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治疗老寒腿》宣蓝田

67、Chapter 67

　　江知妍第二天休息，原本计划看100页书，结果几乎看完了一整本。

　　程签没打扰她，自己一人去逛商场了，半上午出门的，下午三点多才回来，没敢上楼，悄咪咪先打了电话，问哥哥在不在。

　　江知妍说不在，出去办事了。程签才猫上去，他两手满满当当全是购物袋，进门都是侧着身进来的，孙桓提得更多，一进门全摞玄关，叉着腰哼哧哼哧喘了会儿气。

　　江知妍起身去接，走了两步，不太确定地问程签：“你是不是剪头发了？”

　　程签笑出一嘴白牙，左右转转脑袋给她看：“好看吧？”

　　双耳两边的头发修得很短，挺精神，他骨相本就好，新发型把五官衬得更锋利起来，就是——

　　江知妍：“显脸长，还显得发量少。”

　　程签脸上的笑挎下来：“剪完我也是这么觉得的！Tony老师说‘怎么会，你这个发型特别帅，不信你问问别人’。然后把我椅子往后一转，店里的理发师和客人都笑哈哈说帅，我就知道这都是托！”

　　江知妍也笑起来。他头发上的发泥还没洗，江知妍没忍住摸了一把，质感有点硬。

　　她屋里没地儿摆，程签把购物袋全堆在茶几上，一样样挨着拆。西装棉服呢外套，衬衫毛衣驼绒裤，A锥皮鞋马丁靴，领带手□□手套，香水手表宽腰带。

　　江知妍头回见男孩子有这么蓬勃的购物欲，挺稀奇，跟着他一样样拆。

　　程签拆出了一地纸袋，意气风发站起来：“给你哥打电话吧。”

　　江知妍：“打电话说什么？”

　　程签：“请他吃饭啊，咱哥大老远地回来看你，你都不请咱哥吃顿饭，不懂事儿。”

　　江知妍：“不用那么讲究，我们约好明晚回去看爷爷奶奶了。”

　　程签悻悻道：“我不懂事行不行？我一想到昨晚自己的蠢样，这一整天吃饭都没精神了。快点快点~~把你哥喊出来吃饭吧，我包间都订好了~”

　　他说“快点快点”的时候，嗓音都变温和了，半撒娇半诱哄的调调，还抓着江知妍睡衣袖子晃荡了两下。

　　江知妍受不住，给哥哥发了微信，江行简一个“好”字爽快答应。

　　从四点开始，程签折腾了两个多钟头，在她卧室试穿搭。两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说话声音小了听不清，都是大着声喊的。

　　“小江江，镜子在哪？”

　　“衣柜门右边。”

　　程签打开柜门，拉出面半米高的穿衣镜，这镜子是按江知妍身高装的，装得低，还特小气，就半米长，程签退到墙边了，上下身都照不全。

　　“没有全身镜么？”

　　“没。”

　　程签：“那你平时怎么知道自己穿得好不好看？”

　　江知妍反问：“我为什么要知道自己穿得好不好看？”

　　程签噎了会儿，细想这个逻辑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江知妍最近两年，对衣服的理解就只剩“保暖”和“蔽体”两个作用了。上班时忙，白大褂套一天，六日加班一天，休息一天，宅在家里休息，也懒得在穿搭上费功夫。

　　衣服只分厚、薄两种，半年买一回，买完混着穿，春秋装分不开，秋冬装也分不开，秋天的外套，冬天穿在大衣里当内搭。全部的零碎配饰加一块，两只手数得清，穿搭上糙到不行。

　　唯一可以算作痴迷的就是她爱买各种款式的牛仔裤和衬衫，衣柜里一半牛仔裤，一半是红黄蓝绿粉黑白灰的各色儿衬衫，寥寥几件大衣挤在角落里，各种厚度的棉裤放满了两个抽屉。

　　贺淼淼评价她是表面高冷内里骚，江知妍不太认同这个评价。

　　程签从楼上探出脑袋：“合着以往我脑补的‘哎呀妍妍今天穿得真好看，肯定是想跟我约会’，都是我自己瞎寂寞想的？都不是为我穿的？”

　　“也不全是。”江知妍后仰着头看他。

　　“嗯？”

　　江知妍：“鞋子还是换了换的，以前我穿平底鞋，现在改穿运动鞋了，跟你走路费脚。”

　　程签笑起来：“好歹有一样是为我换的。”满足地回去试衣服了。

　　他又想起小时候很火的那种化妆穿搭小游戏，别的男孩子不屑一顾，程签玩得挺带劲，只是遗憾那时候手边没真人模特，这会儿可是有了，又暗戳戳地兴奋起来。

　　隔了一个钟头，孙桓带着家具店的师傅送了面等身镜过来，四个腿带吸盘的，落地安装，占了墙角好大一块地方。

　　江知妍看书的速度慢下来。接水时抬头看了一眼，程签裸着上身在单脚套裤子，后背拱起，一层薄薄的背肌随着动作起伏，宽肩窄腰的，有点赏心悦目。

　　程签察觉她目光，单脚往前蹦了两下，跳出她的视线。
　　“偷看，罚款！”

　　江知妍没跟他贫，默默坐回沙发。之后半天没看进去两行字，只好重头开始整理阅读笔记。

　　看头遍书是很耗费精神的事，需要从零开始理解，整理阅读笔记却不需要完全的专注，一直被江知妍归类到“休息放松”的日程项里。

　　慢慢地，专心进去了，就没再因为楼上的动静分神了。

　　快六点，程签总算搭配好了第一套，站楼梯上问她：“这一身怎么样，西装领带大背头会不会有点油腻？”

　　江知妍抬了下眼：“挺好的。”又埋头记笔记。

　　程签有些事儿上有完美癖，“挺好”在他那儿的意思就是“不好看”，又回去捯饬了半钟头，最后还是敲定了跟新发型最匹配的精神小伙风格，黑色长外套，宽松的米灰色羊毛衫，连九分的裤长和长袜都藏了小心机。

　　是青年学生中非常常见的穿搭，平添了两分书卷气，背个书包窜进大学玩，都没人会怀疑他年纪。

　　穿好了，凑过来给她献宝：“帅不帅？像不像时下流行的小狼狗？”

　　江知妍眼睛还黏在书上，先耸着鼻子闻了一闻。程签用了香水，前调是柑橘类的香气，慢慢变成一股很淡的苦艾香，挺好闻的。

　　江知妍心中一动，总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这一整天是在折腾什么，忍不住笑：“我哥没这么讲究，你别紧张，就吃一顿饭。”

　　程签：“那不行，这就是我将来的大舅哥！初次见面当然得好好准备。再说你别以为男人口风有多严，男人也特别八卦的，没准你哥昨儿晚上回了家就给你爸妈通风报信了。”

　　江知妍：“报什么信？”

　　程签板起脸学江行简说话：“爸，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了么？妍妍好像有男朋友了；妈，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了么？妍妍她谈恋爱了，那男人特高特帅！媳妇，你知道我……”

　　江知妍拿书拍了他一下。

　　“不敢砸不敢砸，你这书可贵呢，都是摹本。”
　　程签笑盈盈接过，把她的宝贝书夹上书签放茶几上，又屁颠颠贴过来，紧紧挨着她坐下，折身凑近。

　　“我觉得我今天特别帅，就是这唇膏色号不行。”

　　江知妍战术性后仰，警惕着。

　　果然。
　　“要不，你亲我一下？”

　　江知妍愣神的一秒钟，程签飞快凑上来，吧唧了一下，美滋滋跑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可以了，双唇红润饱满有光泽。”

　　然后他关上卫生间门，里边安静几秒后，响起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

　　他前阵子在江知妍家里用卫生间，都会开着水龙头用水声遮掩，现在不遮掩了，还哼着轻快的歌，一哼就是二十分钟，便秘得很明显，这两天肯定又偷偷吃烤肉了。

　　江知妍揉揉太阳穴，没想通自己是怎么沦落到这一步的，完全被他的节奏压得死死的。

　　她有时会有点恼，可好像，又不是生气。像这样猝不及防被亲上来，多多少少会有一点生理反应，于是那么点恼，也通通变成了欲拒还迎的矫情。

　　江知妍脸上有点热，嚓嚓擦拿喷雾喷了点水，在沁凉的水雾里缓了缓。

　　——我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带他见家人了么？

　　——好像连一个正式的宣言都没有，这就算在一起了么？

　　心里堵着点不明不白的情绪，是欢欣还是抵触，江知妍自己也没分清。

　　只是，一顿便饭，他拿出了最大的诚意，她却没做一点准备，两相对比实在鲜明。

　　江知妍掐着时间，上楼化了个淡妆，也认认真真挑了身衣服。实在不忍心程签剃头挑子一头热，也不想让哥哥误会自己并不重视。

　　她住的小区在开发区，也是城市次商业中心，周围两条街的大小饭店，程签一个没选，愣是选到了市中心，他查了这家全市评分最高。

　　江知妍开着车，一路比平时沉默，好像在想事情。

　　车快要开到饭店时，堵了个红灯，她看了程签一眼，又飞快收回来。
　　“你还有反悔的时间。”

　　“怎么了？反什么悔？”程签敏感值极高，眼睛微眯：“你不想让我见咱哥？”

　　“也不是。”

　　江知妍目光直盯着前车屁股：“我哥比我大八岁，他带我的时间，可能比我爸爸妈妈都要长。如果，我带男孩子去见他，他会当成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程签：“我也很严肃，我早上洗澡都搓磨砂膏了！”

　　“不是说这个……”江知妍慢腾腾说着，断句都没往常利索：“我哥，为人做事比较较真，真带你见了面，他可能，就会把我们的事当真了。”

　　程签唇角15°上提，露出一个威胁性的微笑：“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江知妍：“……”

　　他一副“再讲把你牙给你敲了”的样子，江知妍没敢讲。

　　可她心事藏不了五分钟，到了停车场，慢吞吞地解了安全带，心事到底是露了：“万一我和你走不到最后……”

　　万一过完年，异了地，连半个月都没撑过去。

　　程签手捏上她后脖子：“万个屁的一，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