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麦兜木有鱼丸

2、一

　　“老板娘，你们家十三妹呐？好一阵子没看到她了呦！”一个中年汉子端着酒碗，大咧咧地冲红娘子喊道。
　　“铁匠张，你就省省你的花花肠子，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来我家里喝酒少给银两也就罢了，还拿我家妹妹说笑，小心我撵你出去。”红娘子笑着挥挥袖口扭着柳腰从柜台走过来。
　　“哎！话不能这么说吧红娘，别看我成天嘴花花，村子里可是人人夸得老好人啊，嫁与我你还怕你那小妹吃亏了？”
　　“老张啊，你可别吹牛皮，俺家的牛都不用洗澡了，都比猪白了呦！”同桌喝酒的乡亲听了，不禁拿张李拐开涮。
　　听了笑话，酒楼里的人哄堂大笑，惹的老张脸有点拉不下来了，只得叫了红娘子再讨些酒来喝，脸喝红了好说话。
　　红娘子的酒楼生意红火的很，这女人天生媚骨甚至有些近妖，火红长发美得让人怕，却也说得奇怪，熟络的人都知道她心肠奇好，又不计较，待人亲切，这村里给她说媒的婆婆也不少，来提亲的也不少，就是没有让她点头的，时间一长村里人也就不管了，不怪了，人家哪里都好，多了咱也没啥可挑的，人家自己的事情，外人瞎操个什么心呢？
　　一些喜欢起哄的常客也由着张李拐的话问红娘子家里的十三妹确实好久没见到了，这十三妹也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话不多，入深闺，偶尔看她出来帮忙，少说也得勾走几个男人的心，但起初人们看她一头银发，都害怕的躲开，以为是江湖上的杀手。都知道影阁的女杀手由于什么缘故都是一头银发，再加上她忽然出现在村子里神秘兮兮的。不过红娘子出面辟谣，村人也都相信红娘子，说是自家的妹妹，长得也俊，便一笑了之。
　　红娘子推说是去了县城，为她这个姐姐挑些漂亮衣裳，众人听了也不禁唏嘘，村子里离最近的中宝县也要骑快马跑上半天，一个姑娘家别出什么事。
　　“这中宝县虽说有些远，但我那妹妹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女子，这点胆量还是有的，将来没准要干大事，不像我，门都不敢出，陪着你们这些酒鬼聊这琐碎。”红娘子正说着，突然眼里一亮，“小妹，你可回来了，快去给乡亲们上酒，都可想坏你了。”
　　舞蝶随着红娘的呼声轻快地进门，和坐着的客人们道了声好便匆忙回里屋去换了衣服。
　　一阵梳妆后的舞蝶走出来，引来了满楼的喝彩。
　　“十三妹这一身衣裳一番风情，恐怕是咱们龙凤村第一俏了吧？”一个乡亲说。
　　“那红娘子呢？”另一个问。
　　“咱们红娘人是媚入骨，似天娇，不可相提并论啊！”
　　“你这穷酸书生，落了榜后也没见有什么作为，看人家姑娘倒一套一套的。！”
　　一个乡亲站起来笑道：”我看他多半是穷酸了前途，又要穷酸了姑娘吧！哈哈哈！”
　　红娘听了怕是要闹起来，赶忙上去搭话救场，这乡亲们平时都是要好的，可喝了酒倒是嘴上不留情，虽然事后还是一样亲，但在这里闹上也是扫了其他人的兴致。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当真不怕自己老婆来揪耳朵？天天来调戏我们姐妹，尤其是你老孙头，别取笑人家吴秀才，你那会杀猪的老婆没准在家正磨刀呢！”红娘子笑骂道。
　　老孙头听了一下人蔫了下去，他家的婆娘全村是有了名的，杀猪的手法干净利落。打起自己来也是干净利落，不敢往下想了，就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舞蝶拿来了酒挨桌满上，来到龙凤村也已两年有余，这寻常酒客大都是乡里乡亲，都是见过的，几个老太太握着手留她说几句倒也应付的来，但对于同龄人，佑舞蝶却有意识的回避了，除了红娘子，她不曾与谁交过心。
　　红娘子知道小妹不想多有言辞，笑着将她拉到一边，然后招呼客人们继续吃喝，众人也不再看佑舞蝶，扎堆聊起了往常的琐事。
　　红娘子带佑舞蝶到了后院，此时小二杂工忙得不可开交，她便直接问了话：“你打听到你那失散多年的姐姐了没？”
　　“没有，无头僧说没有与她相关的消息。”佑舞蝶虽然口气上听起来很是失望，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在微笑。姐姐说过不会和她再有瓜葛，又怎会轻易留下什么讯息给她？
　　“无头僧这死鬼是不是诚心说瞎话？他这个人总喜欢替人保守秘密，只怕是知道了不肯告诉你，你姐姐是什么人？”
　　“就是失散三年的一个姐姐而已，待我如己出，我的姐妹们当中她很照顾我。”
　　“真是这样？亏我还对他的情报能力引以为傲。”红娘子牵着佑舞蝶的手，“她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从小她就不许我打听她的事情。”
　　“找到她的话，你会离开我吗？”红娘子突然问了一句。
　　“啊？”佑舞蝶听了呆了一呆，回过神来才撒娇道：“红娘待蝶儿这般好，蝶儿怎么舍得？况且当年你我素不相识，你收留了蝶儿，不让蝶儿做家奴而当姐妹看待，今生又怎能相弃？咱们虽极少姐妹相称，但蝶儿早已将红娘视为好姐姐，以后蝶儿还要孝敬你呢。”
　　“少说这酸楚的话来惹我心疼，你呀，不想让我操心就快些找人嫁了去，我可不希望老了有个老婆子妹妹在身边伺候着，用不着。”红娘子抱着佑舞蝶的头将她拥入怀中轻声说。
　　“蝶儿不想离开红娘，就想做个老婆子，气死你。”
　　“那红娘我可要嫁人了啊？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那蝶儿给你做丫鬟去。”
　　“真是岂有此理。哪有让好妹妹做丫鬟给自己端屎端尿的道理？心疼都来不及。”
　　两人正说得动情，身旁猛地一阵微风扫过，定睛一看来人是绯红。
　　“你们两个又在酸楚些什么？都要抹眼泪了？刚刚看酒楼里生意红火，也不知道去照顾场子。”
　　红娘子仍然搂着佑舞蝶不放，娇俏地一笑：“怎么，羡慕我姐妹二人情深？大老远跑来打扰？”
　　“我哪有这闲心？无头僧的消息，那个北鬼马上就要出现在中宝县了，听说是在找一个女子。”
　　“那个几个月前杀了南僧血菩萨的人？”红娘柳眉微蹙。
　　“是的，而且消息是真的，中宝县北边的林子里已经出了人命，按时间算恐怕到达中宝县也就一天前后了。”
　　“绯红姐，这北鬼可是来自鬼剑山庄？”佑舞蝶听了便从红娘子怀里退出，一脸严肃地问。
　　“没错，听道上说是趁乱夺走了鬼剑山庄的邪剑——刑天，一路上生灵涂炭。鬼剑一向以剑本身的怨气决定主人的实力，恐怕若是来了这里，百姓必遭屠戮。”
　　“像我们这种弱小之人，染指江湖边缘之事尚可脱身，这北鬼乃大恶，若是到了咱们龙凤村，必定是一场劫难，依我看早离开为妙。”红娘子说。
　　“乡亲们怎么办？”佑舞蝶忙问。
　　“他们知道了又能怎样？少数人可以逃到中宝县去，龙凤村往南是华西村，如果北鬼继续南行，华西村是去不得的，而村子东西林子中猛兽颇多，怕是不安全。”红娘子拉着佑舞蝶的手继续道，“是死是活都有定数，有时由天不由人，你快去收拾行李，我去关了酒楼，尽快逃去中宝县，运气好，北鬼岂有返回的道理？”
　　佑舞蝶听了哀叹一声也并无办法，自己没有了法器，单凭影阁传授的气功连续交手肯定不是鬼剑的对手，危难时刻还是保命要紧。于是便应了一声进屋收拾些必需品以及银两。
　　眼看佑舞蝶进了屋子，绯红才挂上一副担忧的表情：“线人向我描述的在北鬼身边的女人，应该就是银铃。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人会在一起，但你确定不让她们相认吗？”
　　“银铃的为人我多少知道一点，她虽不算是清高之人但绝不可能与鬼煞为伍，怕是被北鬼掐住了什么死穴，这回咱们是要做恶人了，既救不了银铃也不能让她们姐妹相认。”
　　绯红倒是有些奇怪，问：“银铃在江湖上虽没有排名，但也是由于杀手的身份。她的功夫不在当年的北帝天葬之下，能让她安静的跟在身边还没有机会下杀手，北鬼的功力之高不难推测，但也未免。。。。。。”
　　“刑天乃鬼剑山庄的镇庄之宝，千百年来其持有者大都被剑的邪气摧毁神智，北鬼虽强，恐怕也只有一个月的寿命，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就好办了，随他去就可以了。”
　　“你打算就这样瞒着蝶儿妹妹？”绯红的目光停在了佑舞蝶所在的屋子上。
　　“又能怎么办呢？她此时知道了一定会做傻事，北鬼要找的人若是女子，极有可能就是蝶儿，否则无法解释他身边的银铃。”
　　“他一个从鬼剑山庄逃出来的叛徒，为什么要找蝶儿？”
　　红娘摇摇头表示不知其中奥秘：“历代的鬼剑都嗜杀成性，杀人越多，剑的怨气越深，剑招威力越大，他们的想法都很简单残暴，北鬼想从蝶儿身上得到什么，我不敢想。”
　　这时佑舞蝶已然整理好行装出来了，二人的谈话也到此结束。在吩咐小二看家后，红娘子以家中出了急事为由关了酒楼，趁着天色尚早与其余二人出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