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黑化的驸马 ...
-
鸨父一声令下,里头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一群人,很快作鸟兽散,偌大的雅阁重新变得空旷起来。
推开门之后,聂清远面色阴沉,始终没有再往里踏一步。
鸨父在南风馆待了几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这里是京城少数几家,只接待贵宾的场所,平日里,多少身份尊贵的贵妇、千金往来于此,都没出过问题。像
庆安公主这样,被驸马直接找上门的,还是第一回遇到。
南风馆的大东家李宛如,此刻正和公主一起,横躺在那个叫闵珏的小倌腿上,睡得香甜。
这个郡主主子,眼下是指望不上了,鸨父觉得他若再不说点什么,这位来势汹汹的驸马爷,很可能就会拆了南风馆。
“驸马爷,公主与郡主久别重逢,心下欢喜,所以多喝了几杯,您看这……”
鸨父还在努力凑齐能够说明状况词语,但聂清远已经走到了公主身边。
他心下暗道不好,适才只将地上那几个赶了出去,竟忘了公主身边还靠着一个呢!
闵珏刚从梦中苏醒过来,一脸茫然地看着逐渐逼近的驸马。
可怜他才来南风馆几日就要遭此大难,驸马近在眼前,公主、郡主又还睡着,贸然起身,会惊扰了两位殿下,可不起身,驸马绝对不会放过他。
驸马投来的目光中,带着滚烫的杀气,还没开口就让他汗毛耸立。
“你是自己起来,还是等人进来给你收尸?”聂清远蹲下身,扬唇轻声道。
这一笑让闵珏毛骨悚然,再顾不得公主与郡主,猛地起身跪在一边求饶。
“请驸马爷恕罪,奴只是和喝公主喝了几杯……”
“滚出去!”
闵珏闻言,逃命似的慌忙退了下去。
刚才小倌起身时,聂清远便立即用胳膊护住了李隆苑,李宛如就没那么幸运了,顺着重力摔在了地上。
“宛如……你的胸怎么变小了?”
李隆苑转醒,一只手揉着惺忪的睡眼,另一只手困惑地戳了戳面前结实的“胸部”。
这一戳,她瞬间清醒过来,用生平最快的速度退到了墙角。
“姐,你推我干嘛?摔的好痛……”
李宛如的抱怨声,她充耳不闻,因为面前一身黑衣的聂清远,正眼带笑意的看着她。他的笑带着彻骨的寒气,让她呼吸困难。
“送郡主回府。”
聂清远吩咐完,外头便钻进来两个牛高马大的随从,一左一右架起李宛如。
“这个长得好生俊俏……也是新来的么?”
李宛如指着面前的聂清远,含糊不清地说道,她醉得厉害,压根没注意到,自家表妹已经缩在墙角生无可恋。
她被带出去之后,门也跟着被人关上。
“天色已晚,公主该回府了。”
聂清远走到墙角,居高临下看着李隆苑,看似温柔的语气里,却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压迫感。
她鼓起勇气自证清白,“不是我要来的,是宛如,宛如她硬拉我来的,我什么也没干!”
“公主去哪里不必告诉清远,公主迟迟未归,清远担心公主的安危,才过来看看。”
叫她公主,多半就是生气了……比起破门而入,大吵大闹,聂清远现在的反应,淡定得有些不正常,这恐怕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我真的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就是喝了几杯,几杯而已……我……”
李隆苑的解释,在他冷若冰霜的眼神注视下,显得苍白无力。
“公主不必解释什么,虽说是宛如郡主的主意,但公主似乎并不讨厌这种地方,反而很享受。只要公主高兴,做什么都可以,清远虽是驸马,说穿了也不过是公主的奴才,自然无权干涉。”
聂清远这番冷嘲热讽,听得李隆苑心凉了半截。
无权干涉?不过是奴才?
一连几日不见人影的人,偏在这时候突然现身,带着一脸事不关己的笑容,故意说这些话叫她难受。
她不想再解释,只冷笑道:“难为驸马,百忙之中还抽空来接我,让驸马如此辛苦,我实在是过意不去呢。”
阴阳怪气谁不会,李隆苑偏过头,不去看聂清远。
他身后的手握紧成拳,太过用力,以至指尖泛白。
今日提前回府,李隆苑却不在府中,还好他一直暗中派人跟着她,知道了她的行踪。
南风馆……一个专属女人消遣的地方。
李隆苑居然会去那种地方,是他哪里做得不好吗?需要她特意跑到南风馆去找乐子。
他做得不好,她可以说,他会努力改正,但他怕的是,连改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抛下了。
来之前,聂清远想过很多可能会面对的情形,他做好心理准备,这一趟只接走李隆苑,绝不做什么她难堪的事。
但在推门前的那一霎那,他仿佛听到有人在交谈。
“我的驸马既无趣又麻烦,真想换了他。”
“那就让奴在公主身边吧,奴虽是小倌,但身上可比驸马爷干净呢。”
“还是你好,不像他那么粘人,什么都要管。”
他脑子一片空白,只剩铺天盖地的愤怒。
甜美的嗓音,说着他癔想出的刻薄话语,像无声的巴掌打在他脸上,是不是没有他,李隆苑才会快乐?
嫉妒如毒蛇攀上心头,他勉强维持理智,怕她生气,才没有杀死她身边的小倌。
回府的马车上,两人相对无言,脸色都不太好看。
黑暗一点点吞噬着聂清远,不算近的距离,被沉默无限拉长。
“怎么了?”
马车停稳,李隆苑刚准备下去,就被拉住。
“公主不能将这件衣服穿进府中!”
他语气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理由。”
对于聂清远的莫名其妙,李隆苑早已见怪不怪。
“上面沾染了别人的气息,不能穿回家中。”
他低声说着不算理由的理由,松开手,将自己埋在黑暗里。
聂清远居然把公主府称为家,李隆苑自以为抓住重点,心下有些欢喜,脱下外袍,抱怨道:“不知道你在别扭什么。”
“还有这件……”
他微微扬起的唇角在夜里忽明忽灭。
“你不要得寸进尺!”
她忍无可忍,起身撩开车帘,就听他在身后喃喃自语般说道。
“是清远僭越了……清远以为这是我们的家,不能将外人的气息带进去,所以才恬不知耻的要求公主,都是清远的错……”
“够了!”
她最听不得他说这种话,妥协道:“我扔还不行么?”
趁着李隆苑卸去短衫的间隙,聂清远来到她身侧。
“可以了吧?”
“公主在那里睡了片刻,里衣上也染了别人的气息……”
“那我身上也有别人的气息,你何不将我也一并扔了算了!”
李隆苑气急,反问聂清远。
“我闻过了,身上没有,你是我的,不能扔。”
他紧张地边说边抱住她。
聂清远在这件事上的固执,简直让李隆苑惊叹,她压下心里那点抵触,趁着酒劲未消,褪去里衣。
若说他是病入膏肓,那她也好不到哪去,她不能只一味,因他强烈到病态的爱意而满足,反而吝惜给他真正在意的东西,否则便不算是爱他。
“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李隆苑面上渐渐烧了起来,只剩下中衣,再脱就不成体统了。
聂清远扯下身上的黑色披风,紧紧裹住她,本来是要抱她进去,却被她拒绝了。
他强忍着不能抱她的失落,跟在她身后进了府。
回到寝殿,李隆苑准备沐浴,至于李宛如,明天再跟她算账!
“流萤。”
她悠闲坐在榻上晃着双脚,出声唤流萤进来,聂清远的脸色就这么沉了下去。
他双手僵硬地按住她的肩膀,问道:“公主不再需要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