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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四章 天衣晓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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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心里一动,对着郗谨的明显的调笑话,竟真的认真低头想了半天,最后仰头轻笑道:“那我把莫月赔给你怎么样?”
“莫月?”郗谨猛的一懵,突的想起是那个既泼辣又彪悍的小侍女,瞧着清平那一脸认真样不像是开玩笑,不觉一缩脖,虚声干笑了两下,双手乱摆:“别……别价,我……我开玩笑的。”
清平“噗嗤”一笑,睨了他一眼嘲笑道:“切,现在又是谁双声叠韵了?”
郗谨唯唯诺诺的干笑两声,和受气包似的什么也不敢说,生恐清平真再一个兴起真的把那个小侍女塞给自己,那自己还不的吃不了兜着走?
清平见他缩脖搀肩的怕成那样,觉得实在是有趣,抿嘴一笑,算是好心的解释道:“莫月名分上是我的侍女,事实上是镇北将军的掌上明珠,论身份不输给你这个护国公的好徒儿的。”
郗谨眼角眉梢都是苦兮兮的,嘴唇嗫嚅一下,像是要解释什么,最后终于又抿的像条缝了。
清平突的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又有些不可抑制的好笑,歪头上上下下打量郗谨,看的他就是僵硬,连手指头都不敢动。
清平兜兜转转的围着郗谨溜达了两圈,最后左手托着右手肘,右手托着香腮,摇头晃脑的呵呵笑道:“郗额包,真看不出来,你其实挺英俊的。”
郗谨听清平这么称赞,高兴的心花怒放,挑挑剑眉,笑的一脸飞扬得意,嘴都合不拢了:“你这才看出来啊?”
“英俊归英俊,只是还没我五哥哥俊雅,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莫月那丫头连我五哥哥都不瞧在眼里,就你现在这样,莫月怕是连眉毛都不动一下,你可得努力一把,好好表现表现啊!”清平说完,还貌似鼓励的拍拍郗谨的肩膀。
毫不客气的把郗谨损了个透,顿时把他脸上的嚣张得意打了个七零八落,苦笑连连。百年难得的竟然怅然望着碧天一色的湖水喃喃发愣:
“我管她眉毛动不动?只要你动就好了。”
“你说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说。”
郗谨一时不查说溜了嘴,心里蓦的一惊,顿时突突直跳,支支唔唔的遮捂了过去。偷眼瞧见清平神色如常,只道她没听见,安心之余又有些失望。自失的笑笑转开话题:“你今天让我穿成这样,不只是为了消遣我吧?”
清平放佛真的没听见他的喃喃自语,刚才的怅然落魄早已经杳然无踪了,满脸兴奋,眉飞色舞的扬扬眉:“当然不是,难道你忘了香月楼对面是什么地儿了?”
郗谨顿时恍然大悟:“你……”可转眼又疑惑道:“你大大方方的进去不就得了?”
清平眼角眉梢之间有些得意又有些嚣张,照着郗谨饱满的天庭就是一扇子:“笨!我真名真姓的进去,想见的如何能见着?”
又托着下巴瞧瞧郗谨一身儒生公子装束,笑的贼贼的,打着官腔冲着他一作揖:“既然郗兄如此诗书满腹,多带的一个小书童又何妨?公子,请吧!”说罢,还微一侧身摆了个请的姿势。
郗谨搔搔头,苦笑了声,硬着头皮当先踏步迎着细雨纷飞飘然而走。
在他身后的清平若有所思的望了眼那高大洒脱的身影后,突的展开笑颜小跑步跟上,亦步亦趋的跟着,双手还小心捧着那把描金扇,态度恭敬到了十分,活脱脱一个小心伺候的书房小厮。
只是那个笑颜,郗谨不曾看见,在缠绵细雨下欢欣雀跃中却带着坚韧决绝,眼角的水滴也不知是雨是泪。
其实,清平要去的这个地方,既不是宣广城里文人骚客云集,高谈阔论百花齐放的朝山水榭,也不是十丈软红尘的温柔乡销金窟,而是宣广城最有名的两家绣坊之一——天衣阁。
一家小小的绣坊名字既然敢取名为天衣,便可知其傲的不同凡响。
天衣阁确实也有自傲自恃的资本。
宣朝最有名的杳娘、王思儿、云琼三大神针有两个坐镇天衣阁,又从江南各大绣坊中或买或请最出挑的绣娘,所以天衣阁的绣品有“一寸绣品一两金”之说。并和南来北往的布商有很好的关系,不管什么布料,丝、纱、棉、锦、麻、绢、绫……只要客人要求,不管多稀奇古怪的料子样式都能让客人满意而归。当然,相应之下,天衣阁的衣服也出了名的贵,普普通通一件丝衣便可以顶上一个中等家庭的一年进项。
不过,既然能出入天衣阁的达官贵人、世族名流自然不会在乎银子的多少,他们所关心的只是自己的打扮装束是不是能在出游、诗会、酒宴上艳压群芳、独占鳌头,因此天衣阁也借着这股东风不断推陈出新、花样翻新,所以名声日盛,隐隐有压倒对手七彩绣坊的趋势。
七彩绣坊比不上天衣阁还有一个原因。
如今帝治开明,民间富裕,已经有盛世的景象,当今圣上雅量宽宏,又喜文人雅士,从上及下,自然民间也有爱才惜才之风。天衣阁也就从善如流,或请或买杰出文人的诗词歌赋、丹青妙笔,或画或绣于衣襟之上,锦上添花,只此一件,别无分号。物以稀为贵,人们自然对此趋之若鹜,有些文人竟以丹青、词赋入了天衣阁而沾沾自喜,自抬身价。七彩绣坊恨的牙痒痒,也如此照办,却因文士们只认天衣阁而作罢。
清平今天其实就是想看看端午那日争斗后那些清贵名流的态度,天衣阁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最是个闺门汇聚,精彩纷呈的好地方。其对面的香月楼刚只是馋虫发作,偶尔兴为之,却不觉自找了痛苦麻烦。
郗谨在距天衣阁不到二十步的地方裹足不前,回头可怜兮兮的看清平,那意思是我不去了,咱们回吧。
清平气的翻翻白眼,拿手里的扇子一捅郗谨,假笑道:“公子,都到了天衣阁了,您不是衣裳湿了,要换身干净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