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惹不起惹不起》tiji

26、第二十五章

　　当方知兮一瘸一拐的来到方珩之的院落时，早已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对他报以同情。他这样涮了那么多个门派，没被打死已经算好的了。

　　方珩之在看过账册之后就不跟他计较了，也不想去思考他这奇葩回路是怎么养成的，在招呼四位宗主跟自己的宝贝徒弟落座后，商讨起要事。

　　这次擂台赛来了很多江湖子弟，江湖人嘛，也不是谁人都受拘束的，仗着艺高胆大就偷蒙拐骗的人大有所在，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也不在少数，这样一来，维护鲲鹏岛的治安就成了个首要问题。

　　除了江湖人还有很多来看热闹的平民，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细作蒙混进来。

　　怎么预防和管理就是方珩之跟四位宗主要操心的事情了，所幸这里是东海，就是出了什么大事，方珩之都能一力压下来。

　　“门主可有说过什么时候出关？”这是宗主们所关注的事情。

　　方珩之道：“师父打算东海擂台赛结束，退位于我。”

　　这句话就算是回答了。宗主们没有意见，近几年元沧鸾对方珩之逐渐放权，蓬莱岛上下早就做好方珩之即位门主的准备。到时候，便是方家长房嫡系阔别两百年，再次手揽大权的历史时刻了。

　　四位宗主都是外姓弟子，他们并不姓方，不像方家本家人那么期待，这些年看下来，也都对方珩之很是认同，他们略开了这个话题，说起了近事。

　　“除了一些免不了因为斗气而起的混斗事件，暂时还没发现到有不怀好意的势力。”
　　“这几个月来，因斗殴受伤的人过百，死者有二，皆是咎由自取，已经安抚过他们的同伴，将之送出岛。”
　　“中原能人辈出，明日便是擂台赛的第一天，报名者多达两百多名，分十个场地，预计五天就能有结果。少门主，鸿雁是不准备参加预选的吧？”

　　鸿雁指的便是方海雁，方珩之摸了摸方海雁的头，道：“让雁儿去未免有欺凌之嫌，你观报名者，有多少是能敌她三两招？”

　　之前方海雁去中原时，背的是一把没有锻造过的钝刀，也未曾遇到棘手之人，归岛后，那把钝刀就由方珩之托岛内最好的刀匠，打造出一把绝世神兵。刀的材质是生长在火山之顶，受熔浆洗礼过的，出刀的成品与中原推崇的霸刀藏剑二家打造的绝世神兵，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能是材料问题，那把刀还未曾沾血，就透着隐隐煞气，十足摄人，有这把好刀在手，方海雁能够夺冠，方珩之并不担心。

　　方知兮在一边安静地听着，他见话题告一段落，有散会之嫌，猛然来一句：“少门主可是要大举入驻中原？”

　　方珩之瞥了他一眼：“怎么，钱还没赚够？”

　　方知兮嘿嘿笑道：“钱是赚不完的，且弟子有自信，能将鲲鹏岛打造成一个富人趋之若鹜的娱乐宝地，这钱可不能就赚这么几个月，得长长久久才行。我已经培训出不少得用人，凭此就算不入中原，也能收集第一手的情报。”

　　方珩之点点头，对方知兮道：“你不用操心入不入中原之事，此次赛事后，蓬莱弟子会有不少人去中原历练，光大我蓬莱威名，然，我蓬莱在东海驻扎已久，最起码在我有生之年，无心中原问鼎。且，以我之见，以后的门主，也不该轻易被中原的繁华所迷惑，东海才是我蓬莱的根基。”

　　方知兮有些不明白，虽然在东海当个海上霸主是不错，但中原确实是灵地，少有人不会觊觎。且方知兮看穿了方珩之野心不小，他甚至做过美梦，少门主说不定想要化蓬莱一门派，整为逆军，即便是推翻中原皇帝，也大有可为。

　　毕竟过些年，安史之乱就来了，此后唐朝命数日落西山……江湖人大多不会有推翻帝家的觉悟，如九天就是这么来的，九天是约束江湖势力的产物，可这觉悟不会出现在方珩之身上，方珩之从不是局限于一片武林的野心家。

　　或许是看穿了方知兮的想法，方珩之呵呵道：“你的胆子倒是大。”

　　方知兮道：“中原皇帝重用文官，为了加强统治，迟早会重文轻武，如今朝内已经有侠以武犯禁的说辞，弟子所虑并非危言耸听。”

　　他之前没有说得明白，其他人多没想到那茬，如今听他直白的说出来，纷纷面色一变。方知兮接着道：“没有唐，也有下一个皇家，如今中原的政权未染指我东海，焉知以后不会。除非我东海……自立为国。”

　　说穿了，就是现在的海军能力不够，东海才成了片无主之地，可当初方家的祖宗便是中原人，他们这片东海发展至今，人人都说中原话，习中原字，出外时也多有人自称是中原子民，明明没有朝廷势力染指，却以中原为根……

　　方知兮可不想跟现在的中原挂钩，他觉得自立一国比较好。他是现代来的，对封建王朝本就很不感冒，且唐朝末路时，人分三六九等，武人被鄙薄，还有什么女子教条之类的……一想到唐朝遗风不再存在，武林也会逐渐没落，还真不如保留一块桃源之地呢。

　　至于他是否会改变历史……他这一世待的地方，未来有个游戏名为剑侠情缘三，谢谢。他从不忧心什么历史不历史，就当是个架空古代不好吗？

　　方知兮不管其他人怎么看自己，他就仔细端详方珩之，想看看对方是否动心。方珩之沉吟了许久，叹道：“世间有千年世家，你可见过有千年王朝？”

　　方知兮笑道：“为何定是要王朝？无论是什么样的家族，只要登上了顶点，难保不会一叶障目，一代传一代，是贤是昏未可知，为何就不能有一个国家，不拘泥于家族，只推举能力。这样，一国不依附于一家的子弟好坏，只依附一国的子民好坏，让人民去推举他们的贤主，即便是千百个世家，也容得下去。我观如今，以中原为例，他们用科举替代世家推举制，长此以往，寒门子弟会越受当权者所喜，世家……还能有世家？”

　　他只知道，世家泯灭的哀歌已起，不需要等唐朝覆灭，世家就会在中原这片土地销声匿迹。寒门子弟即便出头，也就得意两三代，那能算世家吗？而传承千年许久的世家，从来都是王朝的眼中钉肉中刺。

　　说句好听点的，为了蓬莱能够长长久久，让东海不被中原所拢，他就得将中原这大船，从东海上锤沉！

　　方珩之听得有些意兴，略有些深意的看着这个总为他带来意外的徒孙。他倒是没想到对方有这种见地，眼界之大，竟然比得过他。心头震惊之余，又觉得好笑。

　　“今日之言，一字一句不可外露，若是走漏了消息……诸位，不会想知道吾的手段。”方珩之直接下了逐客令。方知兮是后面走的，方珩之看着他的目光，难得带上了认同。

　　这不是意外之喜，方知兮是有意为之。他笑着对上了这位少门主。

　　“看来你还是有牙的。”方珩之道，“过往是我小看你了。”

　　“多谢师祖夸奖。”方知兮道。

　　方珩之好似第一次忘记了纠正他的称呼，默认了师祖这个名讳，就让他退下了。

　　方知兮嘿嘿笑着告退。他当着四位宗主的面说出这番话，是有失考虑么？怎么可能，等着看吧，过个一年半载，这蓬莱四大宗主的位置，少不得换个一两人坐上去。

　　堂内只剩下方珩之，还有方海雁二人。方珩之走过去，将小小的徒弟抱在怀里掂量了几下。

　　“我的徒弟弟哟，你可要加把劲了。”方珩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说给你个国主之位当当，可好？”

　　方海雁的回答一如既往：“如师父所愿。”

　　东海擂台赛如期举行，方知兮倒是闲了下来，他理事素来有章程，就算人不在场，手底下人靠着制定的规章也能行事，或许还有另一层考虑：中原十二门派的弟子都恨透他了。就算声音再好听也拉不起好感了。

　　他被人怼久了，泥鳅似的躲过了无数波或暗杀或挑衅，终于在鲲鹏岛某处捕捉到了一只落单的小离经。

　　他过去就把人扛了起来，不顾他的惊呼就三两下轻功到了一处偏僻无人之处，把人往山壁上推，两手按在山壁上，把这个小离经纳入自己的范围。

　　“小奶花你可真敢啊，你裴元师伯差点没把我弄死。”

　　想到昨晚他九死一生的从一堆花间手里逃出来，心就戚戚然。裴元是个大夫吗？他是。他是个花间吗？对，他就是个大佬花间，能秒你那种。

　　周云墨心里有些好笑，面上还维持君子风度。“方弟真不知原因？”一切都是你自己作的，怪得了谁。

　　方知兮唉声叹气：“我看你们，看其他门派笑话时也很乐呵。不就是逗大家笑笑，何必如此。”

　　“这话你对现在还躺在床上的陈元师弟说吧。”周云墨抿嘴笑道。

　　“陈元？那个被丐帮敦敦敦的小奶花吗？”方知兮好一会才想起这号子人物。

　　周云墨呵呵了。“在下修的是离经，可不是奶花。再说了，在下身为男子，可没有那种功能。”

　　“在我眼里，习治疗的就是奶，有奶才是娘。像我这种纯输出，就缺不得奶。”方知兮又说了周云墨听不懂的话，他也没准备给他解惑，从怀里拿出一块松鼠形状的玉雕。“我亲手雕刻的，送你。”

　　周云墨没有伸手去拿，目光沉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方知兮今年十六，他没被怒火中烧的其他门派弟子打死，也是因为他这年纪算不上个大人。而如今，这个比他小几岁的半大少年，耳根子发红，又眼神倔强的要送给他一块自己亲手雕的玉……

　　玉，是情人相送的东西。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方弟是认真的？”他问。

　　方知兮两辈子来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跟一个人投眼缘，上辈子他不是没有过情人，可从未如此对一个人像对周云墨这样动心。他听了这话，就有些气了。“我何时不认真了。反正这玉给你就给你，你真懂假懂也罢，我年轻，总耗得过你。”

　　“可我们，认识不过几月。”周云墨眼里带着笑。

　　方知兮也笑。“你可听过一句话，一眼误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