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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半夜岳绮罗又吃了一小碗元宵。第二天她便觉得有颗牙隐隐得疼,岳绮罗没当回事,没想到隔几天,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张显宗听说她牙疼,下午带着她去看医生,岳绮罗捧着脸遮遮掩掩地走出去,临上车前瞟了眼周围,咕哝了一句:“好大的阵势!”

      现在的形势,张显宗可以说是掌握着华北的小半壁江山。

      大胡子医生给她检查了牙齿,开了药。

      回到张府,天已经黑了。张显宗把岳绮罗送回房间休息,又嘱咐小丫头按时给她送药,忙罗了一阵才回到书房。

      书房里一个士兵等候多时,见到张显宗,上前禀报道:“已经查到了顾玄武的下落,他和另外两个人躲在仓县的一家农户家里。”

      张显宗一拍桌子,道了声好,脸上露出笑意。

      张府的一间房间亮着灯,岳绮罗坐在沙发里,长发利落地梳在脑后,支着头若有所思,放在沙发脚的长明灯骤然灭了。

      岳绮罗猛地站起来,大声问到:“张显宗呢?”

      卫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参谋长出兵了。”

      “去哪儿了?”

      “仓县。”

      岳绮罗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门外,四下里寂静无声,天际泛着白。

      天快亮了。

      张显宗被送到岳绮罗房间里的时候已经不行了。

      岳绮罗为他检查了伤口,是贯穿伤,正中心脏。

      岳绮罗捋了捋乌黑的头发,面色沉重。

      张显宗醒来时,是清晨。他看见窗外透进来的晨光,但他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只有他的思想醒来了,他的身体不受控制,他似乎飘荡在半空。

      岳绮罗背对着他坐着,穿着藏蓝色的裙子,听见动静转过身来看他。

      “绮罗……”

      岳绮罗面无表情地看他,不带什么感情地说:“张显宗,你已经死了。一天一夜。”

      岳绮罗站起来,手里捏着一串翡翠珠子,带了点怒气,“为什么要去仓县?”

      张显宗苦笑,可是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我想亲自帮你抓回无心。可是只有顾玄武死了,无心和李月牙不知所踪。”

      岳绮罗抿着嘴沉思。

      张显宗问:“可是为什么我还活着?”

      “因为我护住了你的灵魂,所以你暂时不会死。你要尽快熟悉自己的身体,你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要是被发现你已经死了,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张显宗自嘲道:“我记得你以前笑过我,真是一语成谶,这次果真打中了心脏。”

      岳绮罗甚至懒得冲他发火,转身走了。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张显宗躺在床上,脸上隐隐地显出青色,无神地睁着眼睛。他从文县的一个小军阀到现在只手遮天,可是一颗子弹就轻易地了结了他的性命,他成了一具尸体,甚至还要岳绮罗来保护他的灵魂。

      岳绮罗在房间里放了许多冰块,用来延迟他身体的腐烂。

      “你的身体是灵魂最好的容器,但是如果实在支撑不下去,我会为你找新的身体。”

      张显宗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他暂时镇住了场面,并且抽出空来命人寻找无心,“无心和李月牙躲进了山里,我找不到。”

      “不用找了。”岳绮罗静静地伫立着,“你以为最大的惩罚是什么?无心不老不死,而李月牙是人,总会慢慢变老直到死去。无心会亲眼看着爱人死去,他又会孤独一人。而李月牙也要看着自己的容颜逐渐衰老。”

      岳绮罗不由得低了声音:“他将痛失所爱,永远孤独一人。而我,会亲眼见证他的不幸。”

      张显宗眼神飘到桌上,上面摞着一打古籍。这是岳绮罗连夜从青云观带回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岳绮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的时候不许他靠近,而他也不愿靠近。腐烂虽然被延缓,但仍然持续,而岳绮罗必须每天为他修补身体。

      张显宗死在了最辉煌的时刻,他不甘心。是个人都不甘心。他不想死,但他看见岳绮罗日渐苍白的脸,他又暗想,或许死了更好。

      去年这个时候,他遇到了岳绮罗,今年的冬天,他成了具行尸走肉,岳绮罗还在他身旁。

      他能藏多久呢?外表也许能掩人耳目,但腐朽的味道是骗不了人的。

      纸是包不住火的,张显宗的异常总会有人察觉。不知是哪一路兵先打了起来,战火野火一样蔓延,很快烧到文县,几个大县陷入一片混战。而此时的天津,大帅被一枪打死在府邸,十五姨太助副官兵变。

      军队一路打到张府里,四处搜捕后,只在姨太太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口棺材。等把棺材撬开,里面躺着的正是前参谋长张显宗,只是尸体非常完好,如活人一般,随葬的只有一串翡翠珠子。

      而那位姨太太,不知所踪。

      有人贪心,想借机拿走翡翠珠子,只是手串一离开棺木,尸体就立刻有腐烂的迹象。众人觉得不祥,将手串归还,棺木也好好下葬。

      仓县的军长趁乱起兵,成了新一任地方军阀。天津的副官兵变成功,牢牢控制了天津地方。

      1930年冬,上海一张姓富商太太生下长子,取名为显宗。

      军阀张显宗本只有一生一世,而岳绮罗给了他生生世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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