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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陪伴的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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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棠原本想在陶蔚联系自己之前,确认自己的心意的。可是从他们相遇开始,好像所有事情都有某种力量在推波助澜。感情这回事,是不能用理论知识或者科学试验来明确和证实的。
周日这天,洛棠虽然没能见到陶蔚,却间接得知了不少关于她的事情。方法很简单---讨好严沛沛,洛棠甚至加了她微信。
严沛沛是一个简单务实的人,洛棠只用一杯星巴克和一份寿司外卖就得到了她的青睐。
“陶经理嘛,当然是个工作认真负责的人啦,通过昨天的事就能看出来了。她第一时间就自己跑到了秀台上,而不是把旁人推上去。你别小看这种行为,我才刚入行,就亲眼见过特别多所谓的前辈、上层,一遇事就缩头缩尾,把下属拉来当垫背的,那是家常便饭的事。”她喝了口咖啡,然后继续说着,“陶经理能用短短三年的时间坐到经理的位置上,光靠勤奋可不够,还要有长远的眼光,随机应变的机智,虚怀若谷的胸怀...”
虽然洛棠强烈地认为,她是在奉承拍马,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听到了最后。虽然他更想知道的是,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日常状态是怎样的,开心的时候会做什么,不开心的时候又会做什么...但只要是和陶蔚有关的事,他都愿意听。
说实在的,严沛沛完全没有必要在他面前奉承陶蔚啊,他又不会转诉给陶蔚。也许,她是发自真心地敬佩陶蔚吧...
“不过...”严沛沛话锋一转。洛棠来了精神,侧耳聆听,“不过什么?”
“不过,陶经理通常都不大开心。尽管她对谁都是一副笑脸,可我总觉得,她好像很累的样子。有时我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但她总是摇摇头说没事,甚至反过来关心我呢...”
洛棠敛容凝眉,若有所思地道:“她...为了什么事不开心呢?”
一连等了几天,陶蔚也没有发来任何消息,洛棠觉得自己的生活是空白的,脑子里也是空的。跟着室友一起上课、吃饭,该睡觉时睡觉,该起床时起床,洛棠似乎没有注意到镜子里的自己空洞的表情。
聂成宇,他的室友,作为热恋中的男人,他原本无心观察洛棠的神色状况的,奈何他异常的行为举止就像黑夜里一盏明晃晃的灯笼,让他很难不发现。
作为寝室长,又是大学生活里同住一屋,同行共事的古道热肠的室友,聂成宇终于在第三天发问了,“洛棠,你在等电话?”
洛棠正对着一张微积分试卷发呆,闻言回过神来,“你没看见我正好好学习呢么?”
聂成宇嗤笑一声,“你那张试卷都做了三天了,一个字也没动,你当我傻还是你傻呢?”
洛棠一脸真诚地看着他,“你傻。”
聂成宇推开凳子走近他,随意地倚靠着衣柜站着。他和洛棠都属于大长腿型的男生,洛棠比之更温和,聂成宇则多了一分玩世不恭的痞气。
他道:“少说废话,告诉哥们儿,等谁电话呢?”
洛棠没好气道:“没谁。”
可他无精打采的样子使他的话语听起来软弱无力,聂成宇恨铁不成钢地道:“等电话多没劲儿啊,你要想她就去找她呀。不是主动打电话给她,而是跑去见她,有什么想说的话就一股脑儿全说出来,不知道说什么就直接了当四个字:我很想你。”
洛棠貌合神离地问:“我...很想她?”
聂成宇一把抽出他桌子上的试卷,“这就是证据!”
白色的试卷在从窗子斜斜地透进屋内的阳光倾洒下,白得耀眼,白得发亮,好像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张白纸。
洛棠竟然真的来找陶蔚了,他知道她公司的位置,但不知道她在哪里。他一路战战兢兢,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也许他只是太紧张了。经过十八楼的格子间,大多数人正在兢兢业业地敲着键盘,极少数人昏昏欲睡中。某个办公室里传来文件洒落声和斥责声,某些办公室却诡异得毫无声响。
陶蔚...会在哪间办公室呢?
就在他走过一扇磨砂玻璃门时,那扇门从里面打开了,他还来不及转身,就听到高跟鞋踩在瓷砖地板上,发出“噔噔瞪”的声音。
竟然是陶蔚!
当洛棠从门后闪出来的时候,陶蔚却已经走向了另一个地方,只将背影留给了他。
洛棠心脏狂跳,却不敢喊她,于是一路尾随。
陶蔚去茶水间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她没有助理或者秘书,严沛沛其实是格子间里的一员,那天只是刚好负责协助她工作而已。值得一提的是,只要有机会协助陶蔚,严沛沛都不会错过,哪怕是加班。
转身看到他的刹那,仿若从天而降的一道星光。陶蔚吓了一跳,杯中的咖啡洒出少许。洛棠忙抢过她的咖啡,“烫着没?”
陶蔚从一旁抽出纸巾擦拭双手,“没事。”
洛棠紧紧地盯着她的手,一脸担忧。
陶蔚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顿了顿,道,“难不成,又是来工作的?”
洛棠的目光移向她的脸,“不是的,我是来找你的。”如同前两次见面一样,她被妆容修饰了的脸,精致无暇,却不显得浓墨重彩,只恰到好处,完美无痕。
陶蔚见他双手捧着咖啡,泛着笑意道:“这杯咖啡是没喝过的,要不你尝尝?”
洛棠这才发现自己像是捧着宝贝一般捧着咖啡杯,不好意思地放下一只手,道,“谢谢。”饮了一口后,又道,“那你不就没得喝了?”
陶蔚耸耸肩,“没关系啊,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话说回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洛棠踌躇了会儿,观察着她的神情道:“如果我说,我是特地来陪你一起吃午饭的,你会觉得可笑吗?”
陶蔚实实在在地愣了愣,“可是...你今天没课吗?”
洛棠像是才想起来一般,“啊...有...”他又道,“可能,下午的课也不重要。”
陶蔚没好气道:“什么叫可能不重要?难不成你什么都没想好,就冒冒失失地跑过来了?”
洛棠见她脸色不愉,心情也随之失落,“抱歉,打扰你了吗?”
陶蔚面有愠色,“不是打扰不打扰我的问题,而是你的事情没有处理好,就突然过来找我,间接地,我就成了帮凶。”
洛棠忙摆手说:“不不不,不是这样的,错在我。”话音戛然而止,他低着头,似乎正酝酿该怎么解释。
陶蔚耐心地等待的同时,也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明明很高兴看见他,明明很惊喜他突然到来,明明很愿意和他共进午餐,为什么她要表现出不高兴、不满意,甚至是生气的样子呢?
彼此沉默的时间很短,也很漫长。空气里飘荡着几许尘埃,迟迟落不下来,就像洛棠无法定不下来的心神。
“这几天,你过得好吗,为什么不和我联系呢?哪怕是一声问候也好啊,我们,不是早就认识了吗?”他肃然地问。
这...似乎不是解释,而是质问吧?
但陶蔚却屈服在他居高临下的灼灼目光中了,“我...这几天说忙不忙的,上班下班,过着想以往一样定律的日子啊。我以为,朋友之间,是不用特意联系的,不是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么...”
洛棠睁大眼睛看着她,“你把我,当朋友吗?”
陶蔚想了想,说是朋友有什么不对的吗?难道应该说是校友?亦或是,老同学?师姐弟?
“对啊。”
洛棠面上涌上狂喜,他兴奋地道:“太好了,太好了!我们是朋友,那么我想来见你,为了见你翘掉不重要的课,也没关系吧?”
陶蔚怎么听着,觉得很扯呢?原来这才是他的解释啊...她还以为他会说出思念之类的话呢...
洛棠心里怦怦跳着,他险些就把“我很想你”说出口了,如果说了,她一定会觉得自己很轻浮吧...
陶蔚犹豫着道:“就算你可以翘课,我也不能早退呀...”
洛棠截断她的话道:“没关系,我可以在楼下等你,你先工作就是了。”他忙慌地放下咖啡,几欲离开。
陶蔚忙道:“你能去哪里呀...要不,到我办公室里坐坐吧。”
洛棠的神色登时亮堂起来,眸中难掩欢喜,“可以吗?”
陶蔚笑道:“当然可以。”
陶蔚和洛棠,一前一后走着,直到一齐进了陶蔚的办公室。格子间里埋头苦干的人不少,但没有错过这一幕,且具有八卦精神的人也不缺。
严沛沛对陶蔚一向关注,在办公室的门关上的瞬间,她的脑袋已经出现在隔壁同事的肩旁,“你刚刚看见了没?有个小帅哥进了陶经理的办公室。”话一出口,她就想起来,那个小帅哥她认识啊,不就是上周周末的志愿者之一么?他怎么找来了?
隔壁同事转了转椅子,面对着她,“当然看见啦,那是谁啊?”
严沛沛吞吐着道:“我也不知道啊。”虽然知道他的名字,还加了他微信,可她不是不知道他跟陶蔚有什么关系嘛,也不能说是认识吧...
严沛沛自认为自己没有撒谎。
一旁有名同事加入讨论道,“看年纪,应该是陶经理的弟弟吧。”
严沛沛想起洛棠向自己打听过陶蔚的事,难不成,他是陶蔚的追求者?绝不可能是弟弟啊,如果是,周末的时候,陶蔚怎么一点也没提过呢?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吧,说不定他是故意来自己这里打听陶蔚的,就是想知道别人对陶蔚的看法嘛。
回想了一下那天自己对陶蔚的点评,自己的表现简直非完美不能形容啊。
一名同事见她没头没脑地傻笑起来,抄起一份文件往她肩头一拍,“傻了?”
严沛沛反应过来,收敛笑意道,“算了算了,我们在这儿瞎想也没用,别议论了,快工作,工作。”
另两位同事不约而同地感到莫名其妙,但严沛沛已经埋进了文件里,也就只好噤声,各归各位了。
洛棠坐在用来招待客人的位置上,起先还有些局促不安,慢慢地也就放松下来了。
陶蔚投入地工作着,将他安置好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洛棠原本只敢时不时装作无意地看她一眼,发觉她没什么反应后,胆子便大了起来,目光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到得最后,可说是堂而皇之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了。
陶蔚用心工作的样子,翻阅不同的文件时露出不同的神情,有时是头疼烦恼,有时是自鸣得意,有时是茫然无措;她有时可以盯着一份文件看许久,久到洛棠以为她走神了,有时又可以走马观花般一连关关合合上不少文件夹,有时又叮叮当当地敲键盘。
时间如流水般淌过,已经到中午了,洛棠听见房间之外陆陆续续传来走动声,交谈声,电话铃声。当是时,陶蔚看似一脸不痛快地敲着键盘,也许是在回复某个没能带来好消息的文件。
房间外逐渐归于宁静,陶蔚双手一抬一收,象征着结束。
洛棠笑了起来,陶蔚终于再一次看向了他,“怎么了?”
洛棠站起身来,右手指了指左手手腕上的手表,“时间到咯。”
陶蔚“呀”地一声,从椅子上离身,“等了这么久,很无聊吧?”
洛棠真诚地道:“不会啊,挺好玩的。”
陶蔚懵了,好玩?他玩什么了吗?
洛棠每每回想到这天发生的事情,都无比地感激聂成宇。如果不是他提供了最好的建议,他可能挣扎在等消息和发消息的纠结里。想她就去见她呀,这句话,在往后的日子里,无数次地出现在他脑海里,成为他勇敢顺从自己心意最简捷有效的推动力量。
比起明确自己的心意,见到她,才是更为重要的事情。尽管,每见她一次,离开后,他对她的想念就更多一分。
在那个上午的那两个小时里,洛棠第一次因为看着一个人,而感到了幸福。好像生活里不需要其他东西了,视线之内除她之外的一切都不重要,有她就够了。他不仅不感到无聊,反而觉得几天来的空白都被填补了。再一次地,他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