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电话两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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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刷在车窗上反复摆动，但雨水汇成水柱成股地流下来，车窗仍是一片模糊，车灯和城市的霓虹招牌在上面交织汇成一片光的海洋。顾远遥不敢开得太快，脚时刻放在刹车上，随时预备着系统的厄运缠身给他一个惊喜。
刚刚他脚滑，差点摔下电梯井，多亏电梯门夹住了他才捡了条命。系统心狠手辣，他厄运缠身，根本不敢赌运气。
顾远遥把手机打开免提，大声报告着现在的情况：“110没打通，我拜托我们公司的程序员继续打。我已经在路上，你别挂，保持联系……”
“谢谢你。”夏烨抓着手机，在电话那头下意识点了点头。
天知道他对这个电话的感情，它毁了他好不容易想出的计划，但此时又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握着小小的手机，他好像突然之间有了依靠，不用一个人面对一切。
十分钟之前，电话接通，夏烨一边跑回别墅一边报告了现在的情况。顾远遥听说偶像有难义不容辞，不但帮忙报警，还发誓会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到拯救他的王子。
顾远遥下楼的时候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情。那时他刚刚成为夏烨的保镖，和对方还是纯洁的雇佣关系，陪他去明霞山庄，结果另外一个保镖和设计师都被电话叫走，只有自己孤家寡人，没人会给他电话。到傍晚的时候有车堵了过来，他护着夏烨绕过他们离开。
但那时没下大雨，报警电话也打得通，更没有这个诡异的系统！与上辈子比起来，这次的情况更危急，夏烨却孤身一人。就算没有每日任务的要求，他也放心不下夏烨一个人在那里。
顾远遥盯着路况，等红灯的时候对夏烨问道：“你现在在房间哪里？”
夏烨说：“在客厅里。”
“给我说一下基本情况。”
夏烨简单给顾远遥介绍了一下，顾远遥问了几个问题，指挥道：“窗户和门都锁上，窗帘拉上，用椅子卡住门把手。所有房间门反锁上。做的时候小心一点，注意柜子和高处的东西，注意雨水和电线……你用透明塑料把腿包住吧。做完后尽可能把灯关上。”
夏烨照做完之后，房间漆黑一片，屋外雷声滚滚，他手指不由一紧，问道：“然后呢？”
红绿灯变绿了，顾远遥一时没有答话，踩油门启动汽车。他正要加速通过路口，突然余光看见横向有一辆渣土车加速行驶过来，竟然是直接要冲过路口，惊得一脚踩在刹车上，车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掉在地上，发出一阵声响。
大卡车几乎擦着顾远遥的车头过去，将他旁边的那辆车碾碎，接着在路中间翻倒，车上的土如小山倾倒下来，顾远遥急忙再次启动避过，过了路口之后把车停在路边，一边去摸掉在地上的手机，一边擦头上的冷汗。
系统害我！
夏烨听到话筒里一阵巨响，他不得不把手机远离耳朵，心提起来高声问：“顾先生，顾先生？”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握紧，几十秒钟得不到回应已经让他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比刚刚孤立无援的时候更加紧张。
“没事。”顾远遥捡起手机，擦了擦上面的灰，笑着解释道，“路口有点乱，刹车太猛了。”
夏烨再次听见他的声音松了口气，强自保持着镇定：“你没事就好。注意安全。”
顾远遥轻笑道：“真想让别的椰子知道你这样对我说话，他们一定会羡慕死的。”
他重新启动汽车，向着下个路口前去，每逢红绿灯就叮嘱两句。
顾远遥道：“去二楼，按照之前我说的做一遍，然后找一个东西不多有窗户的房间，最好里面没有柜子，把瓶瓶罐罐都扔掉。进去的时候不要开灯，锁上窗户和门，等我。”
夏烨依言行事，拉窗帘的时候看见黑车上有人打着伞走下车，朝着别墅过来。他心猛地一跳，顺手拿了两把锤子进房间。这时房间里一片漆黑，雨声掩盖了一切声音，夏烨抓着手机放在耳边，仿佛全世界就只有他自己、这场雨、和手机对面的那个人。
“我快到了，你那边好么？”顾远遥问道。他已经能够看见明霞山庄，别墅在苍翠山间亮着灯光。
“一切都好，你慢点开。”夏烨回答道。
他靠在门边，听见了激烈的撞门声。对方没撞开门，转向玻璃，咚、咚、咚……
顾远遥在那边听见话筒里不自然的声音问：“什么声音？”
“你听错了吧。”
“我不信。”
夏烨叹了口气：“猜对了，是我撞到墙了。”
顾远遥轻笑一声道：“保护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就在这时，他视野里里突然多了一辆车，从旁边试图横插进来。雨这么大竟然还有人超车，顾远遥下意识踩了刹车，但那辆车根本没控制住速度，直接撞在了前一辆车的车尾上。撞了一辆车还不满意，它转向向前，又一连撞了三辆车，然后歪歪斜斜地撞在了路边。
整个道路彻底乱了，大雨下的公路如同碰碰车场，汽车在障碍物之间歪七扭八地穿梭。
顾远遥用力打着方向盘，头冒冷汗地在车辆之间穿梭，明显感到车轮已经不受控制。他的车勉强穿过了车阵，还不等他松一口气，看见迎面一辆车逆行而来！
顾远遥出了一身冷汗，用力踩下油门，汽车险险避过对方的车头，但一抬头车已经不受控制地朝着路边冲去。顾远遥拼命踩刹车，但道路已经积水，车轮不受控制，汽车还是一头撞上了路边的树，发出一声巨响。
顾远遥当即眼前一黑。
夏烨听见电话里一声巨响，心猛地一跳，叫道：“顾先生，顾先生？”
电话里没有回应。
夏烨听见下面一声玻璃碎裂的响声，黑车来客终于找到了还没换上钢化膜的窗户，一棍子打碎了玻璃。夏烨抓起一把锤子，一边警惕地盯着门，一边继续对电话低声叫道：“顾先生，你还在么？”
顾远遥的车上车灯乱亮，安全气囊弹了出来，顾远遥觉得自己的鼻子可能被它弹骨折了。他被夹在气囊中间，艰难地拿着手机靠近自己，安慰道：“我还在。没事，和别的车擦了一下。我可能得慢点到了。”
“没关系，我这里很好。”夏烨拿着锤子，听见脚步声渐渐靠近。对方在踹通往二楼的门，那扇门距离他只有十米不到。
他对电话说：“顾先生，你注意安全。我不希望椰子为我受伤……”
顾远遥用尽全力打开车门，从里面滚了下去，一到门外浑身就湿透了。好在他的手机防水，明霞山庄也不远，他在雨中一边步行一边朝着目的地走去。据他所知，有一条近路……
夏烨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有心情开玩笑：“雨声这么大，你把窗户打开了么？”
“哟，猜对了。”顾远遥笑嘻嘻，“今天脸太黑，得多洗一洗。我今天应该穿那天你给我签名的衬衫的。”
夏烨笑出了声道：“没错。我觉得我所有运气都留在那里了，回头你得赔我啊。”
之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宁静，顾远遥在雨中跋涉，顾不上挑起话题。夏烨握着手机，只偶尔才说两句。
外面的人终于踹开了通往二楼的门，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踹门。夏烨关掉免提，抓着手里的锤子，紧贴着门边站着，神色冰冷。任何踹门的人都会第一时间被打爆脑袋，夏烨甚至不在乎会不会杀了他们，或自己的前途又会因此受到什么影响。
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死在这里。
他们在砸隔壁的门。
接下来就是自己的房间了。
夏烨握着手机，听着里面各种奇怪的声响，猜测顾远遥在做些什么。对方恐怕也遇到麻烦了，希望不要出事。
他最后半开玩笑地说：“我觉得我这辈子也等不到你来了。”
电话里迅速传来了回音：“那我岂不是应该给你一个惊喜？”
夏烨笑道：“你要是现在就能出现，我一定会爱上你。”
他掀开窗帘，朝着别墅门口的小路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见。顾先生不可能赶上了，但自己还是感谢他。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顾远遥的声音带着回声道：“别了吧，我可不想成为千万椰子的公敌。”
他说话间，夏烨听见外面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音，同样的声音也从话筒中传了出来。夏烨握着话筒，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他对着话筒道：“顾先生，你究竟在什么地方？”
几乎就在他说话的同时，相差零点几秒，同样的声音被话筒微微变声后从门外传了出来。
顾远遥的声音在话筒和门外几乎同时响起：“偶像，能开个门么？”
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撑在夏烨的门上，微微喘着气，脸上一道伤口渗出血和着雨水慢慢流淌下来。
在他身后，几个人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发出呻/吟。
夏烨用力搬开里面抵门的椅子，飞快打开门，顾远遥没料到他动作这么快，来不及改换重心，差点摔在对方身上。
夏烨用力扶住他，专注地看着他的脸，惊慌失措道：“你受伤了。”
顾远遥知道这只是人类彼此之间固有的同情和关心，但还是为此感到高兴，帅气逼人的面容摆出一个冷酷的表情：“伤疤是男人的勋章。”
夏烨严肃道：“那也不能在脸上。”
顾远遥悄悄拉住对方的手，听见系统松了口气告知任务达成，厄运缠身效果解除。他真正放下心来，哀怨问道：“难道我这样就不帅了么？”
夏烨一边拿纸巾给他擦血，一边道：“很帅，平心而论，我觉得你是我见过的最帅的男人。”
顾远遥抬头望天花板：“我觉得我真的要成为椰子的公敌啦，我对不起后援会战友……”
不知不觉，雨声渐远，盘旋在申城上空的云层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吹散，不久出了月亮，光芒将大地照亮。雨水流下，树叶重新弹起，夏日的知了重新爬上树，仿佛一切都没发生一般演唱起来。在温柔月光照耀下，警车声音响彻了明霞山庄。
顾远遥站在窗口看着警车围住两辆黑车，里面剩下的人灰溜溜走出来被戴上手铐，喃喃道：“公安来接收敌人，英雄就该退场了……”
夏烨披着毛毯，喝着热茶，不留情地打碎了他的英雄梦：“顾先生，你还要去笔录呢。”
顾远遥：“……”
夏烨侧过头，眼神清澈脸庞白嫩，湿发贴在脸上，看上去像是玩水回来的少年。明明已经演过许多戏，已经二十五岁，但他的脸和气质却仿佛永远留在十八岁。他问道：“顾先生，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么？”
顾远遥简单给他说明了一下。他车撞树上之后，从山庄外翻了进来，走小路找到了12号别墅，爬上旁边的树跳到房顶上，从夏烨没关的天窗里进来，趁着几名凶徒不注意把他们打翻在地。脸不是对方打到的，是从天窗下来时被铁钉划到。
夏烨听得眉头皱了起来，抓住了顾远遥的手道：“你得去医院。”
顾远遥道：“不用，我打过百白破，被划一下不用怕……”
夏烨道：“你半路出车祸了？”
顾远遥有点心虚：“没有，是车开不进来……”
夏烨盯着顾远遥。
顾远遥越发心虚：“……对不起，偶像。”
夏烨说：“我带你去医院。”
顾远遥一惊：“等等，你别……我自己去就行了！笔录呢？！”
……
被夏烨关心的感觉好像是小猫爪子在心上挠，很开心，却又觉得有些不满足的恐惧。顾远遥这辈子下定决心不和对方产生交集，到头来被系统不可抗力打破，让他一时间不知所措。每当站在夏烨面前，陌生和熟悉的感觉交织在一起，顾远遥怎么也找不回平日的自在。
不过顾远遥没拒绝过夏烨，上辈子没拒绝过，这辈子也拒绝不了。
就算这辈子夏烨和上辈子判若两人，顾远遥还是乖乖跟着他走了。
他被夏烨带到一家收费昂贵的私人医院，对方跑上跑下，顾远遥提心吊胆生怕有人认出夏烨，把他围住，再编排一番自己和对方之间的绯闻。
可惜，大晚上医院没什么人，医生眼神疲惫压根儿不在乎你是明星还是乞丐。
顾远遥有点轻微脑震荡，身上有些擦伤和淤青，一个小护士给他上药，夏烨去交钱了。
顾远遥跟小护士聊了聊，发现对方根本就认识夏烨，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私人医院口风严不点名而已……
他白担心了。
小护士上完药就走了，医院里灯光昏黄，顾远遥有些犯困，正想眯一会儿，突然听见走廊里传来了硬朗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拐弯进了房间最后停在了顾远遥旁边。
这脚步声不是夏烨，夏烨的脚步声更加轻快。顾远遥闭着眼睛本没打算管，却感觉到一道阴影投射他在面上，挡住了灯光。他心理素质极强，这时候还觉得有阴影正好睡得香，但对方一直停在他的面前，目光灼灼，似乎发誓要把他盯醒。
顾远遥假装打起了呼噜。
来人：“……”
他终于忍无可忍，叫道：“起来！上午你果然偷看了我的记事本，晚上去骚扰他了？你怎么知道他的住址的？”
顾远遥慢慢睁开眼睛，看见眼前带着眼镜神色不复冷漠的男人，起身道：“哟，他没跟你说清楚？我是路过的椰子，见义勇为。倒是你，身为经纪人，今天晚上你的号码怎么不存在啊？”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电话两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