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尘化羽》明镜惹尘

9、折梅巧遇

　　来梅府已有些时日，若羽慢慢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每日里舅父依旧去府衙办公，早出晚归。舅母王氏对若羽很是慈爱，时常会来陪伴半日。梅墨影与若羽同年，因是庶出性格有些内向，喜欢呆在闺中作画，不大出门。小墨霖最惹若羽喜爱，放了私塾常爱来缠着若羽，听她讲些宫中琐事。若羽也爱拿些糖果宠着，竟如自己的亲弟弟一般。
　　王氏娘家经营着余杭有名瓷器行，而王氏仅有一兄，膝下并无子嗣，仅有一休女唤着可仪年方十四，此女生得俊眼修眉，因长期帮着父亲料理生意，行事果敢，很有些男儿作派。王可仪有时会过府来探望王氏，小住几日。
　　表哥梅墨枫比较忙碌，很少见到身影，一者常常要去瓷器帮着照料，又因其生性爽朗，好结朋交友，所以大多时日并不在府内。
　　这日膳后，若羽在后园水榭凭栏独坐。初春的日头，暖暖的，池边的柳枝已经是翠玉满头，池岸有两只鸳鸯，轻啄着池水，梳理着羽毛。若羽闲闲地赏着园中美景。抬眼看对面的假山，一株晚开的美人梅开得正盛，怒放的花朵开得浓烈开得肆意，把青灰的假山衬得春意盎然。
　　梅花曾是母妃的最爱，梅花开时也是父皇最爱来梅宫的时候,那时的梅宫屋外梅花朵朵，屋内也插满了梅枝，一屋馨香。一时间母妃温和的笑，父皇开怀的笑，若羽天真的笑，堆满了女孩的脑海。
　　若羽想着，脚下不觉已经绕了过去，她站在假山石上，伸出手想去折一枝回去。若羽踩着假山伸出的青石，一手攀着石上纠缠的枯藤，努力伸出手去。“啊......”脚下一滑，若羽直直地向山下坠去。看着山下峥嵘的山石，若羽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突然，衣袂翻飞，若羽感到自己稳稳地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半晌，一个戏谑地男声在耳边响起：“公主，你是觉得自己很轻，还是觉得本表哥力气够大，要一直抱着啊？”若羽先睁开一只眼，接着再睁开另一只，一个英俊而五官立体的面孔，带着温暖的笑意，在眼前放大。
　　“啊！”若羽一惊，忙跳下地来，双手拢至左腰屈膝行礼，“谢谢墨枫表哥！”救下若羽的正是墨枫，他刚巧路过，不经意间看到山上的女孩,只见她上身穿着粉藕色对襟软缎袄，下身着一条蝶戏幽兰的松绿襦裙，淡扫蛾眉，轻扭蛮腰，在假山上险险地攀扶，映着那一树红花，看得墨枫都傻了，及至女孩跌落，墨枫才有机会上演了英雄救的一出。
　　“你喜欢这桃花，可以让下人去折，为什么要自己冒险？”墨枫扶若羽走到山下亭中坐下。自己返身，轻踢山石，身姿一拧，轻折一枝红梅，飘然落下。若羽看着少年一身白袍，身姿潇洒，抱一枝红梅，翩翩而落，不觉微露倾慕之意。
　　墨枫将花送上，若羽欣喜地双手接过。这朵朵娇艳的花儿，白里透红，花瓣润滑透明。若羽伸出葱嫩的小手，指点着说：“这不是桃花，是美人梅。你看桃花花瓣呈椭圆形，而梅花花瓣呈圆形。梅花比桃花小且香。美人梅花期较晚，一般开在三月，独这株开得晚了些。”“看不出你还挺懂赏花。” 墨枫灿然一笑。“母妃在宫中时最喜欢侍弄梅花...... ”女孩双眸一暗，不觉滚下泪来，轻声吟道：“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挼尽梅花无好意，赢得满衣清泪。今年海角天涯，萧萧两鬓生华。看取晚来风势，故应难看梅花。”
　　墨枫最见不得眼泪，急得搓手顿脚：“公主！若羽妹妹！表妹！你别哭了！”一边扯了衣袖欲为她拭泪，一边懊恼：“真真儿，你们女孩子都是水做的，再哭可要化了！” 若羽看他那笨拙的样子，不由噗嗤又乐了。那如初雨海棠的小脸儿，墨枫看得又是一呆。
　　稍倾墨枫说：“明天我带你去郊外骑马可好？你在这府中对景伤情的，好生生一个小姑娘家也要闷坏了！”“真的么？”没有哥哥弟弟的，若羽还从来没有去骑过马。终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想着明天能出门游玩也便忘却了烦恼。
　　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