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初晴相亲记》燕子飞

6、羽初晴的身世秘密

　　初晴睡觉的时候云戎正在房间里兴奋得窜来窜去，和初晴午饭归来他很兴奋，初晴答应跟他在一起了，实在是件兴奋的事。他一会儿椅子上，一会儿床上，这坐会儿那坐会儿，不安分的动来动去，最后终于半躺回床上，带着笑意琢磨这段时间来跟初晴相处的点滴，笑意越来越浓。
　　这段时间他们玩得很痛快。云戎边办事边玩，都没误下。云戎觉得，给皇叔下毒的人一定是大哥和程子吟，大哥说服送药的程子吟在药里掺入毒药，帮助他完成梦想，程子吟想要做皇后，配合着他做事。他下了这样的定论，但是需要证据，他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查程子吟，只有一个很拙劣的办法，那就是悄悄盯着她，兴许能看到什么。
　　盯了一阵子没盯出什么来，程子吟循规蹈矩，每日里正常忙着蜀山的事，作息时间固定，晚上只要回了房间休息再不会出来，没有单独夜行之时，她太正常了，而且这段时间云戎看下来，程子吟待人和气，处事公道沉稳，蜀山弟子都说她好，来这里玩的人对她印象也好，这样的人实在不像是会下毒的人，云戎找不到证据，很烦恼。
　　跟踪程子吟之外，他还同时做着另一件事，晚间，罩了面，换了夜行衣在山上溜达，开始是寻找武功秘籍存放之处和炼药之所，找到后就在附近转悠，想着要进去看看。初晴发现了他，堵了他好几回。知道是他，初晴不说破，只当他是贼一样抓，近身了就打架。白天有人看着，碍于云戎的身份，初晴不好下手太重，晚上，初晴就不客气了，酣畅淋漓的跟云戎打了好几回架，两个人武功都很好，打得很尽兴。
　　几回下来，初晴探出了他武功的底，后来觉得没意思了，这才揭了他的面罩，让他不要再胡闹。他来这里名义上的目的是学艺，又有在东海烧武功秘籍的事传出，都知道他是个胡闹的人。初晴在第一次跟他交过手后将事情告诉了程子吟，程子吟只以为他是单纯胡闹，让初晴陪着他玩，只要保护好秘籍，也不要让他进入炼丹房捣乱就行，云戎所有行为的真是目的便都遮掩过去了，还因此有了另外一个收获，他和初晴通过打架，感情得到了进一步的增强。
　　两个人自己玩得没意思了，又拉人来玩，纨绔子弟的那套云戎都懂，他带着羽初晴一起玩，展现出程子吟之前没有看到的一面，找了几个爱玩的贵富子弟一起斗鸡斗蛐蛐，怎么热闹怎么来。蜀山弟子们不专心练功了，天天就想着看热闹。争斗中的人最容易情绪失控，山上因此连着几天发生打架斗殴事件，再加上起哄看热闹的人，搞得山上鸡犬不宁，一会儿一乱，给程子吟添了不少麻烦。
　　程子吟忙着安抚好两边打架的人，又送银子给他们治伤，还制止了几场萌芽中的斗殴事件，在处理了好几起事故后心里有点冒火，去找云戎说话，她很少跟人生气，也不会说重话，只是将这几天山上的事陈述了一遍，说自己忙不过来了，让他收住一些，别闹了，气得不行，最后带些责备地叹道，你这个样子，真的不适合做皇帝。
　　这边云戎被程子吟制止继续玩，那边羽初晴也被紫云痛骂了一顿，说她没有女孩子的矜持，跟云戎疯玩到这个地步，太不像话了，让他们不许再这样，两人这才安静下来，不过，因为同被训斥，也算是同患难，两人因此感情更深了一层。
　　他们之间也有过一次不愉快，前几天的事，这段时间云戎和初晴玩得很好，已经很熟悉，平日里在她跟前说话做事都很随意，那天云戎刚跟紫云师父说了喜欢初晴的事，看紫云脸色不错，他很兴奋。兴奋间也就忘了分寸，见初晴端着饭盒回来，他知道那是带给师姐程子吟的，他还是去开玩笑地抢她的饭盒，笑道，“这份给我吧，你再下去买一份来。”话说完，他的手快要碰到饭盒的刹那间，初晴的剑飞向了他，将他推出老远，推倒在地上，估计是还不够解气，就在他起身的瞬间，已被初晴收回的剑再次飞了出去，砸向他的面门。他再次重重跌倒在地上，额头被撞破。
　　他捂着额头“哎呀哎呀”地叫，初晴怒气冲冲，吼道，“这是给我师姐带的，谁都不许碰。”吼声让他当下就停止了发声，终究是他理亏，怔了一会儿，只能自个儿消化掉怒气。血从他的指间溢了出来，他看着手上的血，低声怪怨了一句，“至于吗？”初晴拿出帕子给他擦血，又蹲在他跟前，给他推拿了一会儿，血才停止，随后又说了一次，“给我师姐的东西，谁都不许碰。”云戎低声嘀咕了一句“你们姐妹的关系也太好了些。”再没有敢说话，后来，初晴送她回了房间。
　　这份不愉快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转化成了甜蜜。云戎这几天就没怎么出过门，他相貌好，又自诩是风流潇洒的人物，他经过处总能收到不少赞赏的目光，尤其女孩子的目光更多，更增添了他的自信，他是很爱在人前露脸的，蜀山有很多女弟子，他常常昂首挺胸的故意经过他们，赢取赞赏的目光，但是受伤之后就不敢再这样了。额头上顶着伤口，被初晴打了的事也已经传开，被人看时总觉得别人在嘲笑他，只能躲在屋子里不出去，等好了再说。初晴这几天每天都要过来给他送饭，换药。第一次来，他一脸埋怨的瞪初晴，初晴笑着打趣他，道，“你说过跟莫叔学过做菜，很懂，既然懂，想吃什么自己做，懒得做，就去山下买，干嘛要抢我的，你这是自找苦吃。”云戎气回道，“我跟你开玩笑的，谁知道你脾气这么大。”
　　两个人都是直率的人，话很快就说开了，这几日初晴日日给他送饭，两个人面上没有缠那么紧，也不闹腾了，但是只要在一起，说话，相处都比以往更亲密。
　　云戎把喜欢初晴的事告诉了紫云师父，等着紫云师父和初晴的回话，但是这几天一直没动静，怕被拒绝，又不敢当面问初晴，只能心中忐忑的等着，今天终于等到了初晴愿意跟自己在一起的消息，兴奋极了。
　　屋子里消磨着时间，磨到午睡该起之时，简单收拾了往初晴那里去，自喜欢上她以来总想跟她在一起，说话最好，不说话静坐着也好，只要在一起就行。见初晴不在屋子里，想想便知道一定是去了师姐程子吟那里。快步往那边去，想着正好听听她们说话。
　　他要看看初晴的兴奋样子，初晴是很骄傲的人，在云戎面前也一样，明明喜欢却偏偏要装出一些不屑来，他要看看初晴真正高兴的样子，在程子吟跟前她是绝对不会隐藏的。
　　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他想着初晴可以引导出程子吟一些关于云珏的话来。女孩子谈论起感情来总是收不住，今天这样的情况下，初晴兴奋着，说不定程子吟会受到感染，说出一些秘密，或者只是一些蛛丝马迹。他现在急迫的要确认下毒之事是否大哥和程子吟所为，确定了他才能有下一步的行动。
　　边走边琢磨，又想到师父唐江，心想，师父真是情种。师父喜欢紫云的事他一早就知道了，之前跟师父学武功时师父总提到蜀山的紫云师父，现在又知道了给皇叔送长生药的差事是师父特意关照给蜀山的，就是为了紫云，知道这事，云戎对师父更欣赏了，想着又叹，师父把配制长生药的差事介绍来这里，明明是一片好意，却被人利用来下毒，好事变坏事，实在可惜。
　　再想想皇叔和大哥，云珏心里旗帜鲜明的向着大哥，皇叔做事太过分了，皇叔昏聩，大哥云珏贤明得人心，因此被皇叔嫉恨，常年被欺辱，大哥的忍耐力已经很好了，能忍到现在，同样的处境若换了他，被那样逼迫，他会比大哥更早动手，不会受这么久的气。
　　再想想程子吟，自己都替大哥抱屈，作为恋人的程子吟定然更会愤慨，帮着大哥做事很正常。
　　他要救下大哥，也得救下程子吟。程子吟和羽初晴姐妹情深，他是不能动程子吟的，他不想被初晴打死，也不想让初晴伤心，一定得救下她的师姐。要救他们，很容易，不用管这件事就行了，等皇叔毒发身亡，大哥继承皇位，事情就过去了。但是他有些不忍，皇叔一直以来待他还不错，他不想看着皇叔被这么算计死，他必须想一个两全的办法，双方都保住。
　　这件事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云戎打定了主意，要找时间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初晴，一起想办法。走着想着到了程子吟屋外，放轻脚步，收回心神，躲窗户后面听她们说话。

　　初晴刚睡醒起身，程子吟给她整了整衣服，给她拿过毛巾水盆来，看着她洗漱了，见她没擦干净脸，又给她擦了擦，接着推她到梳妆台前，给她梳头，弄好了拽起她来，又给她整了整衣服，扶着还继续准备打瞌睡的她坐正，见她瞌睡颓下就推她，等她醒过来。
　　云戎看着差点笑出来，心叹，这个初晴，在其他人面前都是一副冷傲的姿态，恨不得头都抬到天上去，傲气逼人，让人不愿意跟她近身，在这儿却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懒赖，完全放松，任师姐摆弄。云戎知道，这是完全的信赖才会这样，想着，什么时候初晴也能在自己跟前这样，那就好了。
　　她慢慢清醒，在程子吟递给她一个木制鸿鹄后彻底清醒，兴奋起来，拿着鸿鹄看来看去，笑道，“比上次那个更精巧，师姐手艺越来越好。”程子吟笑回，“新做的，怕有不合适，你拿回去玩着试试，哪不合适我再调，马上就到活动之期了，在那之前我给你弄好，让你用着顺手。”初晴笑着点了点头，摆弄起来，鸿鹄的翅膀和脖子处是活的，活的翅膀，操作时可以调整飞行速度，活的脖子，俯头就能叼取东西，鸿鹄尾部牵着一根线，拽着线以操控鸿鹄，想要鸿鹄去哪就去哪儿。蜀山每年有两次比武活动，三位师尊会将一些武功秘籍扔到山间，活动结束后要取出秘籍，初晴取了几回，抱怨着不想再下去，程子吟体贴，想了这个法子，给她做了这个，控制着鸿鹄进山叼取秘籍就行。之前的已用旧，这次又做了新的。
　　初晴感激着冲师姐笑了笑，操控着鸿鹄玩了起来，鸿鹄在房间里飞来飞去，叼下小东西又放下，边玩边笑着道，“读书多就是好，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做这么精巧的玩意。”
　　这个主意是程子吟读书读出来的，初晴抱怨，不想进山取秘籍，程子吟读书读到一则幻术故事，说是以前有个国王，看到了天上自由自在飞翔着的鸿鹄，心生羡慕，跟臣子们说，如果他能有这样的一只鸿鹄，他要让它载着他自由自在飞，俯视天下，有一个隐士知道了这件事，就做了一个木制鸿鹄送给了国王，告诉他可以用，国王不信，说隐士妖言惑众，在欺哄他。隐士跟国王说，自己飞给他看，真的就坐着鸿鹄飞走了。程子吟不会这样的幻术，但是她由此想到可以做一个木制鸿鹄，牵着线就可以飞，再以内力操纵，想让鸿鹄怎样就怎样，想好后她立刻给师妹做了一个，又告诉了她这个故事。初晴连连夸师姐巧思，之后一直用着。
　　看着高兴玩着的师妹，程子吟羡慕着道，“真想过你的日子，自自在在的，就和那鹰，和这鸿鹄一样，真好。我也想自在，想去外面玩，长这么大一直在蜀山，我还没去过其他地方呢。云珏那边也很忙，事情总是不顺，我跟云珏提出我们彼此都放下眼前的事，蜀山的担子让师父师伯再选个可靠的师妹承担，云珏也从朝廷里抽身出来，做个闲散王爷，陪我出去转转。我说了两次，云珏没回应我，我也不好意思再说了，我理解他，知道他有宏图大志，我不能耽误他。真羡慕你和云戎啊。”
　　初晴收住鸿鹄，略想了会儿，笑回道，“师姐，人和人不一样，每个人合适做的事也不一样。比如蜀山这么多事，就得你处理，蜀山掌门的位子非你莫属，我就做不来。云珏也是，他擅长政务，就是治理国家的料，就应该做皇帝，你要让他不理事，做个闲散王爷，有志而不得伸展，那就委屈他了。至于玩，你们也可以呀，本朝官员，每10天休假一次，总来这里玩，他们都能休假，你和云珏也可以让自己休息。”
　　程子吟感慨的和初晴说的不完全是一回事，她没法说清楚心里的沉重，休息只能缓解沉重，却没法解决沉重，她想要的是初晴的这种轻松自在，她永远不可能得到。这个事一时说不清楚，她想结束这个话题，笑着回道，“你说的有道理。”
　　初晴想了会儿，敛容回道，“我有私心，其实我是为了自己，师父老了，护不了我多久了，你要不做掌门，来日蜀山上没人护着我，我就没法像现在这么快活。云戎也是一样的，他跟我说，他在王府时就活得很自在，王府全靠他大哥一手撑着，他很少操心事情，现在也是一样，他期盼他大哥做皇帝，他做个富贵王爷就好。师姐，你和云珏都不能撂手，我们还指着你们呢。”
　　程子吟听完，神情略带了些苦，点了点头。
　　初晴低了声音，犹疑着继续道，“有个事，我不确定，我觉得云戎有问题，但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师姐帮我想想。”程子吟道，“你说。”初晴严肃道，“云戎在监视你。”程子吟大惊，问道，“他监视我干什么？”
　　初晴回道，“我好奇，想知道他要干什么，所以也跟了他几天。我想看看他跟谁联络，想悄悄听些事情出来，没结果，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后来有天晚上他从你这儿离开，我装作是无意碰到他的样子，问他干嘛要盯你，他说只是路过顺便看看，他是替他哥哥看的，说是云珏想知道你平时在做什么。这个理由太牵强了，你常去王府，他也来蜀山住过，很了解你，没必要吩咐弟弟做这种事，云戎一定是在说谎。这个人不简单，他说来这里是学艺游玩的，我看这只是幌子。我见他私下里打听长生药的事，问询药是谁配的，出炉后经过谁的手，这两个问题，再联系上他来找他师父唐江的事，我觉得他来这里有可能是为了长生药。
　　可是长生药好好的送着，药没问题，也没听说皇宫出了什么事，蜀山跟云国皇室一直保持着友好的关系，他为什么要打听长生药的事？我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来他究竟要干什么。”
　　程子吟听完这些心慌起来。她心里藏着一个有关长生药的秘密。师父紫云不管俗事，给皇家配药这件事也不参与，都是两位师伯在管，配好药交给她，她送往京城。为了安全，她在去京城的前一天晚上才会问两位师伯领药，拿到药后放在身侧，谨防有人动手。

　　这天晚上她不会再见其他人，除了师父。每次这个时候师父总是会过来跟她说话，而她总是睡得比以往沉，有一次醒来，她感觉到药盒似乎被动过，但是无缘无故，她也不敢多想，这事也不能跟任何人说。好在蜀山和云国皇室一切正常，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她便暂时按下这件事不想。但是现在，初晴的分析让她恐慌起来，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初晴看师姐有些慌，忙问，“你也觉得这事不对劲？”程子吟避开她探寻的目光，低了头，沉默一会儿后抬头道，“唐叔叔跟师父这样的关系，若是有事，必会牵连师父，直接问云戎吧，问他什么事，到这里到底干什么来了。”初晴回道，“是，我这就去问。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不喜欢有人欺哄我，他想和我做朋友，跟我相处，那就不要对我有所隐瞒，不管什么事什么问题，开诚布公拿出来说。如果不肯，那我没必要和他做朋友。我不强求他说出来，我虽任性，但从来不强求人，到时候直接撵他下山，我不伺候了。还有唐江，他要真敢牵累师父，在他牵累之前，我先解决了他。”
　　两人说完这些话后心里都是凉飕飕的，沉默起来。感觉更冷的是窗后的云戎，后脊背冷意嗖嗖往起冒，他总算领教到初晴的无情了，她的无情并非那些人说的凉薄，她的无情本质上是因为理智。她太理智，太冷静了，今天怀疑他的如果是程子吟，或者蜀山任何一位弟子，他都觉得正常，但怀疑他的偏偏是初晴，这个女孩正跟他玩得高兴，彼此情意绵绵，这时候居然心里还在冷静的盘算这些事，都对他出招了他都不知道，她真的是太冷静了。
　　云戎动了动身子让自己暖和些，又想另一个问题，听程子吟说话，她对皇后位根本不感兴趣，这样的话，她就没了下毒的理由，这条线索就这么断了。云戎揉着脑袋，抬步离去，他要回房间，准备坐下来好好再想想这些事。步子重了，惊动了里面的人，他没有理会，径自离去。
　　初晴瞅着外面他离去的背影，笑对师姐道，“胆子越大了，大白天的跟踪偷听，我这就去找他说话。”说完提步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