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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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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方俊和方旭杰还是没能赶在天黑之前下山。黑咕隆咚,他们在过弯道时,迎面正好遇见有另一辆车子也要过弯道。车道紧够两辆车子同时通过,天气正常的时候,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发生危险,但是因为下雪,盘山路上有一层厚厚积冰,滑不溜秋的。行驶在外车道的方俊他们,就翻车了。翻车的姿势很惨烈,他们的车子直接滚到了盘山的下一层公路上。
方俊和方旭杰双双昏迷,在救护车上,方旭杰的呼吸和心跳一度停止。
蒋舟赶到医院的时候,方俊亲妈已经因为受了刺激,情绪激动晕过去了。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嫁给方邵伟之后,只负责貌美如花,顺风顺水过了二十多年,养出来一颗脆弱的心脏,亲子和继子还有气儿呢,就给她吓晕了。
在手术门前,蒋舟自己用手推着轮椅,来来回回转。管家没有上前安慰,这种时候,任何的安慰都是无力的,只要方俊一刻没有脱离危险,蒋舟都不可能安下心。沈卓明处理完交警方面的问题回来时,就看到蒋舟像上了发条似的来回转。
沈卓明从蒋舟身后,把轮椅停下,俯下身亲亲蒋舟的额头,说:“别担心,若是方俊真的下不来手术台,那我就把方旭杰崩了,让他下去陪着方俊”。
蒋舟打了一个激灵,呵呵呵,这个笑话真冷……
老天爷没有给沈卓明亮枪子儿的机会——方俊安安全全,方旭杰差点儿挂在了手术室里面。
方俊清醒后,沉默了好几天,医生一度怀疑他失声了。
如果有一个人,他曾经狠狠地伤害过你,但是他却把你看得比他生命还要重要,而且他也这么做了,那你要如何面对呢?
方俊质问自己,在他还处在没有得出结果的挣扎中时,医生告诉他方旭杰的脑电波——平了。
脑电波平了,平了,植物人……
坐在轮椅上的蒋舟追不上疯了一样的方俊。听明白医生的话之后,沉默了好几天的方俊,发了声,他沙哑着嗓子叫哥,叫方旭杰的名字,挣扎着拔掉了手背上的针管,跌跌撞撞往ICU里面跑。
方俊他前几天才刚开过腹的!
病床上的方旭杰头上身上到处缠着纱布,插着管子,脸色苍白,昏迷不醒。方俊不敢动他,但是他又真的害怕到了极致。就这样,蒋舟进来后,就看到了抱着床角,满脸泪水,已经快要虚脱的方俊。
这是蒋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方俊,他认识的方俊,要么吊儿郎当,要么毒舌尖刻,却从来没有失魂落魄。
到现在,有些问题的答案呼之欲出……
经历了最初几天的撕心裂肺,方俊平静地接受了方旭杰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的事实。方旭杰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后,方俊几乎二十四小时不离开他的床边。
一直为他保驾护航的守护神倒了,方俊才终于意识到,原来方旭杰早就已经把他的心占得满当当的了,只是他傲娇着不肯承认罢了。从小到大,他都在任性着,贪恋地接受方旭杰全部的嘘寒问暖,无耻地霸占着他所有的喜怒哀乐。他真的好任性呢……
向飞来看望方俊的时候,看到的情景是,方俊一只手在输液,另只手握着方旭杰的手,趴在他病床边睡觉的画面。
突然之间,向飞就明白了。
当年的方俊即使懵懂单纯着,却还是极力维护方旭杰。他早就住进了小傻子的心里,只是小傻子一直不知道……
当年,方俊:“你是你,我哥是我哥,不一样的”。这句话如论是当年还是现在,都无比切合……
一个月之后,方俊基本康复,方旭杰依旧老样子躺床上,维持着蒋舟的龟儿子最喜欢的状态——一动不动。
方俊的情绪很稳定,每天亲自给方旭杰擦洗,翻身,按摩,陪他说话,给他弹琴……
外面传言,方氏大少爷回国后,再次出国,方氏由方家小少爷掌舵。
向飞离开青区,回去了明洲岛。
日子缓缓扯下它风风火火的面皮,换上了平平淡淡的衣装……
蒋舟的小腿让沈卓明一脚踩成了骨裂,伤筋动骨一百天。养伤的蒋舟吃饱了睡,睡饱了打游戏,这样的日子刚过了一百天的一半儿,蒋舟就已经开始闲得蛋疼了。
蛋疼的蒋舟开始思考自己的转业问题。晚上的时候,人形轮椅沈卓明抱着蒋舟进浴室洗澡,洗完之后再把他抱回床上。沈卓明依着床头看一本经济类的杂志,蒋舟把脑袋枕在沈卓明肚子上发呆,“我想退出娱乐圈儿了,卓明,你怎么看?”
沈卓明:“嗯”,他继续翻杂志。
“可是除了做演员,我好像就没有其他一技之长了?”
“嗯”。
“卓明你说说,我能做什么呢?”
“嗯。”
“哎?好像我什么都不会耶!那我靠什么吃饭?”
“沈家饿不死你”。
“哦”。
白青水的出柜异常顺利,以至于水儿哥很懵逼,这种感觉就像,没生过孩子的初产妇,快要生了时,吓得冷汗涔涔,抓着老公的胳膊不撒手,结果被推上手术台后,她嗯……嗯……正打算第三次发力时,呼啦……,娃儿出来了,出来了,出来了,啥感觉都没有。
赵韩穆女士依旧坚持让她儿子娶韩之鸣,锲而不舍给白青水灌输反攻大略。强势干练的女王,一直接受不了自己养出了一个小受儿子的事实……直到韩穆女士没羞没操地去蹲儿子墙角,听到了白青水销魂的呻吟声……
卧室里面,赵韩穆一脸认真:“白柯,咱们再生一个儿子吧。”
正在看抗日神剧的白柯摆摆手:“那老婆得多辛苦!没关系,我很开明,不在乎白家绝后”。
赵韩穆:“你想多了,我是想要再生一个攻”。
白柯:“……”
蒋舟经过两天的琢磨,最终决定他要回学校上学。蒋舟没有念过大学,没尝过翘课挂科的乐趣,心心念念着要吃这口糖。
蒋舟的字很丑。人都说“字如人脸”,通过蒋舟写得字,正常人脑海中第一蹦出来的就是取经的二师兄。所以,蒋舟决定练字。
沈熙还没有去上幼稚园,不会拿笔,更不会写字,他拿着钢笔当玩具,一会儿摔一个,两会儿拆一双。最后蒋舟不再给他新的钢笔玩儿了。
“小爸爸,它又坏了?”沈熙苦着脸,委屈吧唧向蒋舟求救。
一整个上午,蒋舟都在和“一”字较劲,心中窝着火嘴中咬着牙,誓要把这个字干掉,“去去去,找你爸爸修去”。
沈熙:“爸爸,你给我修一下好伐?”
沈卓明低头看报。
沈熙:“它不能写字了……”
沈卓明冷漠脸。
沈熙:“为什么呢?难道是没有墨水了?”
沈卓明皱眉。
沈熙:“咦?墨水是满满的……”沈熙扎煞着两只肉爪子去掰钢笔墨囊。
沈卓明烦透了,他把报纸放下,然后……
一坨儿黑乎乎的碳素墨水,带着前世的眷恋,今生的缱绻,温柔地,爱恋地,吻上沈卓明的额头,缓缓抚过他的眉眼。
沈熙嘴巴张得鹅蛋大:“啊……”
沙发上的沈卓明的脸色已经黑得和碳素墨水没差了。
“爸,爸爸,您看报纸”沈熙把报纸送到沈卓明腿上,“我去尿尿,尿尿”。
沈卓明腾地站起来,拎着沈熙的后脖领子,一把就把小人儿拽到了与他平齐的高度,然后把自己脸上的墨水一股脑儿全都抹到了沈熙衣服上。
沈熙眼波闪动:“爸爸,我错了”。
沈卓明冷眼冷脸:“晚了……”
吃完饭的时候,蒋舟在厨房旮旯里面找到了被罚面壁思过的花猫沈熙。
这些日子,蒋舟一直在养病调理身子,沈卓明就忍着没有碰他。晚上的时候,蒋舟作死,主动求欢,沈卓明终于把持不住了,抱着蒋舟闹腾到很晚才放过他。
第二天蒋舟醒来时已经是日晒三干的点儿了,餐桌上沈熙在逗蒋石,只是这龟儿子不合作,缩头缩爪怎么都不肯爬。
管家给蒋舟端了一碗老母鸡汤做早午餐,轮椅上,蒋舟瞅着面前黄不拉几泛着油光的吃食直摇头。
“管家,您这是打算要我命”蒋舟抬头控诉不远处正在笑眯眯等待他喝汤的慈祥老人。
看着管家丝毫没有要给他换餐点的打算,蒋舟双手附上轮椅的手动圈上,打算开溜。
要他把这鬼东西喝进肚子和要求他现在下地双脚蹦跶又什么区别,都是强人所难嘛!
蒋舟往后推一下,没推动,他再加了一把力,继续推,还是没推动,反而往前了。
他不悦地回头,这一回头,正对着沈卓明上调的眉眼。
男人手中端着一个和餐桌上盛着鸡汤的一模一样的青瓷小碗,在蒋舟的注视之下,他一口气把鸡汤闷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斜斜眸子,示意蒋舟喝汤。
蒋舟苦着小脸伸爪去够身后的沈卓明,讨好卖萌的意味明显。
沈卓明冷着脸,无动于衷。
这个时候,斗龟斗腻味了沈熙有些看不下去了。
“小爸爸,这是爸爸今早特意吩咐管家爷爷炖的,你就喝了吧,能壮阳……”
蒋舟:“……”这都是谁教的?
蒋舟没有了法子,他往前凑了凑,一手端起碗,一手捏着鼻子,闭上眼睛开始挣扎。
“这多好呀,小爸爸快点养好了,就能快一点生一个小妹妹陪我玩了,蒋石都不理我……”
沈卓明嘴角抽了抽。
蒋舟直接把鸡汤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