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繁花（重生）》薰风南至

16、赐婚

　　一路相顾无言，只听得马车的轮轴响动，简言不想提起话头。

　　倒也不觉有什么尴尬，简言现在，同凌烨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也不想同他说些什么，只觉得是心凉透了，便觉什么都没个所谓了。

　　简言心里清楚，从前的她可不是这样。

　　从前的简言，同凌烨在一起时，从不会让空气安静下来，她总和凌烨有讲不完的话，哪怕只是点滴小事，简言都会说给凌烨听，因为那时简言觉得，既然自己喜欢凌烨，那就要对他做到毫无保留，尽管只是繁琐小事，在简言看来，都是很有必要同凌烨说的。

　　起先简言每每说到这些时，凌烨总是微笑着在她身旁听她说，或高兴或难过，凌烨的表情，总是跟随着简言语气里流露出的情绪而变化，简言边说，情绪便毫无保留的表现在脸上，凌烨也会跟随着简言的神态动作，把感同身受的心理想法流露出来。

　　那时简言觉得，世间最了解自己的，恐怕只有凌烨了吧。他能清楚知道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他会安慰自己，在难过时，他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揽入怀中。

　　简言坐在马车中，对面是凌烨，简言却在发呆。

　　简言此时想着什么？无非又是凌烨。上一世，同样的时间里，自己和凌烨早就在宫中了，不像此时，时辰晚了这么多，自己才在被接进宫的路上。

　　清晰的记得，进宫的那天，自己在凌烨的马车中，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一直低着头，半句话也说不出口，因为精神一直高度紧张，一张脸涨得通红。

　　凌烨还打趣自己，道：“胸有成竹的事，为何令仪还如此紧张？”

　　凌烨说了这句话，简言脸更红了，甚至有蔓延到脖子的迹象，只道：“我……”

　　后来简言就只听见凌烨的笑声。

　　那时简言不知，胸有成竹的不是自己，而是凌烨。

　　现在想来，简言做不出任何情绪、看法，来对待这件事，毕竟当时的自己自以为是幸福的，简言也不曾后悔。

　　“在想什么呢？”凌烨看到在发呆的简言，轻声问道。

　　“没什么……”简言伸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摆，眼神不在凌烨身上。

　　“你在走神。”凌烨说。

　　“……。”

　　“是有什么心事吗？”见简言不回答，凌烨继续问道。

　　简言复又轻轻扶了扶头上的繁琐饰物道：“嗯……”做法明显，是个人都能看出简言在敷衍凌烨的话。

　　凌烨也不继续追问，只是闭着眼睛，做出养神闭目的样子。

　　“令仪，你前段时间可不是这般模样。”语气尽显失落。

　　“我知道。”

　　“如果是我，我希望你能说出来。”

　　“不关你的事。”

　　凌烨不知如何作答。

　　“那日我在桥头等你，从天明到黄昏。”简言歪着头，想要凌烨的回答。

　　“我知晓，对不起……”

　　“你不知晓，本不是你的错。”

　　凌烨睁开了眼睛，他不明白为何简言会说出这番话。

　　“是我的错。”

　　凌烨不说话，因为他还不清楚，简言到底想说什么。

　　“我本不该去等你，那样我便不会病倒，如果我不病倒，也许我还会继续爱你。”

　　如果简言不病倒，那她就不会重生，也不会想通，更不会对眼前之人熟视无睹。

　　只可惜，上天给了她机会。简言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让自己活得难过，不要让自己重蹈覆辙。

　　凌烨还没有回答，他甚至不知自己该如何做出反应。

　　“凌烨，今日我答应你进宫，不过是顾虑我相府的面子，并非因为你，还望你心里有数。”简言恢复了清冷的语气。

　　“你……还是我的令仪吗？”

　　“不是。”简言直爽的回答：“我更喜欢别人称呼我一声简小姐。”

　　“你为何做出这般绝情样来拒绝我？”凌烨的语气，有明显的失落。

　　“我怕误入歧途，耽误的，是我们两个人。”简言这是在明显的回绝凌烨。

　　“令仪，你为何这般狠得下心，你我这么多年的情义，说不要就不要了。”凌烨没有半分激动的情绪，更多的像是在陈述。

　　“往事不要再提，过了便是过了。”

　　“如果，一会儿皇后娘娘提及我俩的婚事，我态度既然已经向你表明，我希望你回以我同样的反馈。”

　　“你明明知道，我为何接你一同进宫。”

　　“嗯，可是我不想耽误自己，还有你。”

　　凌烨便不说话了，一直到入了宫门，下了马车。

　　进入宫门到御花园有一段距离须得步行，由专门的宫女太监带着，这个时辰进宫的人也不少，认识简右相家出了名的简言的人也不少。五皇子凌烨，自不用说，所以二人一路同行，引来无数人的目光。

　　简言毫不在乎，从来就是这般，只要自己同凌烨一同出现，别人都会投以羡慕的目光，从前自己乐在其中，可现在想来，并没有什么意义。

　　别人要看，就随他看去罢。

　　简言一直保持着自己相府嫡女的仪态，一路缓缓前行，她和凌烨不似旁人那般有说有笑，在外人看来，两个人都是严肃的性子，就连要成亲了，还是喜欢端着仪态。

　　殊不知，这是宫中。

　　进了御花园，两人便分道扬镳，凌烨要去皇后那儿请安，而简言，要去寻自家人。

　　岔路口，凌烨先给简言道：“在此别过。”

　　简言点头，任由引路的宫女带路。

　　简言最先碰到了自家兄长简煜城，乖乖的同简煜城去了席上，在煜城身边择位坐下。

　　这里简言是第一次来，实则是第二次。和上次的布景完全相同，简言不大喜欢这种富丽堂皇的地方，明晃晃的装饰，雕栏玉彻的布景，使人浑身不自在，感觉做什么，都很有压力。

　　还是涧清园子里有意思多了……

　　眼看着一众皇家一个个陆陆续续的赴宴就坐，简言跟着行礼，一次又一次，心中早已抱怨千万次。

　　这种地方，以后还是尽量远离为好。这里从来没给自己带来什么好的回忆，简言想，这是最后一次来参与皇家的聚会了。

　　陆陆续续就坐人满，最后皇帝入席，简言又被迫站起身来，心里虽说是非常不情愿，可身上也没半分表达出不情愿的样子来，毕恭毕敬的行了礼，被叫坐下才长呼一口气，终于不用再被叫起来了。

　　简言躲在人后，小口小口品着酒，顺道逗逗在一旁的雅楠，无心去听周围丝竹管乐的美妙音符，也无心去看美人的妖娆舞姿，只是低着头，专心填饱肚子。

　　左右不过，简言在等着那场暴风雨来临。

　　对简言来说，虽然自己已经向凌烨和自家父亲表达过自己的想法，但他们会如何做，简言心中也不能完全确定。大概是知晓他们的做事风格，会不会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考虑，简言不敢断言，也不敢确定，不到时辰，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位居高位上的皇帝一番客套话说完，表演看完，这就意味着接下来将会是一番闲聊，前世，简言同凌烨的婚约，就是挑起话头的第一件“闲聊”。

　　简言想着，就算重来，事件出现的时间还是不会有大的变化，除非自己今日没来赴宴。

　　果不其然，这厢舞姬们才退下，皇后就开口了……

　　“我瞧见今日我家烨儿同简小姐一同入宫而来，想必二人感情很是要好罢。”皇后装作无心闲聊，无意提起这番话的样子来，却引得简言很不适。

　　皇后何时曾瞧见自己同凌烨一同进宫了？

　　这宫里的消息，可传得真快。

　　简言并没有想要回答皇后话的意思，她才不会像前世，在皇后说起这番话时，自己毫不犹豫站起身来做出肯定的回答。

　　这次简言闭口不答，是简右相起身回的话。

　　“皇后娘娘，我家小女同五皇子凌烨，自幼便是玩伴，所以感情较之旁人来说，是要好些。”

　　只见皇后满意的点头，接着道：“还记得他俩小时候，小姑娘每次进宫陪读，烨儿总是和他一块儿，都很少同别的皇子公主一块儿玩。”

　　皇后眼睛笑成月牙状，好不开心的样子。

　　右相道：“他俩感情是要好些。”

　　皇后笑出声来，凑近皇帝的耳边，似悄声道：“我觉得二人如此，甚是般配。”

　　做出小声商量的样子，可皇后说的话，只要仔细听，谁都能明白皇后在说什么。

　　简言不用听，就知道皇后在说什么，甚至是想什么，简言心里都一清二楚。

　　简言表面上装出不在乎的样子来，似乎是无心去听皇上皇后的“悄悄话”，把雅楠从夫人怀中抱到自己怀里来，喂她吃东西。

　　只听见皇帝回道：“我觉得甚好。”说罢点了下头。

　　“今日正巧，臣妾生辰，何不趁这个机会，喜上添喜？”

　　皇帝也觉得皇后说的有道理，况且今日皇后生辰，她为大，五皇子又是皇后的子嗣，相府的嫡女简言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如此这般，倒也合情合理。

　　再说这喜上添喜，锦上添花之事，自古没人会不愿意做。

　　“爱卿，你觉得这桩事如何？”

　　简靖易站起身来，恭敬道：“皇上赐婚，乃是臣家大幸之事。”

　　皇帝满意的点头。

　　末了，简靖易又做出犹豫的语气道：“只是……”

　　这一句只是，让在做各位皇亲国戚，达官显贵猜不透了。

　　“小女的婚事，微臣希望还是随她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