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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优等生] ...

  •   姜国源总共在赌场待了两天,第一天赢得盆钵满盈,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然后第二天他不光输掉了自己的所有钱,还有一个肾、一对眼|角|膜、外加一颗心脏。

      当然,心脏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取走。

      等林琴、姜俊与顾信一同到了医院,医生已经从急救室出来,隔离手套上满是鲜血,问:“家属来了吗?”

      林琴早就和姜国源离婚,当然不能算是家属,于是姜俊就主动站了出来,“我是。”

      “这么小?你们家没有能做主的成年人吗?”医生有些诧异,“这位女士是你什么人?”

      林琴抱歉的笑笑,把姜俊推到身后护住,“不好意思啊医生,我是伤患的前妻,这是我和他的儿子,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过联系了。”

      “是这样啊,”医生摘下了口罩,叹了口气,“那有话我就直说了,姜先生可能不太行了。”

      林琴抓着姜俊胳膊的手一紧,勉强掀起嘴角,“哦,这样啊……他……”

      “是失血过多,送来的时候就奄奄一息,濒临休克了,”医生想默默面前孩子的头,看见手上的鲜血,就又缩了回去,“加上失去了肾|器|官、眼睛受到重创,估计就还能撑十二个小时,请节哀顺变。”

      他后退一步,冲着母子俩深深鞠了一躬,“非常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不、不,”林琴无措的接受了这一拜,连忙上前扶住他,“谢谢医生,谢谢你们。”

      医生起身,“病人马上会转移到普通病房中去,去说说话吗?”

      林琴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六神无主了,呆呆应了两声,“啊?哦。”

      然后她就看着医生绕过他,举着鲜血淋漓的双手,匆匆转进别的拐角了,她身旁站着个陌生漂亮的男人,怀中抱着从小养到大的儿子,灵魂却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张林许拽拽她,“妈,我们还过去看爸爸吗?”

      林琴猛然回过神,盯着儿子的小脸,心中的话脱口而出,愣愣道:“我们和他有什么好说的吗?”

      张林许也是一愣,脑中仔细过了两遍姜国源的脸,看向顾信,见后者伸过手来捏他的脸,柔声道:“你想去看就去吧。”

      林琴垂下头,“那我们就去看看吧,好歹……是你爸爸。”

      还是她的前夫。

      于是三人等着护士将病床推出来后,随着床上的姜国源一同进了病房中。

      姜国源还处在昏迷状态,粗狂的脸上蒙着层纱布,遮住眼睛的同时也盖住了大半张脸,让他面部的线条柔和不少,不至于太过凶狠生硬。

      那层纱布上还在往外渗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死了,医生都懒得再帮他止血,只意思意思就完了。

      床单上也溅着不少,血液的铁锈味蔓延在屋内,护士冲林琴解释说,是因为姜国源情况太过严重,所以她们不敢轻易挪动,怕二次伤害他的什么器官,加速他的死亡。

      张林许还在他颈部大动脉附近看见了道伤口,想起顾信告诉过他赌场还差一颗心脏没有取走,隐隐明白了姜国源被放血的原因。

      估计是赌场想让他死,再来名正言顺的弄走他的心脏。

      医生说他还能撑十二小时,张林许估计着想了想,实际应该是不到十个小时。毕竟心脏需要鲜活着冷冻起来,转卖出去才会值钱。

      这人自作自受,将自己搞得既狼狈又可笑,张林许想起之前他在顾家踢过自己的一脚,至今还心有余悸,幸亏他灵光一闪,叫了一声,引得顾信下来,才算躲过一顿毒打。

      最初来到这一个世界,他心中就清楚,除非姜国源戒赌,这个世界攻略起来肯定不会太难,依他的尿性,别说这种结局,没把自己作得千刀万剐就不错了。

      每个世界都有自己运行的规律,但无一不例外的就是“因果循环”,你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就会种下什么样的因,结出来的恶果甜果,命运会摆在你面前,逼着你吃下去。

      姜国源这就叫,自食其果。

      想到这,张林许摇摇头,盯着他几乎不能动的躯体,献上同情的一瞥,随即转过头去,看见林琴愣愣的掉泪,对这种妇人之仁有些无奈。

      【任务:复仇姜父,找回姜母。】

      【进度:即将完成,等待姜父死后、宿主跟随姜母踏上回家的火车后可以提交完成,预计还有十七个小时销毁世界,请宿主做好转移准备。】

      “完成了?”张林许莫名扭头看了眼顾信。

      顾信安静的站在门口,双腿岔开,一只腿蹬直,另一只弯曲,斜斜的后倚着病房的门框,红色的棒球服还是衬着他白皙的尖俏下巴,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下垂的睫毛,浅粉色的眼尾。

      他似乎感受到了透过来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

      那张艳丽逼人的面庞就完全呈现在了张林许的面前。

      张林许心中一慌,立刻收回了目光,装作看着林琴,实则余光全是他。

      他其实是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很荒谬的。

      为什么要看他,为什么会觉得他可怜,为什么他心中竟然慌张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额角滴下来滴冷汗,手掌有些发虚。

      是怎么了呢。

      他想不明白,于是只好压抑自己,将视线彻底移至姜国源的身上,看他血迹斑驳的身体,扶住林琴的肩膀,叹了口气。

      入夜八点,姜国源麻药劲儿过了,醒了过来。

      守在床前的林琴立刻抬起头,张林许坐在陪床沙发上也站了起来,顾信出去抽烟了,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他听见姜国源哀哀呼痛,还是用那种令人讨厌的声调。

      临死也不知悔改。

      张林许暗叹,上前低声询问:“爸你醒了,觉得怎么样,喝水吗?”

      姜国源连挥手的力气都没有,嘴唇呈现青紫色,看起来既可怜又可怖,他眼睛剧痛,痛到没有力气,气若游丝道:“不用。”

      于是张林许就呆呆的无措的站着了。

      “伤口还疼吗?”林琴冷冷问,“护士说人到临死前身体应该是麻木的,便宜你了。”

      “你他妈的……”姜国源气的咳嗽几声,“老子知道老子挨不过去了,用不着你在这提醒,妈的,到现在你还是这副阴阳怪气的嘴脸。”

      “我跟了你那么多年,”林琴又开始哽咽,“也被你打了那么多年,你都快死了,我不多骂两句,对不起自己,对不起俊俊。”

      姜国源突然想起什么,喃喃道:“俊俊啊……俊俊是个好孩子。”

      张林许闻言心里撇了撇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姜国源安静的闭了会嘴,被纱布蒙住的眼睛还不适应黑暗,费力的吸进口气,朝张林许抬了抬指头,“好小子,过来让爸看看。”

      张林许站在原地没动。

      姜国源的指头僵在半空,缓缓垂下去,又咳了几声,咳出几道血丝,他没管,苦笑了下,“你爸的报应来了。亲生儿子都不愿意靠近自己的老子了。”

      张林许不愿意看他,移开视线兀自沉默。

      “混小子,”姜国源有气没力气撒,五脏六腑一阵翻涌,他腹部的伤口貌似被崩裂了,一阵湿热的血流如注,他脑海中能描绘出张林许抗拒的神色,悻悻然放弃了修理他的念头,“爸现在是不行了。”

      林琴忍无可忍指着他;“死到临头还是这个德行,你说,我不在的日子里,你是不是打俊俊了?”

      姜国源艰难地呼吸,汲取氧气,他缓了一会,才尴尬的笑笑:“老子打儿子……”

      “天经地义是吧?”

      病房门不知何时被人打开了,传来个年轻的声音,他有着挺拔的身材,双臂环胸自上而下俯视着病床上的人,眉眼秾丽,神色冷淡。

      林琴扯起嘴角:“小顾回来了。”

      几人经过几个小时的相处,张林许已经给他讲清楚了顾信与自己也就是原身的渊源,林琴感激他能联系到自己,让她有生之年还能和儿子团聚,却也难免警惕,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还是陌生人。

      这个陌生人看尽了自己家中的笑话,她面对他就多了几分不自在。

      顾信视线扫过张林许时,蓦地柔和了一瞬,而后他冲林琴点头,修长的食指指向姜国源还在渗血的床上:“伯母,伯父快不行了,您带着姜俊先出去吧,他还小,剩下我来处理。”

      这种时候有个顶梁柱,对林琴这个六神无主的温婉女人还是非常有镇定作用的,不过大脑终究还是混沌的,想这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只是因为曾经快与姜国源成为家人过,就帮姜俊找回了她,现在又主动提出来善后。

      她来不及细想,满腔的感激之意无以言表,揽着张林许的肩膀就出去了。

      顾信侧身给两人让道,顺手反锁上了病房门。

      姜国源茫然地躺着,青紫色由嘴唇蔓延到了全脸,他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

      顾信还是那一种冷冷淡淡的表情,上前掀开了他身上的被子,看他汩汩流血的伤口,嘲讽道:“你可千万要撑住啊,这颗心脏可值钱了,八万呢。”

      闻言,姜国源渗血的纱布似乎又晕染扩散开一点,他徒劳的想坐起来,无疑都失败了,“你怎么知道?”

      “我不止知道,”顾信笑了,“过一会还要亲眼看着你的心脏从胸膛中出来呢。”

      他不知从哪掏出来个针管,针尖处还盖着冒,拔了下来,泛出金属的光泽,姜国源看不见,但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挣扎着挪了挪身体,又挣开了一处伤口,气若游丝的道:“你干什么?”

      顾信将针尖对着他,面色冷淡,“当然是取你值钱的心脏。”

      “其实,”他偏偏头,嘴角扯出个讽刺的弧度,“我还挺好奇的,你是怎么说服赌场的人,用一颗心脏来抵押这么多钱的?”

      刹那间姜国源脑海中闪过那天引诱他去赌场的两个人!

      当初他还以为这么隐蔽个赌场怎么能让自己找到了,以为是上天给他情场失意的奖赏。

      可一般赌场都是有规矩的,更何况首都这里?现在想来,那两个人从头到脚都不像常年混迹赌场的赌徒,大声谈论着赌场的事情,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实在是诡异。

      姜国源面如死灰,哆嗦着嘴唇:“你、你为什么……”

      “什么?”顾信倾身与他对视,姜国源被盖住的眼睛疼痛不堪,“我为什么要害你吗?”

      他晃了晃针尖,不慌不忙问他:“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打姜俊?为什么要骗我母亲?”

      “后者不说了,毕竟我们也不是真的在意,”顾信看着姜国源的眼神愈深,“为什么打姜俊呢?因为赌输了心情不好?因为生活不顺压力太大,还是因为老子打儿子——”

      “天经地义?”

      “我、我……”姜国源吓得唇角溢血,咳了几声,狡辩的话语卡在喉咙。

      “我查过了。”顾信转了转针管,拇指压着手柄,将里面的空气排干净,“这几年来,你总共因为大孩子太吵而被邻居投诉过八次,进过两次警局调和,但后来被放出来后,依旧屡教不改。”

      “想过姜俊会害怕吗?”顾信慢条斯理的摸了摸他水肿的胳膊,找了个好地方,对准了针头,“就像你现在这样害怕,不,你打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孩子,他应该比害怕多了,因为你知道自己快死了。”

      “我真该让你清醒的看着自己的心脏被取出来,它可能是黑的,可是他们先把你的眼|角|膜取走了,那让你醒着也没什么意思,”经过漫长的心理折磨,针终于扎了下去,顾信微微笑着,眸色深沉的可怕,咬牙切齿道,“我比你爱他,你不配当他的亲人。”

      “不过没关系——反正你马上就死了。”

      “而姜俊,会幸福的活下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优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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