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缈漫》浊玉有瑜

8、第八章

　　一女子拍案而起，指着郑婉兮，眼泪一滴一滴从她脸侧滴落，身子颤抖着，悲恸到极致：“那是我家公子的眼睛。”她轻声重复，仿佛在承受什么不可言说之痛。

　　“这位姑娘，我……”郑婉兮脸上带着轻软的笑容，没有半点被打搅指责的不悦。
　　“那分明就是我家公子的眼睛……”她尖声呖喊，整个人朝郑婉兮扑了过去，这下茶馆里才轰然闹了起来。
　　几个婆子婢女把她拦下，一个拖着她的腰就外外拉，那姑娘声嘶力竭的喊着，表情狰狞：“那是我公子的眼睛……是我公子的。”

　　郑婉兮也似经受了什么不可承受的伤害一般，柔弱的抚着身后的玫瑰椅，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站立着。泪水从她如玉的脸颊上滑下，我见犹怜。她静静地站在那儿，泪水涟涟地望着，与那表情扭曲，声嘶力吼作泼妇状的姑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让茶馆中众多慕名而来的\\\'富有爱心\\\'的文人雅士心疼起来。

　　“哼，你公子的眼睛，你公子拿来那么大脸和婉兮姑娘的眼睛长得一样。”
　　“不要脸，看她那样便知她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莫不是这姑娘对那公子日思夜想，得了癔症……”
　　“你那公子，莫不是借婉兮姑娘的名声来搏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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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怕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自是要将这个误会解开。”郑婉兮一甩袖，眼中含着坚定，在一片婉兮姑娘仁爱，以德报怨的声音中袅袅婷婷地走了出去。

　　顾子苓一行人平安无事的进了扶风城，被话本残害不浅地陆佩玖便拖着顾子苓与李上沅要到茶楼里去探听消息，话本信息来源之三楼:茶楼、酒楼与青楼，若不是还顾及这旁边两个女孩，他怕就要直奔青楼去了。

　　陆佩玖向一个路人问清楚了这扶风城最出名的茶楼方向后，直奔那所名叫缘来的茶馆。刚到那茶馆门口，见看见一群人围绕着吵吵嚷嚷。

　　“那分明就是我家公子的眼睛，那模样我记得一清二楚，那双眼睛在她身上连我家公子的一二分神韵都没有，但那就是我家公子的眼睛啊！”一个姑娘双手被婆子们拉扯着，整个人的身体却还要往里面冲，眼泪鼻涕糊满了整张脸，很是狼狈：“我家公子……”

　　茶馆里走出个似工笔美人般精致的女子，很美，却让顾子苓觉得隐隐有些奇怪，有一种仿佛是将每个人身上最美的地方摘取而来，组成了个精致的娃娃，美而不真实，不自然。

　　“姑娘想必对我有什么误会。”郑婉兮站的笔直，眼圈微红，嗓音极尽柔和:“大概是我与你家公子有一点相像之处吧。世间眉眼相似者千万……”

　　“那分明就是我家公子的眼睛！”那姑娘一字一句的狠声打断郑婉兮的话，眼睛死死瞪着郑婉兮，就算如今她被两个婆子摁住，从下往上仰视着郑婉兮，也丝毫不肯示弱。

　　“我认得他，她家公子是东街那个新来的瞎子。”围观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略带稚嫩的声音。
　　“就那瞎子的模样还想跟婉兮姑娘比，还什么公子的眼睛。”
　　“瞎子还有眼睛？”
　　“就算有，一个男一个女，能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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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中又是新一轮的讽刺，让那姑娘的面色又白了几分。

　　“你这个妖怪！”那个姑娘咬牙切齿：“你这个噬人肉，扒人皮的妖怪，你迟早一天会因为你造的孽……”

　　“茗香。”人群外走来一个被小厮搀扶着的白衣男子，眼间系着层层白纱，看背影似是玉山之独立，而正面观之，注意就被那一条巨大的从右额划到了左嘴角的疤痕给完全吸引，那疤痕蜿蜒扭曲，骇人得很。容颜不在，风骨犹存。顾子苓望着这位白衣男子，心里暗叹可惜。

　　“公子，你怎么来了？”那姑娘三两下抹干了脸，嗓音沙哑，她明知道她家公子现在并看不见她的模样，却依旧想要在他面前保持着她最好的样子。

　　“烟儿。”郑婉兮手伸向后面，那位叫烟儿的清秀婢女便从袖子中的暗兜里抽出一张粉色的小笺递给郑婉兮。“想必公子未遭此劫时定是绝代风华的一个人，可惜了。”她长叹，眉眼中含着一抹惋惜之情:“公子眉眼似我，便是有缘，如果有什么需要，便持此笺来碧溪坊来找婉兮，婉兮自会相帮一二。”

　　“好啊，原来他打的是这个念头。”穿金戴银的那个富家男子一拍手，觉得自己看破这个丑陋之人的丑陋之心:“竟用这种方法吸引婉兮姑娘的注意。”

　　那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在唤了一声茗香，也没有理会郑婉兮不知是假好心还是真讽刺的话，转身离开。

　　“公子……”茗香望着那白衣公子远去，跺了跺脚：“你会有报应的。”茗香恶狠狠地剜了郑婉兮一眼，却碍于公子的话没有像刚才那般疯了似得冲上去，她握紧了拳，掌心被刺破了皮都不知疼痛，追上了离开的白衣男子。

　　“切，什么人啊？假清高！”穿金带银的男子很是眼热郑婉兮手中粉色的小笺，碧溪坊是什么地方，婉兮姑娘住的地方，就算没有婉兮姑娘，也还有特别特别多漂亮的小姐姐。被称为风流笺的粉色小笺是什么东西，可以进入婉兮小姐闺房的东西！若是……他正想的开心，袖子上传来的一股力道生生将他拖回现实。

　　“那个王……”他顺着拉袖子的力道往后看去，看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在往上，是一张似霞映澄塘般艳丽的脸，这张脸身后站着的，是比婉兮姑娘还有美上几分的娇俏人儿。他都忘了他自己刚刚在想些什么，要说些什么，只是略有些呆傻的看着陆佩玖。

　　“这位兄弟，能出来些说会儿话吗？”陆佩玖又将他的写着风流的折扇打开，笑得温润多情。

　　“能，能！”他略有些痴痴地望着陆佩玖，而后瞬间反应过来他所说的话，忙应下来跟着他往茶馆里走去。许多人都被那外面发生的闹剧吸引，茶馆内空了许多，陆佩玖顺利的要到了一个厢间坐了进去。

　　“敢问这位兄弟叫……”陆佩玖让小二送上了一壶莲心茶，问到。

　　还没等他说完，那男子便迫不及待的回了话：“我名叫吴万福，家中有房有田，还有钱！那个福安客栈就是我家的。你要住，报我名字，嗯……五……一折。”

　　陆佩玖面色不改，只是笑得更加风流：“吴兄……”
　　“诶！”
　　“我们本从外地来，想要在这扶风城多待一段时间……”
　　“可以，我陪你们玩啊，我们这扶风城的景点……”吴万福再次打断陆佩玖，偏生他还说的开心，笑得谄媚。

　　“我听说你们这失踪了许多女子，还大多生的花容月貌，我这妹妹……”他强行打断滔滔不绝介绍扶风城各处景点小吃的吴万福，专做担忧的望了望顾子苓，将话题引到了他们所来的目的之处。

　　“没关系，有我保护你们。”吴万福特别豪气的拍了拍自己\\\'雄壮\\\'的胸脯，用眼角偷瞄顾子苓，企图在她脸上找到感动的神色。

　　陆佩玖嘴角略微抽了抽，面上却依旧保持着笑容，说好的主角一问，路人便把事情的一三五七九，二四六八十全说出来的呢？

　　“那真的有人失踪吗？”陆佩玖锲而不舍的追问。
　　“有啊，你不都听说了。”
　　“那她们是怎么失踪的？”
　　“我要知道这案子不就结了。”
　　“那最近扶风城有什么怪异的事情出现吗？”
　　“有人失踪了。”
　　……好的，少年，你成功的把天聊死了。

　　陆佩玖是彻底放弃了从吴万福这里直接得到什么线索，略为失望的准备再用\\\'人格魅力\\\'套个路人NPC进来。

　　吴万福看他神色略有些失落，以为他是在担忧顾子苓的安慰问题，安慰道:“美人兄弟，别怕，扶风城已经好久没有女子失踪了，最近一次还是北街王家女儿，距离现在都已经十天了……”

　　终于得到了有用的线索，陆佩玖感激地望着吴万福，兄弟，你可真是我兄弟，好歹说出了点什么。陆佩玖都还没来得及计较那句美人兄弟就趁热打铁地追问:“那北街王家在那儿？”

　　“放心，你跟我走！”吴万福自信满满地说，万能的路人终于上线了，话本诚不欺我。“我们家福安客栈里北街远着呢，不用担心。”
　　顾子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李上沅也忍不住翘起嘴角。陆佩玖在小路上所说的分分钟从路人身上套出线索的话啪啪啪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我们还是换个人问吧！“哦，太好了，谢谢，有需要的时候一定找你。”陆佩玖干巴巴地笑着回话。

　　“对了，美人兄弟。”吴万福欲言又止，却让陆佩玖又燃起了希望，没准，这又是一条大线索。
　　“怎么？”他眨巴着一双桃花眼，鼓励着吞吞吐吐的吴万福说下去。
　　吴万福又瞄了一眼顾子苓，大胆的开口： “你缺小舅子不？”
　　“……不缺。”陆佩玖望了望瞪着他的顾子苓，按捺不住嘴角的抽动。
　　“那你缺相公不？”

　　顾子苓和李上沅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脸促狭地望着陆佩玖。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