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川田家》红莲殿下

34、第34章

　　第二天太阳升起，萧风屠尽大理寺狱卒，放走死囚，逃出死牢的消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这日，叶华蓁正在为祖父研磨，只听她祖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子孙后代的教育一定要抓紧，尤其是女娃的教育，可不能一见萧郎误终生，不见萧郎终生误，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引狼入室，白白断送家族的大好前程，何苦来哉。”

　　叶华蓁听的一头雾水，“祖父，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以后少出门，冬天就要来了，外面哪里比得上家里，没有碳火也没有棉被，今天这字写的真难看。”叶太傅转了转手腕说，然后把字丢到旁边的火盆里烧了。

　　屋里一股呛鼻的味道，叶华蓁皱了皱眉头，用手捂着鼻子，烟雾缭绕间只听她祖父又说：“如今大皇子已死，二皇子被贬为平原侯，三皇子纨绔，四皇子骁勇，五皇子文武双全，其余皇子还小，而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哎……我和你说这些作甚……作甚……”她祖父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终没有说完，只一声叹息结束。

　　帝力于我何有哉，这些话叶华蓁听了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想都没想的说：“爷爷，我不懂政治不懂权利，我只知道我是一个叶家人，我绝不会做有损叶家的事情，谁当皇帝于我并没有什么不同，谁也没比谁好到哪里去，漫长的时间漫长的经历，会让人渐渐忘了最初的本意，我只愿我的家人安好，我只想努力获得对自己对家人负责的能力，成为一个可以让自己让家人都放心的人。”

　　叶太傅欣慰的点点头，“这才是我叶家女郎该有的姿态。”

　　那日过后叶华蓁才从表姐谢青葵的信中知道萧风逃狱的消息，她也只是在脑海中回忆了萧风这个人而已，然后叹了一声可惜，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他霸道的剑法，霸道的气场以及那首平淡的清平乐了，好好的一个英武不凡的将军，偏偏落得这样的下场，造化弄人，在这没有理的漩涡中，从此孤身一人，逃了出去也好，毕竟是她知道的人，总希望他的结局不会太过凄凉，叶华蓁如是想。

　　只是戚承，表姐说，他和四皇子走的挺近，关系貌似很密切，她真的可以做到帝力何有于我哉的洒脱吗？

　　从南山寺回来，叶华蓁就没出过门，他和戚承已是许久未见，中途只收到他的一封信，聊聊无语的几句话，他说：今天我路过芦苇荡，想起我们初见的时候，有时候，一个小小物品稀松平常的地方就会勾起一大串一大串的回忆，关于你、关于我们。

　　叶华蓁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发呆，手里无意识的把玩着绿色透明的叶脉书签，他应该是真的很忙。

　　有时候主动也是一个问题，当时接到信的时候，叶华蓁没有回信，现在过了那么久，反倒不知道要不要回了，相处真是个难题。

　　不知不觉挨到了晚饭时间，叶华蓁去母亲那里用晚饭，重阳过后她母亲就有些低落，叶华蓁只好经常过去陪她。

　　今日晚饭间，不知怎的，她娘终于开口说起了皇后的事，“萧雪燕这个人，我看她不顺眼，但我并没有很讨厌她，我们给对方使绊子过招制造麻烦，乐此不彼，但是在一方有难的时候，我们又都会提醒对方。叶子，你知道吗？当年我留言缠身，是她第一个替我说话，在公众场合出言讽刺你父亲。她出嫁的时候邀我去送亲，她说了一句话，自古绝世美女都是寂寞的，彼此看不顺眼更是常有，当面的挖苦讽刺总比当面的言笑晏晏背后的阴谋诡计好的多，可惜世人就是看不清。”

　　“后来我们选了不一样的路，越走越远，越走越淡，互不联系，相识一场，一起长大，怎料她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无牌无陵，以贵妃礼入葬，我不知道当初她若是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结局，还会不会为了她心中的那个人奋不顾身，失去自我，失去骄傲，失去良知，最后连家族都陪葬进去。”

　　其实这种心情叶华蓁可能有些懂了，一个你认识的人毫无预兆的就这么突然去世，结局还有些悲凉，任谁心里都会有拔凉拔凉的感觉，不管你和这个人曾经有怎样的仇怨，你又是如何深恶痛绝这个人，在这个人死的那一刻，你的心里，难过唏嘘的感觉是不会消失的。

　　叶华蓁知道，她的母亲就是太过克制，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愿意说出来，更不会示弱，外表看起来有无坚不摧的坚强，其实她的心比谁都柔软，对于她放在心里的人，她可以奉献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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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的过，嘉德帝的身体愈发的差，近来开始咳血，宫里为他试毒的小太监接二连三的死去。今日晨起，嘉德帝咳了一次血，在小太监七窍流血而亡的尸体被拖出去之后，又咳了一次，似乎比往日来的更厉害一些，召过御医，开了方子，嘉德帝勉强入睡，梦中睡得并不安稳，他梦到一望无际的雪原中藏着一双狼的眼睛，画面一转，汹涌的洪水向他涌来，瞬间将他淹没。

　　醒来之后嘉德皇帝召见了自己的老师叶太傅，当叶太傅匆匆赶到之时，传话的小太监让他在外面等候片刻，大约一刻钟之后才请他进去，这时总管太监正好端着金盆出来，金盆上面覆盖了一层金帛，叶太傅低头垂眼目不斜视的走过，只是这飘到他鼻子里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令他心里有数，御书房里嘉德帝正在看奏折，叶太傅欲行礼，嘉德帝连说：“太傅不可，太傅不可，”然后连忙从书桌前绕过来亲自扶起叶太傅。

　　嘉德帝紧紧握着叶太傅的手诉苦：“太傅，朕苦啊，世人只知朕是天下之主，所有人都都匍匐在朕的脚下，他们都想从朕这里索取，从来不曾真正为朕分忧，逆贼萧风从大理逃出，还放走了死牢里为祸百姓的死囚，不知又要有多少劫难，他成立的鬼王宗更是处处与朝廷作对。朕每天为了国家为了百姓殚精竭虑，一天都不得安稳，然有人却要谋朕性命，太傅可知，为朕试毒的小太监每天变着法的死去，今早那个七窍流血而亡。冬天来了，北方武国的草原狼又要南下捕猎，南方的水患一直是□□难以攻克的问题。太傅以为朕的几个儿子中，谁可堪当大任。”

　　叶太傅明白，后面的才是正题。从御书房出来之后，天空飘起雪花，今年的第一场雪，初雪至。叶太傅挥挥手，让轿夫在后面跟着，自己在雪中行走。

　　御书房里，嘉德帝在得到叶太傅的答案之后哀而不语，后来一个小太监莽撞，把已故端慧太子的配剑捧到嘉德帝面前，嘉德帝睹物思人，跪地哀嚎恸哭，不能自拔，痛斥老天，“我儿早夭，孤之不幸，若吾儿还在，寡人何愁后继无人。”随后便晕厥了，总管太监镇定自若的的指挥手底下的人，封锁这个消息。

　　叶太傅一路走回家中，看到孙女叶华蓁正在院子里看雪，身上落满了细碎的雪花，偏她还不怕冷，伸出手去接住下落的雪花，他仿佛又看到了他孙女小时候的样子，多么可爱，他绝不能让他心爱的孙女步萧家女的后尘。

　　“爷爷，你回来了，又不听话，落了一身的雪，我要去告诉奶奶。”看到爷爷那么大年纪还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叶华蓁生顿时生气了。

　　“蓁蓁也不听话，玩雪，我也要去告诉你奶奶。”叶太傅笑呵呵的说。

　　叶华蓁一跺脚，跑过去把爷爷拉回长春堂，然后祖孙两个都被叶老夫人训斥，一人罚喝一大碗姜汤，一老一少并排坐在桌前，无辜的望着叶老夫人，把叶老夫人看的没了脾气，“说说，第几次了，第几次了，再有下次看我还管不管你们。”

　　“夫人，这是初雪。”

　　“奶奶，这是初雪。”

　　祖孙两个异口同声的说，然后叶老夫人无奈的扶额。

　　晚间叶太傅睁着眼睛睡不着，叶老夫人并没有追问，这么多年夫妻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彼此都是对方最坚实的后盾，他想说的事他自己会开口，不用她多问，“夫人，留意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蓁蓁的亲事要早做打算，今日皇上问我立储之事，四皇子五皇子的正妃位置还空着。”

　　“立储一事，无外乎就是立长立贤，二皇子被贬，断无登位的可能，那三皇子不就成了实际意义上的长子了吗？以皇上刘太后对他的喜爱，他不是没可能。”

　　其实叶太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立贤，今日他也是这么回嘉德帝，只是帝心难测。

　　“夫人，不要忘记萧风还活着，灭了萧家的是皇上和刘家人，他现在是鬼王宗的宗主，只要萧风还活着，三皇子就没有登位的可能，这个道理皇上清楚，那些老谋深算的大臣会不清楚吗？支持三皇子就是与鬼王宗作对，谁也不想在睡梦中就被人夺了性命，况且三皇子也不值得有人在头上悬一把刀去支持他，不过三皇子这边也是要小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