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小星星》蓝楹

5、第四章

　　接下去的两天，裴彦良发现，袁善几乎都在自己的屋子里“修键盘”，几乎不出门，饭想起来就吃，想不起来就不吃，也没有什么定期的娱乐活动，也没有三两个狐朋狗友来约着玩，感觉很是无趣。

　　周日晚上，袁善接到了老妈的电话，来着不善，接起来就先发制人：“妈，说好了把那小孩接来，就不逼我相亲的。”

　　“行行行，不逼你，但是你得带好那孩子，那孩子成绩不错，要让他顺利在你家过到高考结束。你明天去送他上学，别叫他一个人搭车。”

　　袁善就不满了：“什么啊，要在我家生活到高考结束？那不得半年？他在这里很影响我工作的呀。”

　　袁母比他还不高兴：“你那工作什么时候不能做，接他上下学统共不要几十分钟，挤挤不久出来了？”

　　裴彦良接过房间门口，恰巧把这段对话听了一耳朵，果然，这个哥哥看起来不是那么待见他啊，怪不得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也许是一点都不想见到他，嫌他碍事，嫌他烦。

　　他收拾好自己的作业，做好晚饭放在桌子上，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提醒袁善吃饭，而是自己回到房间关起门来，琢磨着是该自己在外面租一间房子了，总是这样打扰人家的正常生活也不好。可是他还没有成年，父亲的那些赔偿金也没有真正到他的手里，有点难。

　　裴彦良愁了一晚上，也没愁出个办法，只好先决定找一个校外兼职干干，然后一边兼职一边租房子。

　　第二天一早，当袁善起床准备送裴彦良上学的时候，一拉房门，裴彦良都已经在玄关那里换鞋子准备出发了。袁善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头：“这么早啊，等等，我去送你过去吧。”

　　裴彦良为昨天的事情纠结，不想让自己成为小麻烦，低着嗓子拒绝了：“不用了，”后来觉得这三个字有点配不上袁善的好心，又加了一句，“谢谢。”然后拉开大门，去上学了。

　　袁善还穿着睡袍站在房门口，似乎还没从睡梦中醒过神来。

　　入冬的季节，一大清早走在路上着实有点冷，裴彦良缩了缩脖子，把手塞进那件没有暖气的校服口袋里取暖。走到车站，等着首班车。

　　因为晚上想着心事，裴彦良没睡好，早晨起得早了些，首班车还有好几分钟才会到，只好忍着寒冬坐在车站，频频张望着公交车的样子。

　　最后公交车的影子没等到，等到了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他的身边，从车窗摇下一颗脑袋。袁善探出头：“上车，这里的首班车很难等的。”

　　裴彦良看了看迟迟不来的公交车，犹豫了一小会，直到后面的车子摁了喇叭提示这里不能停车，裴彦良才上了车，坐在后座。

　　袁善笑说：“干嘛一大早在这跟我赌气呢。”

　　裴彦良心里有些虚，赌气是有的，但是也不是他故意要赌气的，“我没有。”

　　袁善笑笑不放在心上，当是小孩子发发周一综合征了，“你这个年纪的小孩会说‘谢谢’？不是赌气是什么，是不是觉得在我这过得不舒坦？”

　　裴彦良是肯定不会说过得不舒坦的，能够被收留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他哪里还有资格要求别人怎么样，只能低下头，“没有。”

　　袁善这颗比海还大的心终于发现了一丝丝不对劲，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这孩子，看这孩子鼻尖红红的，两手也冻得有些不协调，不做声地提高了车内的温度。难得要处理人情世故，袁善着实有点不适应，只能尴尬地笑了几声，试图缓解二人之间紧张的气氛：“不好意思啊，我以前这里也没住过别人，不知道该怎么和人相处，我这人吧，说好听点叫宅，说难听了就是社交恐惧。你要是在我这有任何要求，尽管提好了，这才对得起你一日三餐照顾我，是不是？”

　　裴彦良终于发现了自己还是有点用处的，自己隐隐想要讨好对方的心，对方也是看得见放在心里的。他之前总是会做好一日三餐提醒袁善吃饭，也算是报答这个人收留了他，可是之前袁善总是不怎么出门也不怎么想起要吃饭这件事，他就渐渐有些失落了。

　　听见今天袁善这么说，心里也算开明了许多，胆子也就渐渐大了，有些怨怪：“我以为你不爱吃我做的饭，你都不怎么出来吃。”

　　袁善笑想原来是这回事，他这人码字十分入神，几乎只有感觉到饿的时候才会像老鼠一样出来搜刮吃的，而且他的时差有些不一样，三餐的时间自然也和正常人有点不同。每一次裴彦良都会把菜做好放桌上，等不到袁善出来吃，就放在冰箱了，袁善饿了自然会自己出来热着吃。可没想到这孩子居然上心了，觉着是自己不爱吃它做的饭。

　　袁善只好坦白自己的特殊职业：“我其实不是修键盘的，我是敲键盘的，写小说的。”

　　裴彦良眼睛一亮，作为一个资深网文迷，见到真作者还有会有些激动的。小孩子难掩自己的情绪，袁善明显感觉他一扫之间的别扭，声音都特别飞扬：“你写什么小说，我可以看吗？”

　　袁善其实并不喜欢有三次元的朋友来问他写什么小说，便找了个借口道：“我写的不适合小孩子看，尤其是你这样的男孩子。”

　　本来嘛，男频的玄幻就是对着裴彦良这种男孩子的胃口去的，可是物极必反，很容易上瘾而影响学习，袁善讲这话也是没有错的。谁知裴彦良听了竟听出了一点歪意思，笑了笑，就憋着坏问：“难道是写的耽美？”

　　袁善一听差点急刹车，心想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得了，想当年他在这个年纪，都不知道耽美是个什么玩意，“小小年纪脑袋瓜里都装了什么，好好学习准备期末考试，考不好我是要打屁股的。”

　　裴彦良硬是把“打屁股”也听出一丝色/情来，笑眯眯地不说话了。

　　袁善也发觉这这话有点说不清的暧昧在里面，顿时闭了嘴，专心致志开车去了。

　　裴彦良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看了袁善一眼，发现这个比他大十岁的男人双颊竟有些微微泛红，像是被车内空调闷热乎的，竟有些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