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针》淡且独

94、如意

　　一模是风向标，是诊断书，亦是填报志愿时的根基……无论是在家长还是老师又或者是学生眼里，一模固然都是非常重要的。

　　当然也还是大有这样的人在的——方桉在一模考试的前一天，和方铮站在教室走廊上聊天的时候，是这么说的：“放他娘的屁！那要这么说，明儿个我一模砸了的话，高考还能就废了？那不存在的！这再怎么牛逼它也不过是一场考试，在我眼里，和其他所有考试都没什么两样。我要是一模砸了，我就再加油呗，横竖还有两个多月呢，没有什么事是你想改变不了的！没有做不做得到，只有你想不想，明白吗？”

　　“我明白啊，”方铮啧了啧，“不是你在这跟我愤青个什么劲儿啊？我像是个会在意一模的人吗？我会吗？”

　　方铮当然是会的，当天晚上，林路是留在方铮家睡的，某个口出狂言的人抱着他，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您能不这样吗？”林路在他脑门上响亮的亲了一口，“咱好好睡觉成吗？”

　　“我也想啊，”方铮烦躁的踹了踹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紧张，真他妈莫名其妙。”

　　“你紧张什么？”林路凑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头，“还有那么久才高考呢，你现在成绩也很好了，发挥好的话，一本线没问题的。”

　　“好，我不紧张了，”方铮缩下去，把脸埋在林路胸前，找了个合适的姿势，“睡吧，晚安。”

　　“晚安。”林路把手搭在他肩上，微微地收紧了些。

　　一模非常严肃给劲儿的进行了两天，方铮撑足的两天精神，在一模考完之后，立刻蔫了。

　　方铮从考场出来的时候觉得手都写酸了，他边活动着手腕边说：“总算是考完了，走走走，等会儿放学打球去。”

　　林路在旁边笑了笑说：“你不是都累得没精神了吗？还打球？”

　　“我那是没写试卷的精神了，”方铮说，“打球打游戏这种娱乐精神是生生不息的，知道吗？”

　　“嗯，”林路一概配合，“那就去。”

　　本来他们俩是打算在二中篮球场打的，但又觉得这个点篮球场人太多了，不想去凑那个热闹，就去了他们以前的小学里面。

　　所有的学校的共通点就是，你一毕业了它就装修得欣欣向荣了，东塔小学也不例外，以前小时候还是水泥地小破草坪的操场，这会儿已经装上了红白的橡胶跑道，篮球场也全部都翻新了。

　　这次去小学的时候，方铮是搭着林路去的，理由是——某人懊悔不已：“我发现好像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没有拥有过骑车带你然后你搂着我的腰的美好回忆呢”。
　　当然，某人在林路回了一句“但是你带过方桉”之后，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于是，方铮下午骑车的时候格外卖力，一辆老弱病残的自行车硬是给他骑出了摩托漂移的感觉，吓得林路在后面一直一只手拎着球，一只手死死搂着他。

　　“哥！”林路一脸痛心疾首，“你是我大爷行吗？我们可以不这么轻狂吗？我真的不想体会飞翔的美妙……行了行了，你悠着点儿，摔着你了我也心疼啊，你不爱我了吗你居然不听我的话！”

　　现在万年不作一次的林路终于舍得委身当回儿小作逼了，效果非常良好，方铮听后骑车立刻变规矩了：“爱！我当然爱你了！不爱你我爱谁啊！”

　　“知道了！”林路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仰头在他后颈上亲了一下，“我也爱你！”

　　方铮激动得手一抖，两人差点摔沟里。

　　有惊无险的到学校之后，林路都来不及感慨学校的变化了，一下车就给方铮来了一脚：“你丫今天是飘了是吗？”

　　“意外，”方铮把车停好，老老实实的挨了那一脚，“我错了，那因为不是你亲我嘛，你一亲我我就激动啊。”

　　校门口守门的门卫叔叔扫了他们一眼，十分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瞎了。

　　“叔叔，”方铮指了指校门，“可以让我们进去吗？”

　　门卫叔叔敲了敲脑袋，猜想自己肯定是听错了，他走过去把门打开了，问：“你们两个来干嘛的？现在全校基本上都放学了。”

　　“打球，”方铮把林路勾着脖子拉过来，笑着说，“叔叔让我们进去呗，我们打了球就走。”

　　门卫叔叔想了想，最终还是让他们进去了：“别打到太晚。”

　　“知道了，”方铮拉着林路走进去，“谢谢叔叔！”

　　走在树林茂盛的小路上，方铮边拍着球边说：“天哪，我这每走一步都感觉是回忆啊。”

　　“是啊，”林路笑笑，“毕业之后都没怎么来过了。”

　　“不过现在真的变了挺多的了，”走到操场那的时候，方铮指了指新修的升旗台，“我记得以前升旗台不是那样的，而且后面还带了个领奖台的，现在肯定是重修了，说不定颁奖都是在室内的大会堂举行了。”

　　这个话题简直不能提，每次一想到小时候，林路就会想起自己那一段懦弱不堪的岁月，和那个光一样的男孩，然后他又会忍不住惋惜男孩后面的堕落……每次都能这么循环，都成了大脑本能了。

　　林路叹了口气，去夺过方铮手里的球，走到篮球架下，拍打着对他说：“还记得之前有一次你打球输给我之后的承诺吗？”

　　“当然记得，”方铮说，“我和你的事儿我怎么可能忘。”

　　“那我提前问问，”林路投了个球进去，“你至今为止，高中生活后悔过吗？”

　　方铮沉默了一瞬，大脑像播电影一样把这两年多的高中生活回忆了一遍，最后说：“因为最后是现在这样的我们，所以之前哪怕有过不如意，我也不后悔。”

　　“那就好，”林路想了想说，“那今天我们也再玩一次那个吧？这次就不是谁输了就答应对方一件事儿了，我想了一个赌约。”

　　方铮从善如流：“嗯？”

　　林路扬着嘴角笑着说：“就赌我们第一次，谁上谁下，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