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综]神谕》弥泪

21、Chapter.21 一日之计

　　距离剧院火灾的发生已经过去三天，网络上关于此事的讨论仍没有停歇，每天都能看到各种声音出现在各大社交网站上。

　　——犯人杀死了那么多人，必须执行死刑！
　　——时代不同了，杀人偿命这个规则已经不适用了！
　　——支持废除死刑！
　　——比起讨论犯人的生死，你们不觉得政府才是应该负责的那一方吗？
　　——楼上正解！随意开发超能力的恶果已经显示出来了，这一切还不是政府的错？！当务之急就是停止研究，将现有的超能力者全部控制起来。
　　——不过是看到一点点副作用就这么叽叽歪歪，社会上要都是像你们这样的人还怎么进步？
　　——说停止超能力研究的人一看就是level 0，自己没有能力就希望别人也没有，真是面目可憎。
　　——但是上面有一点说得没错，政府应该公开信息，把这次事故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你这么说就太天真了，如果是恐怖袭击的话，把所有事都说出来只会扩大恐慌吧~
　　——什么？！恐怖袭击？这是恐怖袭击吗？！

　　……

　　消息越传越多，越传越乱，但离开论坛、混迹于日常生活中的每一个人还是过着处变不惊的每一天，城市中依然其乐融融。

　　花音已经连续在家里呆了两天，然而针对长野美芽的信息收集并没有得到突破性进展。

　　事实上，长野的履历十分简单干净，从她出生、上幼稚园、小学、国中，随后进入学园都市念高中，大学时代被发掘成为Code Breaker的联络人，毕业后正式为组织工作同时兼任常盘台国中部的老师，所有档案都很明确。

　　另一方面，她的作息习惯也很明了，每一天都是6点起床，外出晨跑后于8点回家洗澡吃饭，9点离家前往第七学区的常盘台，没有任务的时候会一直在常盘台呆到下午5点正常下班。回家途中她会在附近超市采购当日食材，6点到家开始准备晚饭，11点入睡。

　　从这些资料中很难想象她会有与都市外某个组织联系的机会，唯一算得上可疑的是她经常会浏览一个专用于房屋租赁的网站，每日时长从几分钟到一小时不等，可她现在的公寓距离租期截止还有半年，这一举动确实令人费解。

　　第三天，花音还是决定去找人帮忙。为了赶在早高峰前搭上电车，她特意起了个大早，七点整准时从公寓出来。

　　这时间果然还是太早，天空没有完全亮起，周围都是灰色的。公寓楼仿佛被笼在透明的罩子里，安静得几乎能听见自己脚步声的回音。

　　花音站在楼道上锁门，忽然听到大楼下传来“嘎吱”一声。那声音实在太突兀了，她忍不住探出头去，一眼就看到了停在楼门口的改造板车。

　　一名黑发男生坐在前面的自行车上，正回头说着什么，而墨绿短发的女生从连在后面的板车上跳下来，迟疑了一瞬，最后头也不回地冲进公寓楼。

　　花音仍旧保持着探头的动作，双眼使劲眨了眨，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才将目光移向楼梯口。

　　她好像……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正这么想着，叶潮风的脑袋已经从下一层楼梯平台上露出来，花音无处可躲，干脆装出刚锁完门的样子往楼梯走，正巧与叶潮风迎面碰上。

　　“花音？”对方率先愣住，脸上飞快闪过一抹惊惶，“今天怎么这么早？”

　　叶潮风故作镇定地扯起嘴角笑了笑，花音也跟着笑道：“有点事要去处理。你呢？不会是现在才回来吧？”

　　“啊哈哈……那个什么……跟朋友出去玩了，通宵KTV来着。”女生下意识别开视线，摸了摸乱糟糟的脑袋。

　　花音点点头：“没和千夏一起吗？”

　　一提起小早川，叶潮风的语气又恢复了正常。她耸耸肩，不在意地接道：“她最近照顾仁王太累，昨天吃完饭就回家了。我本来也不想去K歌啊，还喝醉了……”话音一顿，她像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花音急忙过去给她顺了顺气：“宿醉了吗？”

　　“宿醉就没法现在起床……不是，我的意思是就没法现在回来了。”她脸上红扑扑的，看不出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醉酒，但说话时确实带着股酒气。

　　花音拍拍她的背，没再继续问下去：“好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得走了。”

　　“谢啦，注意安全。”

　　叶潮风慢吞吞地爬上楼梯，很快消失在走道里。花音这才下楼，出来时正巧看到高尾和成的背影拐进街角，板车“咔哒咔哒”的声音在清晨空寂的街道上渐渐远去。

　　这两人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然而这也只是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花音现在还有不得不去做的事。

　　她赶紧往车站赶，总算搭上了早高峰前的最后一班车。没想到等她到达第十五学区的SOHO大楼时，折原临也竟然不在他的办公室里。

　　“那个人才不会这么早就过来。”

　　虽然这样说着，矢雾波江还是把花音带到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并给她泡了咖啡，而自己又坐回电脑前开始忙碌。

　　干坐着有些无聊，花音想了想，问道：“我有个问题想问问身为年长者的波江小姐。”

　　对方不耐烦地“啊？”了一声，没有接话。

　　花音便自顾自说了下去：“一个男生在一大早将一个女生送回家，一般来说会有哪几个原因呢？”

　　“怕被女生家长发现她彻夜未归吧。”

　　矢雾波江头也不回地答道，手上仍在忙着她的工作。

　　“只是在KTV通宵唱歌的话，跟父母说一声也没关系吧？”

　　“不是所有父母都能那么开明的。”说到这里，矢雾停顿了一下，从电脑前侧过身来，“更何况，哪有两个人在KTV里光唱歌唱一晚上的？肯定是做了吧。”

　　“噗——”

　　花音一个没忍住，嘴里的咖啡全喷在了桌面上。她顶着矢雾嫌弃的目光，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将咖啡渍一一擦净，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回去：“抱歉。”

　　话刚说完，办公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拉开，黑发男人步履轻松地走进来，一看到她，立马用歌剧般夸张的语气说道：“哦呀，这不是花音小姐吗？您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临也先生，说这种话时最好把你的表情也改一改。”花音一手托腮，凉凉地望着折原临也走近，“我这次来，想向你打听个人。”

　　折原临也往沙发上一坐，顺手接过矢雾波江刚刚端上的咖啡，翘着二郎腿道：“连花音小姐都没能查到的情报，我也不一定帮得上忙呢~”

　　“这还真不一定，电子能告诉我的多是既存事实，但我想知道更多‘过去的影子’。”

　　男人眼中的光一闪即逝，他抬起头，终于深深地看了眼宗像花音。面前的女生双目含笑，嘴边笑意更深：“即使是捕风捉影的事也没关系，我知道人言的威力可比单纯的数据可怕多了。”

　　折原临也没有否认，往沙发背上一靠算是答应了：“我能得到什么乐趣？”
　　“你要调查的可是你最喜欢的人类啊，这就已经是乐趣了不是吗？”

　　和往常一样，花音很快就离开了折原临也的办公室。

　　此时才9点不到，第十五学区的街道却已经充满了生机。冬日里难得的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一座座高楼大厦，上班族们步履匆忙地穿梭于楼群之间，他们的最中心是熠熠生辉的白色玻璃塔。

　　花音往那走去，视线不由自主落在高塔的最上方——她也曾数次进入其中，却从来没有想过在这座塔的内部，早已有线头被扯了出来。

　　脚步最后在城市广场上停下，因为是工作日的清晨，这里并没有很多人停留。花音在长椅上休息了一会儿，又往街心公园走，忽然就被一阵撞击声吸引了注意力。

　　仔细听，那似乎是球类敲击地面的响动。她循声走了几步，才注意到靠近街道的绿树之间竟然还隐藏着一个街头篮球场，先前的撞击声就是从那里传出的。

　　“好球！”

　　“这边！快传球！”

　　“冲啊！”

　　即使隔着树木的遮挡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朝气，花音干脆走得更近些，绕过灌木丛，铁丝网围绕下的球场一下子映入眼中。

　　靠近这边的休息区站着三个人影，中间的金发男生正低头和他左边的蓝发男生说话，而右边的人拿了瓶矿泉水，沉默地含笑听着。

　　就在这时，场中传来一声大喝：“小真，接球！”

　　那似曾相识的喊声立马将她的目光引了过去，只见戴眼镜的绿发男生一把接住远处飞来的篮球，几乎在同时于三分线外起跳，毫不犹豫地将球射了出去。

　　“哐当”

　　篮球应声穿过篮框，场内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花音等到那呼声落地才走上前去，隔着铁丝网招呼道：“老大，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们。”

　　“小宗像？”黄濑凉太惊喜地回头，立马跑到入口打开门叫她进去。

　　花音刚进门，就注意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隔着一个球场的宽度，她竟然能那么清楚地看到男人眼底的迟疑。

　　都过了快一周了，这人不会还记着火灾那天被她赶走的事吧？

　　比赛刚好也到了中场休息，绿间真太郎和高尾和成来到休息区喝水，花音过去看到高尾，忍不住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高尾君现在还有体力打球吗？果然是精力充沛。”

　　黄濑顿时好奇地凑过来，连声问道：“什么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高尾一个激灵，几乎立刻直起身，连水都没顾上喝：“宗像さん指的是什么？”他干笑着摸了摸脑袋，反而让人觉得很可疑。

　　花音歪歪脑袋，理所当然地接道：“我听阿风说你们通宵唱歌去了不是吗？好像还喝了不少。”

　　“啊！你说这个！”高尾恍然大悟地一锤手，似是松了口气，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哈哈是这样没错，但回去有睡过一会所以没问题。”

　　闻言，绿间真太郎疑惑地看了眼高尾，却什么也没说。

　　很快，下半场开始了，板车二人组重新回到场上，花音也站到休息区里，想了想，还是跟沢田纲吉搭话道：“老师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打球？”

　　男人低头看她，眼中溢出浅浅笑意：“是黄濑君，他问我今天有没有空，他们正好缺人。”

　　花音点点头，却听他继续问道：“剧院火灾的事解决了吗？”

　　“为什么问我？”花音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种事都是警备员处理的。”

　　沢田纲吉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落在球场中：“那天听到你在打电话，不是警备员，是有另外负责的人吧？”

　　不愧是彭格列十世，直觉确实敏锐。

　　花音心中暗忖，思索了一会儿后答道：“事情还在调查中，现在我也不太清楚。”

　　“是吗。”沢田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叹息， “我知道你有Judgement的工作，不过还是希望你不要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中。”

　　花音皱了皱眉，不解地看向他。

　　男人迎上她的视线，一向清澈的嗓音因为压抑而忽然变得低沉：“那个时候，你用自己的身体去为朋友阻挡爆发的火焰，就没有考虑过自己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