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上等夫君》武墨休

59、远走高飞

　　赵谨生坐在书房里才慢慢翻看了两页书，就见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慌慌张张跑进来，噗通跪倒在地，

　　“太子殿下，小，小七王爷来了。”

　　“小七来了？你这慌张样子，我还以为哪里杀人放火了，”赵谨生翻书的手停了停，淡淡道，
　　“人现在到哪了？”

　　“小七王爷已经在殿外，马上就到书房。”

　　“知道了，你下去吧。”赵谨生将书交给身旁的赵公公，站了起来。

　　“我们一起去瞧瞧。”

　　“大哥。”人还没出门，赵谨生就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伴随着靴子敲打在地板上铿锵有力的塔塔声，从书房门口传了进来。

　　“小七，什么风把你刮到我的书房了？”赵谨生微笑着注视着自己同父异母的胞弟赵谨言。对于这个父皇最小的儿子，宫里最小的王爷，赵谨生当年还是很疼爱这个有着头疾毛病的弟弟的。毕竟两人相差十多岁，赵谨生的老师又是这个弟弟的亲舅舅，原本挺亲近的关系，随着赵谨言的年纪一天天渐渐大起来，赵谨生的担心也跟着与日俱增。

　　“要不是小七王爷有头疾，这太子的位置肯定就是他的。”
　　“那可不是？话说，这头疾会好的吧？皇上如今正当壮年，身体又好，等小七王爷长大，如今的太子也年纪上来了，日后的天下归谁，很难说。”
　　“小七王爷有皇后，大将军扶持，太子太傅如今是向着太子，可是小七王爷是他的亲外甥，真要到时候争夺起皇位来，肯定是小七王爷的赢面大。”
　　.....

　　宫里到处充斥的“流言”时不时传到太子府，让太子往往坐立不安，虽然他也清楚自己的这个兄弟并不稀罕太子的位置，可就怕小七架不住他身旁的人撺掇。这世上不怕的是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小七突然想做太子，做未来的皇上呢？谁又可以轻易拦得住他？再想到书里看到的那些废太子们最后凄惨的下场，赵谨生背上常常都会感到冷得难受。

　　为了不让小七日后的势力壮大，赵谨生经常秘密派人将宫里的事情加油添醋地偷偷传扬出去，小七王爷的暴戾，小七王爷的喜怒无常，....只要赵谨言的名声在朝野越来越差，他太子的地位也才能越做越稳当。然而做了这些事的赵谨生每每想到自己的伎俩，也很担心，如果有一天被小七发现，或者早就已经发现，却在隐忍着爆发的一天，他将如何面对？一想到这里，赵谨生也是夜不能安寐。

　　“我来看大哥，难道还要选个好日子？”

　　“当然不是，小七什么时候来我这，我都欢迎。”赵谨生笑着陪同赵谨言一同坐下后，指了指赵谨言身后的小木子道，

　　“小木子手里拿着个画筒，莫不是小七这次来是给我送什么名画？”

　　“不送，只是给大哥看看。”

　　“哈哈哈，”赵谨生抬头大笑了几声，
　　“只给看看？小七你莫不是变小气了？”

　　“这画对大哥也是毫无用处，但是对我却意义重大。”

　　“噢？”赵谨生收起笑声，
　　“能让小七觉得意义重大的画定然是好画，大哥倒是要好好看看，不知此画是何人所画，出自哪位高人之手？”

　　“不是什么高人画的。”赵谨言笑一笑，对着身旁的小木子点了点头，小木子立刻会意地上前，打开画筒的盖子，小心取出里面的画，和赶上来的两个小太监轻轻地铺在太子的书桌上。

　　“这是？”站起身的太子仔细端详了一下画纸，上面没有秀丽的山水风景，也没有婀娜多姿的仕女，
　　“这条条道道勾勒的，看着像是一条大船，只是有些个古怪。“

　　“不错，这是一条大船的构造图。”

　　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名堂的赵谨生轻笑了一声，
　　“难怪小七只说给我看看，这图大哥我还真看不出什么美感，送我估计也不知放在哪里落下尘灰，你收起就是。”

　　“这图在大哥这里看着不美，与我确实一片大好江山。”

　　听到“大好江山”四个字，赵谨生的心里不由一咯噔，斜眼看了看身旁一脸严肃的赵谨言，果然心里还是有江山。

　　“小七今儿来，不光是为了给大哥看这个东西的吧？”

　　“没错，我想和大哥谈几句知心话。”

　　“你们先下去。”看到赵谨言望了望左右，赵谨生摆了摆手，只留下了他的贴身太监赵公公在身边。

　　“小七，有话尽管说，这里没有外人。”

　　“大哥可真当我为兄弟？“

　　“小七，我知道那日太子妃去皇后娘娘那里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话，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你要是怪我们也是应该的。”心里已经有了些准备的赵谨生平静地道，
　　“若是觉得有什么我这个大哥可以为你做的来弥补，大哥倒是心甘情愿为小七你做的。”

　　“大哥此话当真？”

　　“看来小七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赵谨生内心警觉，表面却依旧带着微微的笑意，
　　“你且说来听听，看看大哥我是否做的到。”

　　“大哥可能像对待亲生母亲一样对待我母后？”

　　“小七何出此言？”以为赵谨言来挑刺的赵谨生此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是天下子民之母，我对皇后娘娘一向尊敬有加，从不忤逆，小七，你不要去听些闲人的碎言碎语才是。”

　　“大哥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无指责大哥不善待我母后的想法，我问的这句话，就是字面上的的这层，没有其他深意。”

　　“大哥我不懂你想说什么。”

　　“自然是，如果我不在我母后的身旁时，我想大哥给我一个会照顾我母后的保证。”

　　“此话怎么说？你不在皇后娘娘的身旁？小七你这是要去哪里？”

　　“刚才我给大哥看的那张船画，是个大西国人画的，他的船队在我们南方的海域遇难，他是唯一的幸存者，被南方的官府当”怪物”送到京城后，先皇问了话，听说是那个大西国一个商船的船长，先皇和几位大臣商量后，将这人放走。可此人一心想回自己的国土，就自己画了这幅大船的打造图，他希望先皇能为他打造一艘远洋船，离开大周，回到他的故土。为着一个外族耗资打造一艘巨船，自然不可能，先皇就断然拒绝了此人的要求。”

　　“这事我听说过。”听着甚是有趣的赵谨生点了点头。
　　“你继续说。”

　　“这大西的船长四处求人无望，就在京城住了下来，在一家铁匠铺子干活。一次机缘巧合，因为他打得兵器好，得了我三舅父的赏识，有缘见到我大舅父，就将这幅图送给了我大舅父，自然又提到了他的请求，答应若是我大周肯送他回去，以后联系两国的海上贸易，何乐不为？大舅父收了图，也曾和父皇提起过，只是父皇也和先皇一样，没有点头，这事也就搁置了。”

　　“如今我想请大哥为此人说几句话，让父皇同意打造这条大船。”

　　“为何？”

　　“因为谨言想带着你未来的弟媳妇一家人和这个大西国的船长一起去他们的国度做生意。”

　　“大西国听说很远，又是大风大浪，万一在海上出事，小七，你在想些什么？”

　　“我若走了，大哥心里岂不是更安稳？”

　　“小七！”

　　“大哥，你我都是宫廷长大的男子，宫里兄弟阋墙，你死我活的事历朝历代发生的还少吗？”赵谨言打断赵谨生继续道，
　　“我不想和大哥日后也这般为了一个皇位没了亲情，若是大哥对我还有一丝兄弟情谊，就成全我这个闲云野鹤的心，让我远走高飞。”

　　“小七，”听到这里不禁动容的赵谨生拉住赵谨言的手，
　　“虽然你我不是一母所生，可其实大哥心里一直都把你当成好兄弟的，只是这宫廷里的是是非非，人人鬼鬼，再好的人也会变。”

　　”我懂大哥的意思。“赵谨言也一把抓住曾经十分疼爱他的大哥的手，
　　”只要大哥答应我，我去了大西国，大哥会待我母后如同亲生母亲，我想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

　　“好！大哥答应你，”赵谨生点了点头，
　　”你放心，今日你母后是大周后，如果有一天我登基，太后也只能是你母后。”

　　当日看了大舅父给的图册，听了大舅父说的话，又去找了那个大西国的船长谈过，赵谨言再次来到匡太傅府上时，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我要去大西国。”

　　“大西国在万水千山外，谨言啊，你可要想清楚，这可是要你冒着生命危险去另一个国度闯荡，你真的不愿意留在大周和你皇兄一争高下？”

　　“我想清楚了，”赵谨言，
　　“和自己兄弟争夺皇位我做不到，我愿带着平安去云游四海。”

　　赵谨言的想法当然深得太子的心意，毕竟整个大周，除了七弟赵谨言没人可以与他抗衡，再加上，赵谨言的离开，匡门一族都会辅佐他，他的帝位稳稳可以拿下。于是每日里尽心尽力去皇上那里替这个弟弟的前程奔波说话，
　　“小七如果去了大西国，为我大周国带来更多的贸易，定然让我大周国更加国富民强。”

　　“这也不需要你七弟自己带人去。”大周王摇了摇头。

　　“可是七弟心意已定，不让他去在宫里岂不是要憋坏他。”

　　“不行！”听了赵谨言提出的要求，大周后自然一口回绝。
　　“我好不容易有了你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可以让你离开去那么远的地方，你的婚事我已然答应，去大西国的事提也不要提。”

　　“皇后娘娘，谨言的性格怕是做不了皇帝。”说服不了自己母后的赵谨言叫来了大舅父匡太傅，本来就是他的想法的匡太傅也是常常进宫找皇后娘娘劝说不停，
　　“你硬若是逼着他，只怕日后他与太子两败俱伤，反而渔人得利。”

　　“那就不做皇帝，好好安心做王爷，守在我身旁就是。”

　　“可是，娘娘啊，”匡太傅从椅子里站起，跪在地上道，
　　“今儿容我大逆不道再称一声妹妹，再说几句实话，你我年纪都不小了，总有一天会驾鹤西去，那时候，谨言就会是新皇的最大忧患，如果他在生了小皇子，即便谨言不在乎帝位，可他的儿子，你的外孙呢？你想让他们陷入宫廷骨肉相残的悲剧中。”

　　“可是大西国那么远，如果这船在大风大浪里有个什么，我岂不是，”听了好些日子的大周后，终于动摇了。

　　“风浪大，是天意，谨言既是天之骄子，上天会保他周全的。”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若是谨言媳妇家里人也答应，我就不管了。”爱子心切的大周后终于再一次妥协。

　　和在宫里说服父皇和母后不同，费劲不少口舌，赵谨言原本以为谢家老爷和夫人也会一口回绝他的请求，谁知才一开口说了自己的意思，谢天地倒是兴奋地立刻点了头，
　　“大西国我听说过，真是有生之年没想到可以去那里做生意，我愿意随你和平安一起去。”

　　“那么远？”原本还有些犹豫的王氏看到自己男人劲头十足，于是也立刻点了头，
　　“既然你们都要去，我自然不能一个人留在家里，要走一起走，反正我相公，女儿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过两日我们就要大婚了，父皇已经同意我出使大西国，平安你可想好，此后远离故土，你可愿意？如果不愿意，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我是不会回头让你去和你大哥争什么皇位，日后为皇家传宗接代娶那么多的妃子，我宁可与你风里来，浪里去，只要你和我一心一意，我不怕危险。”

　　“那就等我们大婚后，我亲自去督造大船，我们一起乘风破浪，云游四海。”

　　“嗯。”向往着遇见不到的重重危险，和刺激的未来，靠在赵谨言怀里的谢平安的心激动地跳跃着，有些怕，也有些期待。

　　“表姐要跟着小七王爷一起去大西国，娘，你听说了吗？”听到消息的白惜玉拉着母亲的手。

　　“是，这么大的消息，当然听说了。”刘氏点了点头。

　　“娘，我也想跟着表姐，我们一起走吧。”

　　“那怎么可能？”

　　“娘，我不要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爹分明是拿我去做交易，我不要。”白惜玉哭着跪下，泣不成声，
　　“若是非要逼着女儿嫁去给人当填房，女儿宁可一死，求娘成全女儿，我们一起走吧。”

　　“别说了，”拉着白惜玉的手，刘氏也是泪如雨下，
　　“你跟着娘受了不少苦，娘也不想你嫁出去继续受罪，娘还看不到你，既然你心意已定，这次，娘拼着命跟你一起就是，只是我们要怎么才能出的去府找你平安姐姐呢？”

　　“我有个主意，娘，你明儿去见爹，就这么说，”白惜玉对着自己的母亲一阵耳语，
　　“爹定然会同意，这样只要我们出了白家大院，到了谢家，自然就有办法求谢家保我们周全。”

　　”嗯，娘就按你说的去办，但愿菩萨保佑。”

　　听说女儿终于同意答应去做填房的白有专心里自然开心，因此听刘氏想带女儿去谢家，在谢平安入宫前姐妹再见一面时，白有专倒也一口答应，

　　“去吧，去吧，都是嫁给大富大贵人家，亲戚总要来往的，穿好点去，别给我白府丢人。”

　　皇上和皇后娘娘同意了小七王爷迎娶谢平安的消息着实让乐安公主一顿好气，可回头又想想，谢家也不过是个商贾人家，在家破口大骂了几日，也只能善罢甘休，只是倪仁却输不下这口气，又去找太子赵谨生帮忙，如今有了匡家一心辅佐的太子自然没心思再和一向同皇后娘家不和的倪家多有瓜葛，只是淡淡给了一句：

　　“皇上和皇后定下的大事，我一个太子如何去反对？君臣父子纲常的道理，倪二公子都忘记了吗？”

　　听出倪家大势已去的倪仁只能愤愤然回到府里。

　　说起做媒的张阁老，也是活到这么大岁数有些晕，还是他去送的聘礼，做的媒，却从倪家换成了皇家的小七王爷。

　　“管他呢，人虽然半道变了，”喝小七王爷喜酒那天，张阁老笑呵呵地灌了一口酒道，
　　“成就了一桩美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