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天下第一武堂 ...
-
想起近日来“天降大雪警示青天教”的传闻，黄衣女子愤愤地挥掌击落一树的雪花，心里骂了一通，打了个手势，一道黑影凭空出现。
黑影单膝跪地呈上一锦盒：“禀使者，上月至今，我舵共寻得十三名根骨俱佳的弃童……”
女子听完眯起双眸，寒声道，“加紧训练，教主可指望着他们报仇雪恨呢。”说着手指一勾，拿着名单飞身下山。
先一步离开的花蓝衣跑到溪边仔细理好了自己的胡须，对着溪水仔细端详一番，才施施然往学堂踱去。
小孩子的记忆力着实不错，又因怕被丢下山全心全意学着，不到午时，已将宋析背过的前三百字都记了下来。
至于后面的，宋小夫子板着脸，心道我也没学过。
花老夫子心里想着事，随便听了听，放大家用午饭去了。
十分慈祥和善。
萝卜头们吃到了一碗热乎乎的面条，满足地抱着自己的书回屋。
路面的积雪被踩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几个男孩子争相抓着雪球嬉闹了起来，又蹦又跳，后面的女孩子也跟着笑。
两个手拉手的小姑娘说着话，“阿雪，你的名真好听。不过，你姓什么呀？”
一道轻柔的声音回道，“我没有姓。阿娘说她在下雪天遇见阿爹，又在雪天生了我。”
顿了一会，又低低道，“也是在雪天，他们不要我了。”
“我……我没有爹娘。”
……
阴沉多日的天气放晴，午后的阳光带着些暖意，冬雪开始融化了。
宋析弯了弯眼眸，也想和大家玩，一点没有因为灵魂是个成年人就觉得和小孩玩闹很幼稚。打雪仗曾是宋析最喜欢的游戏，那时他裹着厚厚的棉服棉裤跑也跑不动，笨拙地滚来滚去被爸妈欺负着玩。
说到底，自诩成年人的他来这个世界时也刚满十八岁，小孩心性一点都没减少。
只是，在宋析扑上去后，大家的动作变得斯文了许多，是他的错觉么？
本来滚在一起的几人爬了起来，笑得也没有那么放肆了，雪球也不太往宋析身上扔，偶尔一两个，都秀秀气气的。
闹腾的气氛忽然安静。
宋析愕然，心想这群萝卜头莫不是在孤立我？因为上午气走了夫子的事？
虽然他一个大人没必要计较那么多，但是没了玩伴的童年多孤单呀，他还要慢慢长大呢。
小孩子心思简单，刚过完夫子瘾的宋析拉过跟他比较熟的孩子，悄悄问，“十三，大家怎么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呀？”
宋析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释放着友爱的眼神，没想到早上还毫无芥蒂和他说话的周十三动作一顿，略显拘谨，“因为，因为你和我们不一样的。”
宋析一愣，“哪里不一样？可是因为我会背书？”
周十三也说不清楚自己心理的变化，半天憋出一句，“你，你和夫子一样。”
他们都是家中断了粮无法养活的孩子，不像宋析，刚来时身上的衣物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才有的，周身精致，像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公子。不仅会背书，还能纠正夫子的错误，是十分了不起的。
要知道，夫子在他们心中可是无所不知也无法超越的。
无关攀比，也不是自卑，懵懂单纯的孩子们将宋析放到了一个特别高的位置。
就像周十三说的，和夫子一样。
宋析仔细理了理，发觉大家看他的眼神没有厌恶和嫉妒，而像……
他想起以前基地庆功，宴会上本来热热闹闹打成一片，结果队长一到，大家立马坐得规规矩矩。
队长向来严厉，但异能强大带队围剿丧尸从未失误，大家又敬他又怕他。
宋析又开始想他了。
不管别人觉得那个人有多严肃不近人情，在宋析眼里都是那个永远会把他挡在身后的男人。
留给他一个高大如山的背影和逃生的机会。
愣怔之际，上午的青衣少年来领着他们前往武堂。
往山下走，到了一处宽阔的空地，门匾“天下第一武堂”和书院的字如出一辙，气势十足，武堂四周木栏作围，正中台上摆着一排刀剑盾矛。和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
萝卜头们被吓得心里一紧，扎着马步一动也不敢动。
宋析的童年也是在扎马步踢腿负重等基本功中苦兮兮地度过的，当时耍了不少脾气，被父亲追着打，也只有在数次逃亡中，才明白昔日的汗水没有白流。
于是，第一次扎马步中，宋析是坚持得最久的小萝卜。
在小孩们心中的地位又上升了一截。
长相凶恶的男子自称姓蓝，飞身而起，衣袍飘动，背后十八般兵器被注入了内力，全都悬浮在空，转瞬各自飞入木桩，扬起一片碎屑。
既吓人又霸气。
而后，语气里杀意外漏，“尔等既入青天教，日后便要潜心习武，扬我教威名，惩弱扶强，行奸犯科……”
一道无语的声音幽幽响起，“蓝教头，是惩强扶弱。”
宋析扶额，怎么和那夫子一样胡说八道。
“哦，说顺口了。应当行侠仗义，路见不平，见死不救咳咳劫富济贫仗义疏财……”
又跑又跳了半日后，武场里剩下一群蔫哒哒的萝卜头，爬回屋躺成尸。
小孩子本是坚持不住的，可教头双目一瞪，加上丢下山喂狼的恐吓威胁，一个个哭都不敢哭。
在这一刻隐隐明白教令不可违。
大家的住处分开，但只有一处接水洗漱，晚上也并没有热水，宋析苦着脸，颤颤巍巍往厨房走，想找给他们做饭的老人家说说。
“宋析，你去哪儿？”一个脑袋伸出来。
宋析拖着自己的小盆有气无力的，声音听着更软了，“找点热水擦身。”
“我跟你去。”一个虎里虎气的男孩跑过来，比起其他孩子宛若一棵废萝卜的模样，还是生龙活虎的，名字也叫虎子，特别形象。
他们到厨房时老人正低头扫地，在宋析说明来意后也没转过身来。
在宋析怀疑自己可爱值的时候，虎子拉拉他，“她是听不见的，前几天也没和我们说过话。”
宋析抱着盆走上前，扬起脸指着灶台又指指柴火比划了一通，想烧点热水。
老奶奶微微一笑，恍然大悟，皱纹舒展，去锅里摸出几个馍馍放到盆里，满脸慈爱。
两小孩又说着比划了一次。
老奶奶摆手表示没有馍馍了。
宋析累得不想说话了。
带着一身汗睡觉可难受。
扒着水缸看了看，又看看一块块木头，宋小析并不会生火。
“我会！我在家里天天劈柴烧火。”虎子眼里亮晶晶的，而后一耷拉，“可是私自动用厨房的东西会不会……”
宋析心想老人家都没阻止我们，咦，人呢？
门口一片落叶飘过，耳聋的老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宋析满意地端着热水回屋，虎子见他走得艰难，接过盆子蹬蹬蹬跑在前面，又手脚麻利给自己打了热水。一会儿走廊上响起脚步声，其他萝卜头也去厨房了。
夜里，屋檐上的滴水声更大了，宋析闭目打坐，一缕极其细小的真气在经脉内流转，缓缓通过每处穴位，运转一周天，回归丹田，如此反复。
次日醒来，神清气爽，练功的酸痛消失殆尽，宋析再次去厨房，锅里的热气腾腾烧着水，开心道，“谢谢奶奶！”
萝卜头们已经几天没洗澡了，大冬天谁也不敢用冷水擦身，更害怕生病，宋析一来就不一样了，果然是跟他们不一样的。
上午识字念书，下午练基本功，晚上修炼内功，日子变得规律起来，辛苦又充实。
学堂里，老夫子摇头晃脑，“……已所不欲，便施于人。我们不想做的事，自然让别人去做。世间的快乐皆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宋析翻着白眼：“夫子，是勿施于人。”
夫子瞪眼，气道：“孺子不可教也！”摔书而去。
萝卜头们开心炸锅——“宋析，夫子走啦！”“夫子又在胡说八道，嘿嘿被气走啦！”“还是宋析教我们好！”“这个夫子不仅小气，还长得好丑噢。一点都不想看到他。”
耳力极好的花蓝衣，“……”兔崽子们！
武堂又新来了一位教头，白衣飘飘面如冠玉，说话声清雅悦耳，“今日教一套拳法。”
小萝卜头们互相摔打半日，鼻青脸肿，奄奄一息。
小气又丑的夫子气走后，翌日来了一位女夫子，美貌异常，语带娇柔，“今日学习作画。我青天教弟子上能揭瓦观天象，下通六艺知天下。无所不能，威震武林。”
宋析心里一动，却不小心看到女子耳后一点痕迹，思索片刻，暗自留意。
学画时宋析格外用心，没去管夫子的胡言乱语。
数月后，在宋析的内功小有所成时，第不知多少任夫子拿来了诸如《鬼谷子》《战国策》《为君论》《兵法手记》一堆书。
宋析叹口气，不明白他一个江湖门派的小弟子，为何要学皇帝的功课？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天下第一武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