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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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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双待看清来人,蕴满水雾的眼睛蓦地睁大,指着已经登堂入室的人:“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眼看着那身着黑色大氅头戴皮帽的人径直走过来,一身寒意激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屋子里陡然升起一股压迫感,好似连唯一发亮的油灯都给压了下去。
方澜舟将她满眼的惊怒全部忽略,抬手将垂到前面的头发给拂到耳后,笑道:“最好别闹出太大的动静,招了人来,到时候你可就真说不清了。与我来说这样最好不过,我可以直接带你回京。”
周双真没想到这人居然越来越过分,心里的怒气还是没压住,也不管他是得罪不起的身份,咬牙切齿地骂:“你这人……真不要脸,擅闯别人宅院,我要告到官府去,我……”
话还没说完,对上那双满含笑意的眼,周双顿时说不下去了,这人不就盼着自己闹出大动静?她怎么能如他的愿,拧着一股劲儿将他往外面推,只是不管她用多大的劲儿这人都纹丝不动。
方澜舟突然觉得自己常年在校场练武的功没有白费,若是真被她从这屋子里撵出去,倒是把这张脸给丢尽了。
周双漂亮精致的五官皱起来,方澜舟没忍住伸手刮了下她圆润的鼻子,周双反射性地往后一跳,厉声道:“出去!”
却不想这一声无意识地怒呵竟把别屋里的人给惊动了,都道怕什么来什么,娘和大姐竟然真过来问:“双姐儿,怎么了?”
周双赶紧让这大高个躲到别处去,那人却是一脸看好戏地表情,她不想和这人有什么牵扯,只得小声恳求:“求你避一避,若是被我家人看到,我可就真说不清了。”
方澜舟被她眼睛里的波光给晃了眼,紧抿的小口粉而软,微微张着,他鬼使神差的被迷了魂,想着这人这辈子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所以此时讨点甜头也没什么。一旦动了念头,好似一切都由不得自己了,他微微弯腰,对着那张唇就亲了上去……
周双在慌乱中竟被人占了便宜,又羞又怒,想也没想反手就甩了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两人全都怔楞在那里。
周夫人直接推门进来,担心地问:“你方才是在和谁吵架?”
巴掌大的地方一眼就看尽了,并无什么异样,周双尴尬地摇头:“没有,方才是我想事情想的太过认真了,一不小心……娘,没事啊,你和大姐去忙你的吧。”
等送走娘和大姐,周双这才松了口气,而后气势汹汹地走到夹角处,指着门外说:“我不知是何处惹得世子爷误认我是那轻浮之人,周双虽然落魄却也是要脸的,不会任人欺辱捉弄,世子爷请自重。”
方澜舟本还想逗弄她两句,却见她那张满含愤怒的小脸上竟带着几许哭意,而那双让他留恋不已的眸子里已经盈满泪水,只因为倔强而不让它落下来,他不禁有些慌有些无措,伸手想拉住她,可见她一脸防备,陡然间明白过来,这种苦涩已经陪伴了他两辈子。
曾经他以为自己待在自己身边的是谁都可以,后来才明白,只要认定一个人,心里唯一能放下的也只有周双了。他也曾扪心自问过,周双到底哪里好。为了荣华富贵什么都能做的人,什么高门第富家小姐所注重的礼义廉耻,宁死不从……到她这儿全数不见了踪迹,这样的人活该受人唾沫,可他偏生就没出息,骨子里都刻上了这个人,不得不罢休。
方澜舟最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我要回京了,今晚上就走,若有难处去找姚家兄妹俩。我不在,你安分点,不然我会与你算旧账。”
周双垂着头,昏暗的光下看不清她的表情,低语道:“我与世子爷不过才见了几回,怎么就有今儿这种非你不可的情分了?世子爷不觉得好笑?”
方澜舟也不恼,竟笑得异常的随和亲切,只是那白净的牙齿更像毒蛇的毒牙,在周双脆弱的脖子间流连不去:“佳人难得,我中意你,还需要什么理由?你若是有能耐……”
周双一直到他离开都呆愣在那里,不说爹在职的时候,她无法与这个世子抗衡,如今她就像是砧板上的肉,连半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油灯随着风来回摆动,桌子上的青竹图画了一半,再没有初时的心情了,只怕是废了。
周锦与母亲说了一阵话才回来,见妹妹坐在床上发呆,在旁边坐下来,将妹妹抱在怀里说:“你不是遇到什么事情都很能看得开吗?怎么这会儿失魂落魄的,倒是不像你了。”
周双什么都不说,只是将头埋在姐姐的肩膀,她现在像是被人抽筋拆骨了,满满的无力,恨那人霸道无礼,更恨自己分明已经不想与那些权势富贵有所牵扯了,可却连彻底拒绝的能耐都没有。
周锦摸着妹妹的头发,柔声说道:“你没和娘说实话,那时候屋子里还有别人吧?我看到了男人的衣角,是……世子爷吧?”
周双这才抬起头,一双眼睛发红,像个小孩子一样嘟着嘴,委屈地说:“那个不要脸的,我已经说过了与他不相熟,他居然……大姐怎么办?”
周锦能说什么?他们现在就连城中一户普通的富人家都斗不过去,更何况对方是京城脚下数一数二的权贵?可见妹妹是真心不愿意和那些人有所牵扯的,只得安慰说:“你只要按照你的心做事就成,我就不信,你不愿意,他那样身份的人还真能明抢不成?亏得咱爹还当他是个好的,对他大为夸赞,谁知道私底下也是这般孟浪之人。”
周双抬起袖子擦去眼泪,自我数落道:“我真是个没出息,遇到事情就会哭,有什么好哭的。我就不信了,他不讲理,那姚家人也不讲理?大不了我就到郡主那里去,我偏不信她这么让人敬重的人会一味的偏袒自己的侄子。对了,大姐你以后若是遇到那个姚大公子也远着些走,我看他没存什么好心思,一路货色,都不是好的。”
周锦点点头,笑着说:“我听你的就是,兴许咱们远着些就好了,往后我就时常陪着你,我就不信他还能这般闯咱们家。”
周双应道:“他方才说他要回京城了,总算是天下太平了。大姐,我累了,想睡觉,明儿一早起来再画,没得为了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连咱们的日子也给丢了不管。”
周老爷难得松了口答应教富家孩子功课,却不想上门后竟是被拒,这一张老脸更不知往哪儿搁,这等羞愧之事他也不好在夫人和孩子们面前提起。不过好在半路上有个姓穆的年轻人以大礼恳求拜自己为师,让他落寞的心多了些许安慰。
以至于第二天周双见带着大礼来的穆宁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了,却不想爹说:“这是我的学生,往后会在咱们家里读书。”
周双忍不住问:“这样合适吗?”
周老爷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是催促女儿去忙自己的事情去,周双撇撇嘴离开,不经意与穆宁的视线对上,那人对她笑得甚是亲和,一如当初,总是满含清意,让她愣了愣,而后狼狈地快步离开。
却说顾金莲刚想好怎么整周双,没想到穆爷居然给周双的爹当起了学生,别人当穆爷收敛了心性,真的要考取功名了,但是她比谁都清楚,穆爷为的怕是周双,心里不甘又愤怒,却又没什么办法。
她的丫头劝着说要不将计划先缓缓,免得触到穆爷的忍耐度,顾金莲哪儿忍得下去?自从周双出现,自己的许多好事都被打乱了,如果她要是再不动,穆爷怕是就要被这个周双给抢走了。
“缓什么缓?你去与程公子说一声,让他吩咐人去办,闹得越大越好。”
顾金莲就是要周双的名声成为全永溪县最臭不可闻的那一个,人人避之不及,只有那些将她当成玩物的人才愿意陪她多消耗力气。
果然没多久,关于周双与程家公子在庄子上私定终生的流言传得越来越凶,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那个美艳的二小姐眼光有问题,居然看上了程家那个相貌平平的人。
周双一听便知道是谁干的,不过未放在心上,由着那些人胡说八道,想着用不了多久流言就破了,但是她不在乎,家里人却忍不住,尤其是周老爷,听到消息当即气得摔了个杯子。他自己的女儿乖巧清白,又是有学识之人,怎么会看上那种身无长物的人?这一次让他犹如从仙境跌落俗尘,他一心为民谋福,而这些人心竟是这般肮脏。
“不成,我定要找出来,看到底是谁这般污蔑我女儿的清白,真是欺人太甚。想我周源当初何等之人,不想最后落到这般境地,着实让人痛恨!”
穆宁眉间一片冷意,他起身说道:“老师初来乍到与此地还不甚熟悉,学生从小在这里长大,这事不妨交给学生,学生定会将那背后之人给揪出来,还二小姐一个公道。”
周老爷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但是周双却不想欠他的人情,可是也知道她这会儿若是气急败坏的露面,就是没有也要成了有。只是她不能忍受这般受人欺负,所以不会躲在家里不见人,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顾金莲,这一次,她要整死这个坏心的人。不是做梦都想嫁给穆宁吗?她偏就让顾金莲将这当成一辈子的梦,永远都不会实现。比狠心?周双是在毒液里浸泡过的,只是她不愿意再受折磨了,可是若是有人想要找她的麻烦,她会不自觉地绷紧身子本能地去报复。
穆宁在周家待了好些日子,一直没机会和周双说话,但是这次他却难得站在周双面前,柔声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周双笑了笑,客气地说:“有劳穆公子了。”那转眸间便是无限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