过系统学习的结果，但这也显得更加难得。楚凤歌又出现了仿佛做梦的感觉，怎么什么奇遇都赶在一天来了。
在楚凤歌发呆的时候，像是害怕会打扰到那歌声，唐双几乎用挪的移到楚凤歌旁边，压低声音说：“我去，楚衰衰（方言音suī），你看我一来把你运气都变好了吧，这是个人才啊，反正都要签人的，干脆签他吧！”
她说着还不忘又轻拍了一把黎耀升道：“怂胖我知道你随身带着合约的，快点，十年的那个拿出来，这么好的苗子千万不要放过了，现在就签！”
楚凤歌也对黎耀升富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并点头，再看向乐清和时心想，砸锅卖铁也要把他签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人生的大起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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