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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番外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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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所有城市里,除了四大古都、长三角、安徽,南京虽熟悉的就是长沙、重庆、武汉这些长江沿线的城市了。
有次长江经济带开会,南京还调戏过重庆和武汉,说“君住长江头,妾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结果被上海听见了,吃了好一阵子飞醋。
说来武汉和南京真的有非常多共同点——都是旧民主革命的重要城市,都做过民国旧都,均是副省级省会,均是出名火炉,都爱吃小龙虾和鸭子(虽然武汉只关注鸭脖子)……
也因此南京当年和长沙武汉重庆几个火炉很玩得来,还曾经专门组过小龙虾群,南京和武汉为了江苏盱眙龙虾和湖北潜江小龙虾哪个更古早更出名狠狠掐了一架,然后在一起怼长沙口味虾的共同阵营里握手言和。
上海从前总是酸溜溜的,说他们是G4,也就是戆大四。
还是在和上海确定关系之后,南京才渐渐淡出了这个小团体,但也仍时不时参加下例行聚会,组个火锅局或者麻小烤鱼局。
本来武汉对南京来说就是个比较熟稔的兄弟城市,各种排行榜里的有力竞争者,却没想到有一日武汉会对自己来说有着超乎寻常的意义。
20年的春节是南京上海一同度过的第一个春节,和世间绝大多数夫妻一样,元旦还没到,两个人为了去谁家过年守岁在南京路吵了起来。
当南京diss上海外地人都走光了空城一座没有年味,上海diss南京商业不发达找个饭店都难找时,上海突然接了一个电话。
南京看着他的神色变得凝重,忙低头看自己的手机,发现有条未读微信来自于不算特别熟的广东。
“武汉那个事情不对劲,你们务必小心。”得,一看就是群发。
另一头上海也在接电话,“你确定吗?之前不是说可控的吗?如果真的属实,那这个事情做的也太荒唐了,会出大事的!”
“武汉怎么了?”南京皱眉,最近风平浪静,哪里能有什么大事。
上海吸了口气,“我这实验室新得到的消息,你……”
他附耳低声说了几句,南京沉吟道:“我没记错,过些日子大家都要开两会,包括武汉在内吧?”
“对,”上海眉头紧蹙,显然也有些拿不准,“但是他那里有专门的研究机构啊。”
“他要是搞不定,就没人搞的定啦,所以你放心。”南京惯例心很大。
上海还是忧心忡忡,“我怕的是春运!他这种交通枢纽,一旦真的失控,那真的是无法估量。”
南京抿唇,“我们也只有做好防控措施了。”
“一定要小心。”上海亲了亲他侧脸,笑道,“刚才我们吵到哪里了?”
结果他们俩谁都没过成年。
1月15日,上海在一颤之后,也确定自己也中招了。
“春运快开始了,”上海在那头云淡风轻,“不过这病好治愈的,目前还都是老年人,所以也不用太担心,你就等着来上海过年吧。”
南京隐隐约约有不安,“你要多喝热水啊。”
上海翻了个白眼,“你真是直男得很,不会说点别的好听的哄我啊?”
南京哈哈一笑,当天便人、肉背了个烤鸭身体力行。
形势却比所有人想象得都更加严峻,各地都发现了不少输入型。
23日凌晨,武汉闭门谢客,安心养病。当天,南京也公布了两个输入病例。
两人谁也没说,但是都很默契地取消了春节的相聚。
作为全国特大城市和经济中心,上海这几日一直疲于奔命,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安排——捐赠医疗器械,组织医疗队前往增援,治疗自己的病例,排查和隔离可疑病例,控制交通人流,做好宣传工作。
再隔壁的浙江也不遑多让,不知为何,浙江对武汉以及湖北其余市人民也有着非同寻常的吸引力,短短几日浙江的颜色就红到发黑了。
南京比他好些,不是湖北人口的主要流入省,人数仍然没有超过两位数。
可他们三个倒是有个共同点,均是有不少武汉的航班空投过去。
虽然网上舆论多为负面的情绪发泄,他们作为兄弟却是不能不管不能不帮。
南京这个大萝卜做的更周到细致些,将人安排在党、校宿舍或者酒店,大巴接送,包吃包住还给采购棉衣,直到将人平安送回家。
焦头烂额的wuhan自然是千恩万谢,上海冷声道:“国家安排的。”浙江笑道:“都是兄弟姐妹,客气什么呀?”南京热情道:“缺啥就说!”
结局就是大家的口罩消毒水医用酒精全都短缺了……
忙着忙着就到了大年初二,上海一个人站在黄浦江边上看着比往日空荡许多的街道,觉得自己的心里也空落落的。
往年这个时候,沪飘回乡团聚,外地游客涌入上海,外滩豫园思南路迪斯尼陆家嘴到处都是人声鼎沸,人们在这里留下欢笑和人民币,上海自己也会微醺在带着GDP香气的空气里。
可如今呢?戴着口罩,只能闻到自己浑浊的呼吸。
上海看着黄浦江发呆,猝不及防眼睛突然被捂住,当然立刻开始反抗。
对方力气也不小,身手也极其老辣,一时间竟被他制住了。
上海心中无数阴谋论闪过,自己的眼睛却缓缓被松开,面前出现了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那人大半张脸都被口罩遮住,鼻梁笔直,一双凤眼亮的惊人。
上海自己是桃花眼,美则美矣,有时候难免显得轻浮,脂粉气过重。
四大古都就多为凤眼,可每个人的凤眼也不一样,北京是个标准的丹凤眼,眼角上挑得厉害,常常让人觉得过于霸道凌厉,西安的凤眼则多了几分厚重和沧桑。
上海偷偷查过,南京是个睡凤眼,平时总是朦朦胧胧睡眼惺忪,可一旦认真起来,那眼睛也可以深邃到包罗万象。
正如此时,那双眼睛的主人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清澈发亮,除了他之外别无旁骛。
左眼只有他,右眼唯有他。
南京见他还是发愣,眼中漾起几分笑意,然后凑过去,隔着口罩吻了上去。
再也没有比这更奇怪的亲吻了,两人都戴着口罩,却能从布料的另一边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和战栗,温存而不带情。欲。
“我就猜到你在南京路,”南京松开他,“我就是太想你了过来看看,其实五分钟之后就有事,要去禄口机场和南站视察。”
上海哑声道:“你这个口罩不太像是n95,也不是个一次性医用口罩,倒是有点像凹造型的。”
南京尴尬一笑,“准备待会换的。”
上海从口袋里拿出个n95给他,顺手摘下他脸上那个,“保险点,用这个吧。”
南京顺从地戴上,“这时候还能有这个,不愧是土豪。行了,我要走了,过几天稳定了我再找你。”
“好。”上海依依不舍地又吻了吻他,看着他瞬间消失在南京路上。
“保重。”他喃喃细语。
这个民族注定是无法击垮的,何况是并不算灭顶之灾的呼吸疾病。
不过一个多月,情况就彻底得到了遏制,再未出现新病例,病人尽数治愈出院,人们也恢复了生产和生活,经济遭遇了挫折但依旧稳中有进。
wuhan挺了过来,大家都很高兴,便在樱花烂漫的时候,相约在wuhan,起哄让他招待吃饭。
南京先到的,先和故交们寒暄了一阵子,就听一旁杭州若有所思道,“上海来了,他怎么这么谨慎?可这个口罩也不防疫啊。”
南京转头一看,就见上海西装革履,面上却依旧戴着口罩——一个眼熟的用来凹造型的黑口罩。
看见他,上海眉眼含笑,在众目睽睽之下凑过来隔着口罩吻了他,轻声道:“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