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点》呼呼

27、面对

　　“就让我留在轮回的边缘，等一道光线……看见某年某月我们之间曾经说过的预言……”
　　手机，突兀地在韩仟珣埋首工作时响起。泛着蓝光的屏幕上闪烁着有些刺眼的三个字：金在中。
　　“喂？”韩仟珣调匀呼吸压下瞬间的莫名躁动情绪，开口道。
　　电话那头传来清晰低沉的男声：“有空么？见一面吧，我有话想问你。”
　　韩仟珣沉默不语，脑中飞速运转。有事？会是什么？只短短数秒，便思虑殆定：“好，在哪里？”
　　“呃？”绝未料想她答应的竟是这般轻易，金在中有些错愕，继而说道：“半个小时后吧，还是老地方。”
　　“唔。”低应一声，韩仟珣便挂上电话。闭目思索良久，直至紧锁的眉宇渐渐舒展，方才起身赴约。
　　待韩仟珣驾车赶至“忆殇”咖啡时，金在中早已在里面坐了多时，连面前的蓝山咖啡都已冷却。
　　“一杯清水。”韩仟珣落座的一瞬间点下饮料，转向金在中，“说吧。”
　　金在中定定的看着她，漂亮的眼眸中是连韩仟珣都难以读懂的晶亮色泽。韩仟珣微微一笑，也只是沉默以对。
　　沉寂的空气缓缓流动着，服务生来了又走，两人之间也没有一句话语。
　　韩仟珣端起水杯轻抿一口。就在杯底重新触到面前咖啡桌面的一刹那，金在中的声音响起。
　　“你记不记得，我们以前曾经在这里有过很快乐的回忆。”
　　韩仟珣挑起眉，并不作答。无缘无故，为什么会提起以前？
　　“你给我的热气球，我一直在等和你一起用的那一天。”
　　金在中看了看韩仟珣慢慢收紧的手掌，继续道：“我很怀念你为我做过的菜的味道，是家人的味道。”
　　“啪。”韩仟珣的指节敲击玻璃桌面，脸上开始显露不耐：“够了！金在中，你到底想说什么！”
　　金在中眼露哀戚：“仟珣，你真的就一点都不想念过去那段快乐么？”
　　“金在中，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回忆过去？”
　　心下冰凉，在中冷笑一声。你，果然还是变了么……连过去都完全抛弃了么……
　　不发一言，金在中只是拿出一块金属，亮闪闪的银片。
　　“这……”韩仟珣有些摸不着头脑，银片？什么意思？
　　“这是在文彬手里发现的，你知道这是什么么？”金在中的脸在忆及可怜的侄子时满是痛苦。
　　韩仟珣心底一慌，却不知是为什么，只得摇摇头。
　　“是手链上的挂坠！M-I-C-K-Y。Micky……朴有天的手链！若不是允浩而然发现了这块银片，若不是他来找我时俊秀恰好和我在一起，若不是俊秀认得这是朴有天的手链，文彬怕就要这样白白成为你复仇计划中的牺牲品了吧！！”
　　复仇计划？！
　　韩仟珣一惊！猛然看向金在中！被发现了么？！
　　“我不想知道为什么朴有天会这么帮你，也不想知道你们之间那些龌龊。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伤害仟瑀！为什么要伤害俊秀！为什么要伤害石头！为什么要伤害文彬！！！”
　　声嘶力竭的金在中瞬间安静，微喘着怒视韩仟珣。
　　“呵呵……你真的不知道么……”韩仟珣挑起眼角瞥向金在中，“你应该早就猜到了吧……”
　　语气明明轻松，韩仟珣心中却是极其紧张，她也没有把握到底金在中知道了多少。
　　僵着身子良久，金在中终于缓下眼神，眼中开始弥漫忧伤：“是为了报复我是么？”
　　“哦？”韩仟珣满脸的惊异看在金在中眼里却变作了肯定。
　　“三年前你离开，是因为看到我和仟瑀是么？”
　　“你怎么知道……”
　　金在中深呼吸，道：“你走后几天我都找不到你，是张哥后来告诉我你在那天去过酒吧。”
　　“所以？”韩仟珣松了口气，就这么将错就错吧，在所有的一切还没有完成之前，就让他这么认为吧。
　　“所以！你是为了报复我和仟瑀才做了这么多事是不是！刻意寄请柬给我，让我知道你回来；设计仟瑀和朴有天发关系，为了破坏仟瑀和俊秀来之不易的幸福！只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害文彬！害石头！害郑允浩！！！是他陪伴了你伤痛的三年不是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都说清楚了么……我历经三年，断情绝爱而归，只为我想要完成的计划。郑允浩？石头？都只是我计划中的牺牲品而已……”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咖啡店内响起。
　　韩仟珣抚摸着有着清晰五指印的脸颊，漫开了笑意，而金在中则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你真的，变成这样了么？”金在中痛心道：“我和仟瑀之间，只是误会而已啊！！！你所看到的，不过是仟瑀因为俊秀伤心而我在安慰她而已！！！”
　　“是么？”真是情真意切的安慰啊，金在中。
　　“金在中，说你爱我。”突然间，韩仟珣要求道。
　　金在中愣住，疑惑道：“为什么？”
　　韩仟珣坚持：“说！”
　　“我……”金在中犹疑，今时今日，你做了这么多，我怎么还能轻易说爱你……
　　“哈……”韩仟珣笑容再次绽开，眉梢眼角都灿然妩媚。你果然还是只会说“我也是。”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知道么，金在中。”
　　“甜蜜让人疑惑。”
　　“欲望让人迟疑。”
　　“而所幸，几年来，我所经受的，我所想的，我所要的。”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
　　“你和我都曾想坚持的东西。”
　　“你小小的甜蜜。”
　　“我小小的欲望。”
　　“我们都有挣脱不了的东西。”
　　“那份沉淀入骨，融入血液的纠缠。”
　　“是的。”
　　“我知道。”
　　“我的心，我的命，我所有的一切。”
　　“都已沉沦。”
　　“我不要拔除，不想拔除，不能拔除，却又不得不连带着四溅的血滴，生生自血肉间剥离……”
　　“你知道我的痛么？”
　　“不，你不知道。”
　　“回来，只是对自己，对别人的交代。”
　　“但，绝不是你，金在中。”
　　徐徐站起，韩仟珣滑出一抹诡异但魅惑的笑容：“我要的，不是心痛欲绝，而是毁天灭地的结束，即使赔上自己也在所不惜。懂么，金在中？”
　　傻在原地的金在中眼眸深处溢满心疼自责：真的是因为我么？因为我你才变了这么多？让你在伤害自己的同时伤害周围的人，来获取你报复的快感么？其实你在一开始，便已知道注定会以你自己为代价让所有人痛苦是么？
　　金在中嘴唇紧紧抿成绷紧的直线，眉宇间尽显刚毅。不会了，我不会再让你继续！不论是你伤害别人的，还是伤害自己的行为！我会尽我所能来保护你！尽管你也许根本不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