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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今夕何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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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颜昔轻轻唤着,林复抬起头询问的望向她,一阵清风拂来,他的发稍触碰到了她的手背却毫无知觉。
“先生上次弹奏的曲子很好听,不知可否教与阿昔呢?”她的脸微微有些红,第一次躲避了他的眼神。
林复似是没有感觉到,只是淡淡一笑,道:“既然小姐喜欢,那林某教与小姐又有何难,只是这曲无谱,不如小姐明日来此,林某再细细教授,如何?”
这一句,让颜昔在那一晚久久无法入眠。
第二日,颜昔早早的梳妆,捧着琴往湖心亭而去。
林复已然到了。
他到的竟比自己还早。颜昔想着,停下脚步,站在远处静静看着他的身影。今天的他穿了件白色的长袍,更是映衬得出尘。
“小姐。”侍女小染小声的唤着她,颜昔忙回过神来,往亭子走去。
“先生。”她恰倒好处的行礼,抬眼看他时,林复已转过身来正对着她。“小姐来得这般早。”
颜昔将琴放在石桌上,巧笑着回答,“先生不也来得更早么。”
林复似是要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用笑容盖了过去。
他的笑,像是藩篱,将人阻绝在外,不能靠近,颜昔觉得自己越来越怕看到他的笑容,他的笑,比他的拒绝来得更让人觉得难过。他将心事封锁,不允许任何人触碰,他的笑,就是那把没有钥匙的锁。
“小染,你说,先生是个怎样的人呢?”颜昔从亭中回来后,一直坐在梳妆台前望着窗外的柳树。她没有别人可以说,她只有小染一个人可以倾诉。如同所有在不经意间便陷入了爱恋的少女,她想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忧愁和思绪,哪怕她并不清楚的知晓自己的已被对林复的欢喜所包围。
小染与颜昔同年,两个人相差不过几个月,颜昔待她,更似是个玩伴,而非主仆。
“小姐,小染对林先生不甚熟悉,又怎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呢。”
颜昔把玩着手中的丝帕,小染的话她似听未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世界,林复不再是遥远的距离,那个世界,她知晓林复的一切…
那个世界,不会存在。
丝帕在手中被揉皱,留下淡淡的痕迹,如同岁月,在人的脸上心上刻下的痕迹。错落着,让人无法忽视。
在府中的另一个地方,在颜昔被粉色的梦所折磨的时候,夏非和夫人正在为女儿的婚事筹划。颜昔今年秋天便要行及笄之礼,早已走不少人家来说媒,却被夏非用颜昔尚且年幼劝回,而如今,却是不能躲避地要为女儿找个归宿了。
夏非抚了抚长到胸口的白色胡须,他已老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宦海中风平浪静多少时日。他只能将女儿的婚姻当作一张帆,若是挑得好,便是为自己日后保驾护航,若是不好,不,他不容许这样的结果出现。
“诶,只怪圣上年幼,不然将阿昔送进宫去…”夏非不无惋惜的说,他相信以自己女儿的才华与容貌,博得圣宠是毫不费力之事,这样的安排是他最希望的,可惜,当今天子才只有8岁,他只能寻求别的方向。
望着他失望的样子,夏夫人轻叹一声,“老爷,你已经牺牲了三个孩子,难道连阿昔都不能放过么?”
夏非转过头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被果决代替,“不,这是阿昔必定要面对的,她是夏家的孩子。”
纯白的月光透过窗洒了进来,洒在窗下温润如玉的男子脚下,画起线条诡异的涟漪。
林复望着月光,想起白天少女笑容甜美的容颜。他怎会不知道她在亭外远处站了许久呢,他怎会不知晓她看他的眼神呢。同样的眼神,同样的笑容,在另一个人身上也出现过,只是,昔日的人早已化作尘泥碾作土,连香,都不再如故了。剩下的,是他脑海中残存的已然泛黄的记忆。
“君苻,君苻…”伴着月光而来的风温柔得带着清爽的凉意,犹如她在桥头轻唤自己。
林复长叹着收回目光,幽幽走到琴边坐下。修长的手指抚弄琴弦。从何时起,他在深夜无人时弹奏这一曲,循环往复着,直到天色泛白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