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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夜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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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上半夜,顾橙果然发起烧来。额头和脸颊潮红,嘴唇却发白,嘴里含含糊糊地听不清在说些什么。陆亦可给顾橙擦手擦脸忙活了半宿,到了一点多顾橙才终于安静下来,期间,护士还过来换了一次药。
陆亦可歪在床边昏昏欲睡,可又不敢真的睡着,过了不知有多长时间,被人推醒了,原来是赵东来,她忙抬头看了一眼输液瓶。
赵东来也是刚刚忙活完,就直接从市局来医院了,他看陆亦可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就悄悄把她叫醒,“亦可,别在这睡了,回家去睡吧。”
陆亦可和赵东来走到外面,走廊上的伤患该回家的回家,该住院的住院,比之白天既安静又空旷。
“你行吗?你也才忙完吧。”陆亦可把房门带上回身看向赵东来,冬天的夜晚,他脑门上却起了一层薄汗。
“不碍事,到天明也就几个小时了。我以前抓犯人的时候一晚不睡觉也没事。倒是你,守了一天了,回去睡一会儿吧。”赵东来把外面的警服脱下来,坐在靠墙的椅子上道,“再说,你明天还能给她捎个饭什么的,你不回去那哪儿行?”
“那要不要给你也捎点儿?”陆亦可笑盈盈地问。
“那敢情好啊。”赵东来生怕她反悔,赶快答应下来,这可是未来媳妇儿亲手做的饭,求之不得。
陆亦可最后走的时候又嘱咐了一句,“你看着点啊,橙子这是最后一瓶药了,你别忘了叫护士过来拔针啊。”赵东来点头答应。
送走陆亦可,赵东来搭着警服推房入门,走进去,却看见顾橙抻着左手去按右边的呼叫器。
“小姑奶奶,你可还断了一根肋骨呢。”赵东来生怕她骨头再错了位,忙搀着她手放回原位,“我来我来。”自己伸手按了呼叫铃。
顾橙摇摇头,“等着你来,我怕是要回血了。”原来是顾橙的药就要打完了,赵东来不好意思嘿嘿一笑。
过了一会儿,护士过来拔针,顾橙对赵东来指指旁边的病床,示意他上去睡,那原先躺的是个别的伤患,顾橙醒来前就出院了,这边就空下来了。赵东来早就困了,看到床就哈欠连天,躺倒床上拿警服盖着自己,吧嗒着眼皮对顾橙说,“你可吓死我们了,以后千万别这样了。”
“嗯。”顾橙轻轻应了一声,“我……”,她还没说完,就听到赵东来打起了呼噜,她无声地笑了。
从早上到现在她几乎睡了一天,已经不困了,刚刚陆亦可出去的时候她就醒了。右侧肋间隐隐作痛,顾橙不敢乱动,稍微挪了挪身体好让自己舒服点。她在夜里睁着一双眼睛,凝望虚空中的一点,脑子里思绪万千,她是真的想回来啊,即使是在京州的医院里,她想念赵东来、陆亦可、林华华、吴法官,她也想念李达康,她得承认她放不开手。给自己找一千个一万个为他好为他好的理由,她都放不开手。
赵东来说得没错,她既任性又孩子气,她对不起很多人,她仍想留在京州,但她会做回那个本本分分的顾橙。
一如既往,复旧如初。
*
李达康到医院的时候五点多了,这时候的天还是很黑。他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回家,要来顾橙这里,他解释不了,他就是想。他向金秘书要了病房号叫他先回去。一直走到房门前才觉不妥。
要是里面还有其他人,他该怎么说。怎么都说不明白一个男上司为什么要在夜里探望受伤的女下属。
他在病房前走来走去,最后坐在门前。他进不去,也暂时不想离开。这很危险,但还是那句话,他解释不了。
赵东来走出来,他很吃惊竟在这里看到了李达康,“达康书记,你怎么来了?”
李达康也是一愣,“是你在这儿啊。”
“啊,对。”赵东来老老实实道,“顾橙在这边儿没亲戚,我和陆亦可,我们俩轮流守着,她这会儿回家去了,明早再来。”
赵东来推测,达康书记其实可能大概也挺在乎顾橙的,要不怎么这会儿过来,而且稍微想想就知道是直接从市/委过来的。
“哦。”李达康罕见地不知该说些什么,“你怎么出来了?”
赵东来腹诽,我要不出来,您还不得在这儿坐到天明?“那什么,我是准备去买个东西。”真是随口扯了个借口就溜了,留下李达康对着还开着缝隙的房门。
他推门进去站在门口渐渐适应室内的黑暗,踌躇了一会儿才走到顾橙床边,在椅子上坐下,忙了一天,又为这姑娘担惊受怕了一天,现在看到人真的没事了,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就发困,李达康倚在床边渐渐入睡。过了也不知道多久,他被手机的震动叫醒。先抬头,顾橙还睡着,神情放松但还是掩不住的病弱。他去摸外套里的手机,把电话按掉,披在他身上的外套滑下来,李达康拿过来一看,是警服。真的是太累了,连赵东来进来也没听到,他又打量了一会儿顾橙,把被角仔细掖好。
李达康走到外面,给金秘书回电话,不过睡了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就觉得腰酸背痛。
金秘书很快接了电话,“书记,你现在在家还是?”
“到医院来接我吧,你把开会材料也带上,我在车上看……”
李达康打电话这功夫,赵东来也抻腰揉肩从走廊那头过来,他找了个24小时营业的店趴着眯了一会儿人,看着外面的人多了就往医院过来了。
李达康挂了电话,把臂弯上搭着的警服还给赵东来。赵东来茫然地接过,“书记,要走啊?”
“嗯,还有个早会。”李达康道,“你进去小声点。” 停顿了一会儿又道,“别和她说我来了。”
赵东来目送李达康急匆匆走了,心道,书记真是有心了。他小心地推门进去,把警服搭在椅背上,又接了水再把水烧上,转过去头的时候却被睁着眼的顾橙吓了一跳。
赵东来有点心虚,“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啊。”
顾橙笑笑,“刚醒,而且就睁个眼睛能有什么声音啊。”她对赵东来招招手,“过来帮我调下床,我躺着难受。”
赵东来暗暗松了一口气。
“辛苦你啦,你今天没事啊?”顾橙问,昨天下午还是亦可在这儿,醒来就换了赵东来,他是公安局长,昨天又出了事,现在还能在这儿照顾她,顾橙感到心里暖暖的。
赵东来给她调了床,又给她倒了杯水,“有啊,我一会儿还有个会呢,亦可今早过来……”
“卧槽!”赵东来先前的话还没说完就猛地叫起来,他飞快地套上警服,“橙子啊,我有个会,马上就得走了,你要有什么事就按呼叫铃啊,一会儿亦可就过来了。”
“啊,好。”顾橙答应着。
赵东来呼天喊地,“完了完了,要赶不上了,哎呀,早知道早知道……”
顾橙伸手把公文包给他递过去好奇地问,“早知道什么啊?”
赵东来猛摇头,“没什么没什么,我走了啊。”听到最后一个音,人已经闪到屋外去了。
顾橙皱着眉笑起来,直起身子单手把头发拢起来。陆亦可推门进来,“赵东来他怎么了,还在医院呢就跑起来了?”
顾橙眉毛一低作一副若有所思状,砸吧嘴道,“好像有一只豹子在前面等他?”
“什么?”陆亦可没听明白。
“没什么,我随口一说。”
“这还没吃早饭呢。”
“诶呦,这么关心人家呢?”顾橙挤眉弄眼地问。
“敲你啊。”陆亦可举起手来作势要打。
顾橙连忙下了床直奔洗漱间然后转移话题,“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呢?”
陆亦可忙着腾手上的东西,顾不上扶她,嘱咐着,“你动作小心点啊,你可断了一根骨头呢。”
从洗漱间歪出来一个脑袋,顾橙嘴里含着牙刷含糊不清道,“只是一根骨头,我还没残呢。”说完就把脑袋缩回去了,然后断断续续传出来不成曲的调调。
陆亦可把保温桶里的粥倒出来疑惑道,“这丫头,怎么这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