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缠绵悱恻时》moon绣

8、8

　　周一的早上，阳淳正在给那几棵茂盛的金钱榕浇水，严正枫走了进来，阳淳礼节性地说了声早，又弯腰把剩下的水浇在花坛里，严正枫就是无法忍受她这种毫不在乎的态度，仿佛他可有可无，只要在办公室她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他大步走过去，抓住她的肩膀，“不许再对我这么冷冰冰的！”
　　“我想跟你好好谈谈。”阳淳没有挣脱，她不想再刺激他。
　　“我也这么想，现在！”严正枫不由分说地要拉她进里面的办公室。
　　“公司里说不好吧，我不想在工作时间谈论私事。”阳淳有些抗拒，他们的关系已经够复杂，再不分场合地纠缠，她自信没有能力承受这样的压抑。
　　“好，这次我来挑地方。”严正枫习惯性地对她妥协。
　　阳淳不得不承认严正枫比她有情调，包厢式的原木长椅，上面靠着几个刺绣的丝质抱枕，高高的绿色植物掩映在周围，隐约之间可以看到对面桌上的幽暗灯光。严正枫坐在她的对面，菜谱递给她，阳淳没接，“你帮我点好了，才来没几天，就找到这么个好地方了。”抓过一个抱枕，阳淳一副所有事情都由你决定的表情。点完餐，严正枫喝了口水，看了阳淳一眼，转动桌上的水杯，“我最受不了你这种忽冷忽热的态度。”对面坐着他深爱的人，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她身上的气息，长发披肩，柔和的灯光修饰着她秀丽的面庞，眉眼间不自觉就流露出风情，她变成熟，她变美丽，却也变得和他疏远，他错过了多少美好？
　　“我并没有刻意做什么，如果你有这样感觉的话，可能只是因为场合不同而已。”阳淳小心地挑选词汇来表达她的意思。
　　“是吗？可是连对普通同事的热情你都不曾分给我一点。”杜铭注意到阳淳的手指将抱枕上的流苏绕了一圈又一圈，每次她言不由衷，都会不自觉有些小动作来掩饰她的心虚，“那次我问的问题真可笑，你怎么可能没有爱过我，否则你不会消失地那么干脆，我一定伤你很痛对不对？”
　　“时间是剂良药，如果没有那些事情也不会有现在的我。”过去事情已经释怀，她现在有杜铭，生活在朝幸福的方向前进。
　　用餐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再讲话，侍者收完餐具，严正枫抽出一支烟，犹豫了下又放回去。
　　“你抽吧，偶尔吸一次二手烟我还能忍受。”阳淳知道他在顾及她。
　　“以前你可不是这样，每次发现我偷偷抽，都要骂个狗血淋头。”严正枫没有再动那包烟。
　　“谁叫你滑头，问你戒了吗，你说戒了，后来才发现你是问同学借了烟抽。”想起以前的事情阳淳不禁失笑，那个时候的严正枫可没让她少生气。
　　“有你管着多好，当初我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现在我就算喝得烂醉，躺在地上睡到天亮也没人管。”就在那天，从阳淳家里出来，严正枫已经无心工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瓶酒喝到麻木。
　　“对自己好一点，人应该把自己放在最爱的位置。”阳淳心里怪他不爱惜自己，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如果身边没有爱你的人，再爱自己又有什么意义？假设我早一点出现，你还会不会给我机会？”
　　“没有假设，就像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重来一样。”如果他在自己爱上杜铭之前出现会怎样呢？这些年来独身一人，又是为什么呢？阳淳也在心里问自己。
　　“不试怎么知道不能重来，看到你们在一起的那种折磨，很难受，哪怕有一点点的机会，我也不想现在还爱着你，但是感情这东西，不是可以收放自如的，对我公平一点，不要太早做决定，你敢说已经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我对你的感情沉淀太久了，来到这里，是想忘记你，慢慢地放下了以后，只希望你过得好。”
　　“可是我现在一点都不好，不要那么吝啬，至少不要排斥我对你的感情。”
　　“但是爱情本来就是排他性的，我不能忍受你和别人暧昧，也不允许自己三心二意。你要我怎么面对你的感情，又怎么面对杜铭？”
　　“你不要跟我提他，他算什么？！我们两年的感情你说放就放，你跟他一起才多久？为什么对他就这么死心塌地！”听阳淳提到杜铭，严正枫感觉似乎有三味真火在他心里烧。
　　“现在你跟我谈感情？你跟别人快活的时候想到我们的感情了吗？我在图书馆等你的时候，你已经把我说过的话抛在九霄云后了吧？等到绝望，我想把我们的名字擦掉，可是它们像嵌在木头里面了一样，怎么都擦不掉，什么都跟我作对。我哭到头痛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说到心痛，阳淳把怀里的抱枕扔向严正枫，他没有躲，额前的头发被贴面擦过的抱枕弄的凌乱。
　　“原来是错过了，你以为我变心，我以为你绝情。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放过你了，阳淳，你还在心痛，别骗你自己了，你心里并没有放下我。”严正枫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一个人起身离开。
　　阳淳来不及反驳，人已经走出她的视线，拿起那张照片，泪珠潸然落下，虽然字迹有些模糊，她亲手画上去的两颗心却清晰可辨。

　　阳淳觉得近来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带回了麻豆，只要听到她回家的动静，麻豆立刻或从卧室的床底下，或从刚刚埋头的食盆中，巴巴地跑到她身边，怪不得叫宠物，依赖你的样子只想让人宠爱它。想想麻豆也挺可怜，白天她上班，它孤零零地独守空屋，看她回来就欢天喜地，原来动物也会怕孤独的，阳淳抱起麻豆，“小妞，要不要帮你找个男朋友呢？”
　　阳淳陪麻豆玩了一会儿游戏，它最喜欢一个笑脸的宠物球，抛出去里面的铃铛就铃铃作响，麻豆迅速跑过去把球捡回来，阳淳扬起手摇晃着宠物球，逗得麻豆双腿直立兴奋地跳起，玩得累了，阳淳带它洗澡后，在床上铺好一个垫子，指着垫子对麻豆说，“你只准躺在这个上面，不能越界知道吗？”麻豆眼神无辜，不过还是乖乖地躺在垫子上。
　　阳淳合上看了大半的小说，再看麻豆已经睡着了，连爪子都小心地放在垫子上，阳淳赞赏地摸摸它的头，“有人像你这么乖就好了。”心乱，严正枫对她来说是不同的，她的初恋，她的初吻，她的初夜，这些都够她记一辈子的，上次的痛又让她怕他，他的出现直接加速了她与杜铭感情的进展，不是严正枫，她不会将心急急交付于他，曾经有多爱就有多伤，她心底惧怕再陷入他的网。

　　阳淳走出楼道，眼睛被灼灼的阳光刺到，抬手挡在额前，不远处的车子里严正枫望着她笑，“我们顺路吗？”阳淳站在他面前。
　　“下次去我住的地方就知道了。”严正枫打开车门示意阳淳上来。
　　阳淳没有做无用的推辞，刚坐好，严正枫递给她一个袋子，“桂花米酒煮汤圆，小心烫。”
　　“你不会就为了送早餐吧。”阳淳深知这碗汤圆不好下咽。
　　“还来看看有没有不该出现的人跟你一起下来。”严正枫毫不掩饰，然后嘴角上扬，“结果让我很满意。”
　　“你好像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吧。”阳淳不晓得他哪里来的嚣张气焰。
　　“别想打击我，阳淳，你跑不出我的手心。”严正枫想明白了，对付阳淳就得使用死缠烂打的招数，等她乖乖接受自己的感情，估计要等到她和杜铭海枯石烂了，他才不给那小子这个便宜。
　　阳淳不再理他，到了公司门口先下了车，“等我停好车一起上去。”严正枫在她背后喊，阳淳直直往里面走，没有停下的意思，“这丫头，脾气越来越大了。”转过头，看到从停车场走过来的杜铭，严正枫脸上露出邪邪的笑容。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阳淳没有回头，“这么快停好车了？”
　　“你以为是谁？”回答她的却是杜铭的声音。
　　不好！阳淳立即转过身来，看到面色冷冷的杜铭，她已经猜到什么，“别多想，路上碰到他的。”算是个善意的谎言吧。
　　“早餐是他准备的吧。”闻到甜甜的桂花香，他相信阳淳的解释，想不起来阳淳家附近有卖这个的，“真细心。”
　　“他这人就这样，有一出没一出的。”阳淳尽量不带任何情绪说出这句话。
　　在杜铭听来，她的语气中却带着嗔怪，她说到他的口气中透露出的熟捻让杜铭不安，回想起严正枫的那句话：“我从来不抢，只去征服。”征服一个曾经爱过他的女人，优势太明显了。
　　严正枫带着一副祸害的表情进了办公室，阳淳正在心里骂他害人不浅，电话响了起来，接起，几秒钟以后她拨通内线，简短地叮嘱，“上海的电话，语气不善，你小心点。”然后把电话转了进去。
　　阳淳盯着信号灯，都过去半个小时了，有什么事情要说这么久？上海那边人电话里从来都是惜字如金的，一般的事情都是发电子邮件，这次肯定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
　　阳淳思索着，却没有头绪，严正枫的内线响了，“你进来下，有正经事。”
　　“长话短说，天宏的交易你知道多少？”严正枫注视着阳淳的眼睛，表情严肃，仿佛要把她看穿。
　　“哪个天宏啊？”阳淳在记忆库里搜索。
　　“一个模具供货商，定金都交付了，过了一个月他们又表示无法完成订单的那家。”严正枫提醒她，眼光还是锁定她，期待发现什么破绽的样子。
　　“哦，是有这样一件事，怎么了，现在又提起这个公司？”
　　“双方签订了合同的，他们这算严重的违约，当时高函为什么提交法律办起诉他们？”
　　“高函那时候确实很生气，但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找到新的供应商才是关键，问题解决后，高函觉得再跟他们打官司是浪费时间金钱，幸好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也就没有追究了。”
　　“你以为事情真的这样简单？”
　　“那又是怎样？”
　　见阳淳确实不知情，严正枫庆幸她没有牵涉其中，就把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原来天宏在采购招标的时候，资质就不是最好的，高函却坚持签下，百万定金过户，过了一个月虽然分文不少打了回来，高函的账户上也多了一笔数目不菲的资金，那个时候股市正值大旺，总部怀疑他设局挪用公司资金谋取私利。
　　“有什么证据吗？”阳淳不能相信高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公司有人打了小报告，再说法律办那群家伙是吃白饭的吗？很多东西都是有迹可循的。”
　　“他才升职，妨碍到谁了？”
　　“估计他是站错了队，有人存心查他，他那个位置很多人眼红呢。”
　　“你站哪一队？”阳淳很关心严正枫的立场。
　　“呵呵，我只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那一队。”对阳淳他还是有所保留，“这把火可能会烧的很大，说不定也会把杜铭牵扯进来。”
　　“他又是哪一队的？”
　　“他？好像是中立 ，这个立场更危险。你呢？”
　　“我好像还没有资格选择吧。”
　　“我是说我跟他之间，你选哪个？”
　　“你不要因为我的原因针对他，不然我会看不起你的。”阳淳这算是警告了。
　　“放心，只要他没有牵扯进去，我也不希望任内的高层卷入这样的丑闻。上面的意思我就不能左右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审查不严的帽子盖下来，那就是失职，在财务系统他扛不起这个罪名的。”严正枫没有因为阳淳的话不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阳淳没料到她一语成谶，怪不得高函去上海后几乎没有和她联系，必定已经焦头烂额了。想到严正枫刚才怀疑的眼神，阳淳气恼，他把她当什么人了，还真以为她是来挖墙脚的。阳淳最担心的是杜铭，他真的会没事吗？山雨欲来风满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