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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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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卿抱着一坛酒站在柳树下,看着眼前一身戎装的将军,强打起笑容道:“边关风沙大,你只许喝这一坛酒。”
将军接过酒,紧紧抱住道:“好,我杀敌归来便娶你。”
话落便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他怕再呆在那里就不想走了。
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的边线,徐卿才恍惚地回去,先是去院子里为将军埋下一坛新酿造的酒,而后回到书房。
他要让将军回来第一口就喝上他的酒。
铺开宣纸,想要提笔却不知从何说起。
“哎。”轻叹一声放下笔,不禁想起初识往事。
那是一个喧闹的下午,他在街上和家丁走丢了,被几个地痞流氓欺负,抱着头在角落里被打得十分狼狈。
他还记得他的将军出现时,就像一个大英雄一样。
他冲过来怒喝道:“我的人你们也敢欺负,不想混了吗!”话没说完,就动手和那几个混混打起来。
这么个神仙似的小公子,他们居然下得去手,心里愈发气愤,手下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徐卿微微抬头,从缝隙里看到一个逆光而战的高大身影,眼里宛若填满星辰。
这就是话本里说的英雄吗。
这天,他在院子里心不在焉的读诗,其实心思早就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他想:今天他怎么还没来呢,他都快等不下去了,在等一小会儿就不等了。
念头刚落下,墙头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徐卿眸子里闪过笑意,读诗的声音更加洪亮动听,只等那人先开口。
“嘿,掏鸟蛋去不。”
他低着头心里暗喜一下,可这在攻眼里就是犹豫。
那人有些忐忑,打气般更大声道:“去不去啊,我带你看小鸟。”
徐卿抬头,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去。”
可惜他们没想到,这一去就出事了。
徐卿刚说服那人允他爬一爬树,府里的家丁就追来,把他们都带了回去。
他握着将军的手:“你别怕,我父亲不会把你怎样的。”
手被一把反握住,“我才没怕。”
可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如果早知如此,他一定不会去掏鸟蛋。
喧闹的客厅,徐卿恍惚的听着他们争吵,不知道该劝哪边好。
那个朝气的声音说道:“我就是喜欢他,我要娶他!”
徐父气急,怒喝道:“好,你要是能打仗得胜归来,我就同意!”
徐卿心中一紧,只听他回道:“去就去,只希望你别食言!”
从回忆中惊醒,苦涩一笑,重新提笔写下:边关路遥,祈君安。
三载匆匆,依旧是这间书房。
小厮突然冲进来,兴奋的说:“少爷,边关捷报,军队已经进京了!”
他一愣,扔下笔就冲了出去,他的将军回来了。
“少爷你去哪儿呀!”小厮在身后喊,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要去见将军。
可刚到门口,就被信使拦下,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少爷,这是你的信,亲启。”
我的卿卿,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已赴黄泉……
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手里的信落在地上,他的将军……回不来了。
“这不是真的,一定是玩笑,我要去接他。”
浑浑噩噩的挖出三年前埋的酒坛,状若疯癫地跑到当初的柳树下,他的将军一定会来这里找他的。
他还要给他和亲自酿的酒呢。
可事实就是如此,他的将军回不来了。
背靠着柳树,灰败的坐在地上,眼里的星辰逐渐涅灭。
他一把揭开酒塞,仰口大大灌了一口,木愣愣的抱着酒坛,泪水终于止不住。
将军,你若是回来,我陪你喝到天荒地老也愿意。
徐卿的酒量本就不行,如今又是悲伤过度,在酒精的作用下头越来越晕,最后竟是歪头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不愿醒来的梦。
梦里是一片火红,火红的灯笼,火红的地毯,火红的喜字。
“好热闹啊。”徐卿糊里糊涂地跟着喜娘走,身边全是祝贺的声音。
“我的少爷哟,今天是您和将军的大喜之日,怎么能不热闹呀。”喜娘用浮夸的声音说到。
“将军,娶我了?”嘴角不知觉地大大弯起,心里像是灌了蜜一样甜,跟着喜娘走的脚步都更轻快。
“将军呢,将军在哪儿?”他迫不及待问道,他要见他的将军。
周围的人闻言都大笑,说:“小公子别急嘛,一会儿洞房里见个够。”
徐卿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才没有,我要等他来见我。”可脸上的红霞却是挡也挡不住。
原本就不俗的容颜更是令人惊艳,桃李冰肌,男儿气息,完全不同的两种在他身上却是巧妙融合,让人不禁看愣了。
就在众人愣神间,门外走进来一个戎装铠甲的人。
他看着来人,惊喜道:“将军!”
“跟我走。”那人拉住他的手,微微一笑,两人便朝门外跑去。
身后是人们慌乱的喊声:“礼都还没成,怎么人就走了呢!”
可他沉浸在将军到来的喜悦中,整个世界里仿佛都只有他们两人,在一路的红毯上奔走。
“我们,要去哪儿呀。”徐卿喘着气问道。
他已经不知道跑了多久了,但心里总有个声音叫他别停下来,可真的是太累了。
前面的将军慢下脚步,停下说:“到了,就是这里。”
他抬眼一看,这是一个荒园,里面最整齐的就是院子里那座秋千。
“这里不是我们以前玩的秋千吗?”拉着他的将军走到秋千前,看着上面的葡萄说:“哇,已经结出葡萄了。”
将军依旧是那淡淡的微笑,始终没松开交握的手,上前摘了一颗紫红的葡萄。
“尝尝看,甜不甜。”
“甜!可甜了,你也吃。”徐卿的眸子亮如辰星,也摘了一颗喂给他的将军。
“将军,我要坐秋千。”他摇晃着手撒娇道。
“好,我们一起坐。”
紧紧拉着手,两人坐在秋千上,一人笑颜如花,一人温柔缱绻。
摇晃着秋千,他紧了紧将军的手说:“将军,我就知道你会来娶我的,你还记得吗,当初你就是在这里说要娶我的。”
他又紧了紧手,不知道为什么,总想牢牢抓紧他,一刻都不敢松懈。
将军没说话,沉默的听着。
“将军,还记得当初我喜欢吃葡萄,你就在这里种了葡萄树,你说等他结出葡萄就娶我。”
“将军,你怎么不说话。”徐卿的声音低了一些,他的将军难道是把这些事忘了吗?
他偏头看向身边依旧温柔笑着的将军,心下稍安,又问:“将军你怎么还穿着铠甲?和当初一模一样。”
他扯了扯身上红胜火的嫁衣,心里微微有些不悦,闷气般恨恨的吃了颗葡萄。
将军依旧没说话,他也没辙了,原谅他吧,谁叫他是他的将军呢。
“将军,你能抱抱我吗?”他问道,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好。”将军终于说话了,侧身张开宽厚的怀抱。
徐卿眼睛一亮,松开了手,愉悦的扑了进去,将他的将军紧紧抱住。。
埋在他颈窝里闷声道:“将军,我好开心。”
将军说:“我也好开心,可我来不及了。”
他一愣,“你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他就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将军铠甲上突兀的多出许多刀痕,在一点点渗血,而将军的身影在一点点变淡,最后竟消失在眼前。
原本雀跃的表情已经不见,只剩慌乱无措。
“将军?”他轻声道,像是怕把他的将军吓跑了,“将军你出来,我想回去了。”
他想:他的将军一定是藏起来了,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他要生气了。
可是没有人回应,风吹而过,吹动了他的衣角,周围的景色开始模糊。
一个念头在心里闪过,他慌乱大喊道:“将军!”
原来只是个梦。
柳树下,徐卿猛然睁开无神的双眼,苦笑一下,再狠狠喝了口酒,摇摇晃晃的起身离去。
他来到了那座荒园,种满葡萄藤的秋千是这里唯一的风景。
浑浑噩噩的瘫倒在秋千上,又是一口酒下去,看着头顶一串串青涩的葡萄。
酸涩的泪水止不住溢出,打湿了衣襟。
葡萄长出来了,将军你何时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