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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是牢房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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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潮湿。
这是忍冬睁开眼的第一感觉。
她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这是又被丽妈妈关到柴房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没死,她明明记得当时被男人一脚踹过去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她以为那就是解脱了,原来竟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吗?
屋子里很暗,她躺了很久都没有人过来。也是,每次自己不听话了,丽妈妈都会这样把自己扔在这里几天的,刚开始还会打骂,后来自己渐渐听话一些了,就只是饿自己,算是给个教训了。
忍冬满心都是绝望,所以也没有注意到这一切有什么异常,只是一个人闭着眼睛,默默忍受着腹中的饥饿,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一言不发的给她送了一碗饭,又离开,她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这里太黑,她甚至都看不清那个人的面目,只是他身上穿的衣服她却一眼就认了出来—飞鱼服。那个让她今生都夜夜噩梦的衣服!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以为这是柴房的想法是多么愚蠢,眼前的不是破旧的木门,而是一根根实木拦起来的牢门,自己竟然连这个都没注意到。难道又被锦衣卫抓了?
忍冬有些不明白自己的情况,自己上一次被抓是为了救沈延平,那么现在呢?自己已经沦落成了一个低级娼寮的妓子,抓过来还有什么价值呢?
她透过有些昏暗的光线看到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墨绿色的衣裙,袖口处却比一般的裙子收的紧一些。
这是!
即使过了七年,她也仍然对这件衣服记忆犹新,这是她被抓那天穿的衣服。她有些惊疑不定的站起来,在关着她的这个地方转了一圈。牢房里并没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可以用来分辨这到底是哪,但是忍冬却莫名觉得这就是上次关她的那间牢房。
行动间,下。体那种因为被粗暴对待的不适感没有出现,她甚至注意到手上那些因为被滴蜡,捆绑所留下的痕迹全都消失了,只剩一些因为上山采药而留下的浅浅的被药草割伤的痕迹。
一个大胆的猜测产生在忍冬的脑海中—难道自己复生了,还回到了七年前,那个自己凄惨命运开始的时候?这个猜测几乎让她忍不住立刻就流下泪来。
七年前,她为了掩护沈延平逃走而落入锦衣卫的手中,锦衣卫的手段狠辣是众所周知的,她在这段期间受尽了各种非人的折磨,那样的经历,即使隔了七年她仍旧历历在目,可是即便这样她也没有说出关于静远山庄的一个字,最后是他们用她妹妹的性命相要挟,她才说出了一切,可是她不过是一个寄居的客人,又能知道些什么呢?即便这样,她仍旧背上了“叛徒”的罪名,并为此受尽千夫所指,一生愧疚。
可是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个笑话。忍冬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夏棠那张明艳的脸,她冷笑着把刀从她的丈夫腹中拔出,又把她那不过周岁的儿子摔在地上。
“你有什么资格让沈大哥为了你一直不肯娶我,不过是一个山野的采药女,还背叛了他。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嫁给了一个猎户,做了个农妇,”她美丽的脸因为嫉妒而有些狰狞,手中的刀在她的脸上轻轻划过,“哦,你还不知道吧,你当初被抓,可是你那好妹妹故意泄露的消息呢,那个蠢货,以为你被抓了,沈大哥就会喜欢她了。”
忍冬已经不想回忆当时是什么心态了,后悔?怨恨?或者是别的什么,她已经不在意了,如果现在她真的如她猜测的那样,她是重回了七年前的话,她唯一想做的就是为那个憨厚的男人,为她的孩子报仇。
她原本绝望的眼睛因为自己的猜测而充满了熠熠亮光,忍冬不确定现在是她被抓来的第几天,但如果她的想法正确的话,他们会把她关三天,然后锦衣卫指挥使卫慎会亲自审问她,只是他们绝对没想到她虽然和沈延平朝夕相处,但确实知之甚少。
可是这一次不会了,她多活了几年,对静远山庄以后的一些事情还是知道的,有了这些,她就有了报仇的筹码。她这一次不再在乎什么名声了,她只想杀了夏棠,既然她自己无法做到,那就投靠锦衣卫,依靠他们的力量了。
想通了一切,忍冬把那碗又冷又硬的饭端起来,一口一口认真的吃掉。饭很难吃,可忍冬却很满足,就连晚上睡在稻草铺的阴冷的床板上,她都难得睡了个好觉。
夏棠杀了她全家后,并没有把她也一起杀了,而是把她卖到了那种最低等的娼寮,并吩咐了丽妈妈不许她死,让她受尽屈辱,如果不是她最后因为受不了,直接把那个人的东西咬了下来,结果被男人一脚踢死,她恐怕每晚都还过着被人折磨的生活。这样可以一个人安稳睡觉的日子,对她来说,有多久没有体会过了?
一觉醒来,仍旧是那个阴冷潮湿的牢房,这一切都告诉她昨天的一切都不是做梦,剩下的就只有等了,等着卫慎过来。
忍冬醒来的时候应该是她被抓的第一天,因为她又等了两天才见到卫慎。
一如记忆中的模样,卫慎坐在椅子上,而她被扔在他的脚前。
“郑姑娘这些天不知道想清楚了没有?”卫慎开口的话让忍冬终于证实了她的猜测,她真的重回了七年前,这样的场景,这样的话分明是一模一样。
“难道郑姑娘还没想清楚,锦衣卫的名声想必姑娘也听过,这可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能承受的,你早早的把你知道的都交代了,也好免了这些麻烦。”卫慎见忍冬不说话,以为她是不愿说话,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更显冰冷。
卫慎眉峰凌厉,薄唇紧抿,眼睛有些像桃花眼,却又在眼尾处有些上挑,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表情常年都是阴冷的话,他这样的长相无疑是很受姑娘家欢迎的。
忍冬在卫慎冰冷的语调中回过神来,她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些,不那么害怕,“我愿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但我有个条件。”
“哦~条件?”卫慎倒没有想到眼前的女人还敢和他谈条件,真是……太天真了!
忍冬却仿佛没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似的,硬着头皮说道,“我知道静远山庄和哪些江湖门派有联系,甚至是和一些朝廷官员的联系。”忍冬说着,停了下来想看一下卫慎的反应,无奈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她只能继续说道,“我只想留在锦衣卫,跟着你们,做什么都没关系。”
“你知道,锦衣卫从不留废物。”卫慎这次是真的有些对她的大胆刮目相看了,这几天他已经把她的背景都调查清楚了,一个山野郎中的女儿,母亲难产去世,后来父亲又续娶了一个,没几年父亲去世,只剩继母带着她和妹妹生活,结果继母也在她十三岁的时候生病去世了。他认识沈延平是因为沈延平受伤被她所救,然后沈延平就一直带着她,要不是沈父不允许,她恐怕现在已经是静远山庄的少夫人了。这样的身世,卫慎原本以为这会是个难啃的骨头,也许最后会因为受不了严刑而吐露些什么,但所有的猜测中都不包括眼前这一种。
“何况,你现在这样,我很难相信你。”卫慎继续说道,即便心里有疑惑,他的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你可以查查看我说的情况是不是属实,我相信凭你们的能力只要我说了,你们就一定可以查出你们想知道的。”忍冬的语气有些故作镇定,她对卫慎实在是害怕的厉害,而且她也不确定卫慎会不会答应她的条件。
“你先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这就是有希望的意思。忍冬有些高兴,她甚至都想好了如果卫慎问她这样做的原因的时候她应该怎么回答,却没想到他就这样干脆的答应了,“静远山庄的庄主沈华鹤和夏家堡的堡主有联姻的意思,所以这两家关系最为密切。“她先说了一个众所周知的消息,果然卫慎对此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有些不耐烦。
忍冬也不敢再试探,又继续说道,“江北那边的左元镖局看似是不涉及江湖与朝廷事宜的,但其实他们与静远山庄往来甚密,甚至他们这一次压的镖,表面上是替银庄送的银子,但实际上那几车都是火药。”这件事上辈子闹得很大,朝廷因此损失惨重,所以忍冬才会知道,她相信就这一点就足够引起卫慎的重视了。
果然,卫慎听完后脸色变了变,“这种事,我相信以你的身份是不会知道的吧。”
忍冬也没指望她说完就立刻被卫慎相信,这只是一个筹码而已,一个证明她对他们有用的筹码,于是她很平静的说道,“这种消息他们自然不会告诉我,我只是不小心听到的而已,说出来也是为了证明我的诚意,指挥使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不必去管。”
卫慎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吩咐人把她带下去继续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