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科生》汪流儿

1、一次纪念青春的旅行

　　那是一个色彩饱满的清晨。几个即将升入高中的学生乘着去乡野的中巴车，盘桓在低缓而曲折的山丘上。他们将胳膊伸出窗外，整个中巴车像是长了一副翅膀，飞行在田野间。
　　“帅哥！”安然喊了一声，前面坐着的三个帅哥一齐机灵地转下头，头发像一阵旋风，动作绝对是经过无数次的练习才会这么潇洒。紧接着杨帆做了一个齐眉致敬的手势，微眯的眼睛放出一股380V的电光，阳光男孩儿丁凡歪了一下头，露出迷死人的微笑，简直是阳光男神中的vip。康迪身上有点痞气，霸道的将鸭舌帽戴上，抚了抚帽檐！只露出棱骨清晰的鼻梁、性感的嘴唇和刚毅的下巴。
　　“哇！”几个女生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角落里的梅梅被这一幕电到了，虽然没出声，但她眼睛被逼出一道惊艳的强光，嘴巴不禁做出一个“哇”的口型。
　　“老公，接着！”安然向杨帆扔去一瓶乐百氏，杨帆镇定地伸出手，好像有着魔力一般，那瓶乐百氏稳稳地落在他的手上。杨帆打开盖子，喝了一口。“有此贤妻，此生无憾”！安然前一秒还在搂着英蕊，这一秒就扑到了杨帆身上。她是个直接干脆的女孩儿，喜欢的东西直取！
　　“我提议，唱歌！”一向以k歌著称的英蕊举起胳膊,然后脱掉牛仔外套，跳着嘻哈舞步，蹿到前面，拿起中巴里车准备好的麦克，在没有配乐的情况下唱了起来。她的节奏点燃了整个车厢，连开车的大叔也跟着摇晃起来。丁宁是个主动的帅哥，拿起另一只麦克，站起来跟英蕊合唱起来，靓妹加帅男，跳起带感的舞步。康迪可不想错过这次原本可以更好的演出，他麻利地从pad里找到伴奏带，接上音响，整个气氛一下子high翻！连中巴车都扭动起来了。一曲唱完，丁宁牵着英蕊向观众来了一个完美的谢幕！
　　“我想听你唱《画沙》”，坐在后排的许默走到前面，将自己的吉他递给康迪。康迪冷笑了一下，接过吉他，转坐到中巴车前面面向观众，试了试音，第一个音符就把整个车厢的观众征服了。不羁的表情加上曼妙的音符，足以秒杀各位女生。
　　梅梅是个内敛的女生，又是个外校的，虽然她早已心花怒放，但是她的身体依然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享受着别人带给她的快乐。她是个文静而漂亮的女孩儿，清秀的娃娃脸上又有那么点成熟少女的气息，坐在那里就像闪着暖光的萤火虫，神秘安静又有点俏皮。
　　清晨的阳光透过道路高大的树木，将斑驳的光点在中巴车身上。它就像一条沿路奔跑的斑点狗。
　　几个人玩儿累了，什么也不说，静静地望着窗外，看着远处的风景。杨帆靠着窗，望着远处，眼里透露出深邃而向往的眼神。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像是透明了一样干净而清秀。高梅感到很好奇，这个帅哥怎么有点忧郁？杨帆突然猛地转过头，两个人对视了一下，杨帆冲她笑了一下。高梅愣愣地移开自己的视线，脸红的像被热水烫过一样。杨帆很自然地丢给她一个苹果。“给你的！”杨帆带着天使一般的笑容扬了一下头。
　　安然半躺在座位上，头直接枕着杨帆的身子，举着手机戳个不停。丁宁和英蕊吃着一包零食，聚精会神地看着两个人都喜欢的节目。许默像个小女人一样，安静地坐在康迪旁边，听他讲弹吉他。只有高梅还杵在后面。没有帅哥，没有互动。
　　突然，安然大喊一声“停下”，整个车顿时缩在了原地。“水喝多了”，安然又换了一种沮丧的声调，小声喵了一声。安然下了车，英蕊喊上许默和梅梅也跟了下去。三个男生就近解决完，跑到车上，冲着路边的草丛喊了起来，“好大的毛毛虫啊”，话音刚落，梅梅就跑了回来。
　　终于到站了，司机大叔把车停在一块空地上，透过车窗喊了一句，“你们就是一群小疯子”！说完撅起嘴把车开走了。三男四女像是刚从笼子里放出的小鸟，向前跑出去。不远处一处世外桃源一般的院子就是安然的外婆家。横木铺成的小路踏上去咚咚作响，院子里种满了各种鲜花，高大的竹子把不高也不矮的房子遮住了一大半，屋檐下一张茶桌，外婆坐在那里，看见他们，赶紧迎上来。
　　“外婆！”几个人换了一种萌萌的表情齐刷刷地喊了一声。
　　“哇哇哇，几只小孩子耶！”外婆完全中了他们的卖萌招数。
　　“屋里有刚刚做好的冰糖雪梨粥，快点进去吃，不用换拖鞋，光脚丫就好了！”外婆赶紧给他们喂食。
　　“哇……”外婆还没说完，几个人像一阵风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几只甩飞的鞋子和愣愣的外婆杵在哪里。
　　“从来没吃过雪梨粥呢”英蕊端着吃空的碟子一边向厨房跑一边说。其他人都加快了吃粥的速度。一个接一个地去乘下一碟子。最后是杨帆和梅梅。杨帆刚要把最后的一点独吞，梅梅进来了。杨帆看看梅梅。
　　“这些给你！”杨帆抢过梅梅的碟子，把剩下的都给了她。
　　“谢谢你啊，帅哥！”梅梅带着犯花痴的表情。
　　这一切都被过来乘第三碟子的安然看见了。她咬着勺子，倚在门框上，淡定而又带有几分杀气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这不是现实版的孔融让梨么！”安然淡定地说了一句，两人才发现门口的安然。感觉就像被捉了奸的男女。
　　“干的漂亮！”安然丢给杨帆一句，翻了个白眼儿，扭头走了。

　　一会儿外婆拿着墩布恶狠狠地进来了。
　　“我感觉你们有着很大的杀伤力，现在必须定下几条规矩！”外婆一副包租婆的架势。
　　“早上不能睡懒觉，七点之前起床，要不七点半吧；必须吃早饭，中午必须睡午觉，天黑之前必须回来，去哪里必须告诉我！”
　　几个人用呆萌的眼神看着外婆，想继续用卖萌打败外婆。
　　“卖萌也没用，这些必须做到”。
　　外婆指着带着耳机，一直晃身子的丁宁。“这只小孩子，把我刚才说的说一遍！”
　　丁宁拿下耳机，一脸茫然，突然又笑嘻嘻起来，“外婆，我给你唱首歌吧！”
　　外婆好像很不买账，“一会儿我给你唱十首！把地墩了！”外婆把墩布递给丁宁。
　　几个人彻底傻了。
　　“以后墩地的事情也交给你们，正好七个，每周每人一天”。外婆得意地走了出去。
　　“不会吧！”几个人被外婆彻底镇住了。
　　来到外婆这里，第一天就干活。他们把外婆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个遍，身上满是汗水。晚上几个人各自端了一大盆水，在院子里洗起澡来。一个隔布将男生和女生隔开，几个男生很不老实地往女生那边泼水，弄得女孩子嗷嗷直叫，最后女孩子们先男生洗完，把剩下的水齐刷刷地浇向男生那边，衣服也没穿，趁着夜色跑回了房间，最后几个男生却吃了亏。
　　乡野的晚上格外寂静，透过大大的窗子可以嗅到一种湿漉漉又很新鲜的味道。几个女孩子穿的很少站在窗前，攀谈起来。
　　“这里真美，我要是老了也要到这里生活，跟杨帆一起”，安然意淫起来。
　　“这三个男生里面，你喜欢谁”，安然问英蕊。
　　“都是帅哥，都喜欢！”英蕊犯起花痴来。
　　“也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我们就要上高中了”，许默有点忧心。
　　“我感觉，以后我们都不会与他们有交集”梅梅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这时候男生为了报复女生，本想到女生的窗前吓唬他们，就在女孩子交谈的时候，男孩子们已经埋伏在他们的窗下，但是听了女孩子的谈话，没有从窗子下窜出来，而是在那里坐了下来。
　　外婆忽然叫他们到客厅来玩儿。几个人好奇地去了客厅。

　　几个人懒懒地呆在客厅里。杨帆躺在沙发上看漫画。丁宁和英蕊各带一个耳机。像机器猫一样不停地晃着身子。许默粘着康迪，要这要那。安然缩在沙发里咬指甲。梅梅拿着自己的手机刷空间。
　　“大家猜我发现了什么！”外婆兴致冲冲地跑进来。别人都扭头看神经兮兮的外婆。
　　“刚才我发现了几张纸，这并不稀奇，但是我又发现这好像是在你们中间特别流行的情书！”外婆把嘴巴姿势停留在最后一个书字上。
　　这可把几个人吓坏了，他们都收到或者写过情书。
　　“你们最好把自己带的漫画书交上来，要不然我大声地读出来。”话音刚落。几个人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都不知道那是谁的，只好把自己的漫画书交了上去。
　　“外婆，你打劫啊！”丁宁很不情愿地把漫画交到外婆手上。
　　“外婆，你看完了还给我好不好？”许默用央求的眼神看着外婆，外婆只顾在那里得意。
　　…………
　　被外婆要挟住的他们再也没有了过快活日子的打算，几个人呆坐在客厅里一句话也不说，只有外婆看着漫画书哈哈大笑。
　　安然再也受不了了，突然站起来，“我去睡觉了！”
　　“一会儿有鱼汤喝！”外婆放出了诱惑信号。
　　几个人立刻振奋了精神，等着鱼汤。

　　“虽然，外婆有点神经兮兮的，但是做的鱼汤真是好呢”没头没脑的英蕊甩出一句来。几个人都停下来瞪了她一眼。幸好外婆只顾看漫画，没有听见。
　　吃饱喝足了，几个人来了精神。
　　“外婆，你看一下他们三个，谁最靠谱？”英蕊一边晃一边笑嘻嘻地说。
　　“这个小子比较文静，眉清目秀的，长大了肯定是个有女人缘的帅哥！”外婆指着杨帆评价了一番。
　　外婆又指着丁凡评价起来“这个小子，上跳下跳的，以后肯定是个傻里傻气又勤快的小子”。英蕊嘟起嘴，有点不信又有点吃惊地瞥了丁凡一眼。
　　“我最看好这个小子，成熟稳重，以后肯定是个会照顾人，顾家的小伙子”，外婆最后评价了一下康迪。许默有点小欢喜。
　　“哇！你们把我的那份鱼汤也喝了！”外婆神经兮兮地又喊了一句，吓得他们赶紧跑回自己屋里。

　　乡野的早上明媚而清凉，他们起的很早，安然站在屋檐下指着远处的山，我们去那里好不好！去捉松鼠。“去不去，一会儿就到了！捉两只松鼠来嘛！”安然摇了摇杨帆的肩膀。
　　“安然，你不记得外婆的规矩了吗？”丁宁对她的想法表示很震惊。
　　“我们结伴而行，给外婆好好说说，没事的。”安然一副期待的模样。

　　安然了解外婆，几个人央求了好半天外婆才同意。
　　吃过早饭，几个人早早地就出发了。路上几个人你追我赶的，热闹极了。几个男生在前面一会儿凑在一起悄悄说话，一会儿又你追我赶。几个女孩子也有说有笑，路过水塘他们打水漂，路过草丛他们捉迷藏。不知不觉就来到大山脚下。

　　入山的是一条小路，路面有点红，像是大山伸出的舌头。几个人紧挨着走了进去。山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树。
　　“我觉得有人跟踪我们哎！”英蕊神秘兮兮地告诉同伴们。
　　“哪有啊，要相信科学！”安然安慰一下英蕊。
　　“啊！”梅梅突然喊了一声。
　　“怎么了？”
　　“我好像看见了一条蛇！”
　　杨帆下意识地慢下脚步，跟梅梅走在一起。可能是梅梅太害怕了，始终抓着杨帆袖子，弄得安然一路的不自在。更不能让安然理解的是，杨帆根本没有在乎她的感受。
　　几个人往山的深处走了一会儿，找了一块儿平整的地上把帐篷支了起来，男生一个，女生一个。这时，天已经黑了。“丁凡，你唱个歌吧！”英蕊在帐篷里向对面的男生帐篷说话。“夜空中最亮的星星，你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丁凡的歌声让女生们暂时放下了悬着的心。
　　“多纯净的声音啊……”梅梅一路上没说几句话，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来。其实每个人都被丁凡的歌声陶醉了，这么静的夜里，正是唱歌的场合。英蕊也跟着小声唱起来，许默也是。几个人彻底放下了害怕。
　　“安然呢！”许默清醒过来，四处摸了摸，发现安然不见了。几女生四处抓了抓，也没听到回音。她们大声叫对面的男生，“安然不见了，快过找找啊！”
　　可能是失去朋友的恐惧胜过了丛林带给他们的恐惧，几个人终于打开手电筒，四处找去。一边喊一边四处照。没一会儿，不远处一个哽咽的声音传过来，“我在这里。”几个人围上去，发现安然的脚崴了，胳膊上还划破了几道。杨帆第一个冲上去扶她，安然一把抱住杨帆，大哭起来，哭的头发都湿了。满脸的泪水。
　　“杨帆，你知不知道我很在乎你，我很喜欢你。”安然彻底放下了平常的大大咧咧。
　　“我知道自己不漂亮，成绩也不出众，没有别的女孩子可爱……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我真的很喜欢你”，安然把平时标榜的骨气也放下了。
　　“你干嘛对别人那么好，从来没那么对过我……为什么，别折磨我好不好……”安然哭的更没有收敛了。
　　几个人站在旁边，一声不吭，她们从来没见过安然这样。一个个地杵在哪里。
　　“不哭了，好不好，我也喜欢你,别哭了”。杨帆小声地安慰她，把她抱在怀里。一会儿安然好像释放完了，站起来走到了帐篷里。
　　经过这么一折腾，他们也不在乎自己身处夜色中的森林。拿着手电筒当火把，照亮周围的一切，发现除了树什么也没有。
　　“我们开个篝火晚会吧，周围有很多干树枝”，丁凡提议。
　　几个人从来没体验过野外篝火，纷纷到周围捡干柴，不一会儿，一大团火升了起来，火把每个人的脸照的红红的。几个人围着火敞开了心扉。
　　丁凡和英蕊拿出了最火辣的歌曲和舞蹈。不一会儿几个人都跳了起来。篝火烧的噼里啪啦的，他们把瓶装水倒在头上，把书包当彩带甩。整片树林被他们的笑声划破，在外婆家里也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他们就这样疯到半宿，才回到帐篷。
　　“梅梅，你喜欢杨帆吗？”安然躺着问旁边的梅梅。
　　“这么帅，谁不喜欢，但是我并不爱他，你是爱他。”梅梅坦然回答。
　　“帅哥都是有毒的，我隐约感觉到自己以后不会嫁给帅帅的男生，想想就害怕，跟一个丑八怪天天生活在一起。”英蕊插嘴说了一句。
　　“我也感觉到自己以后跟杨帆走不到一起，跟他在一起，我感觉太累了。”安然说。
　　“我暗恋他很久了，今天说出来，感觉自己可以承受住任何结果。走不到一起也无所谓”，安然现在好像很坦然。
　　“你跟丁凡有希望的，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而且你有主动权”，梅梅告诉英蕊。
　　“我想要听我唱歌的人，不是陪我一起唱的人”，英蕊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喜欢康迪，他可能也喜欢我，不过我感觉跟他在一块的时候，有一种哥哥对妹妹的感情”许默说了一句。
　　“可能以后我们都不会跟他们有交集”梅梅说完就睡下了。
　　回到外婆这里，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照常有说有笑，谁也没再提那晚的事情。外婆还是那样神经兮兮，安然还是大大咧咧地跟杨帆说笑，英蕊还是经常跟丁凡凑在一块唱歌，许默还是粘着康迪，梅梅还是照样刷着空间。
　　时间过得总是很快，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几个人也回到了城里。以后再也没有去过外婆家。听说外婆也很想他们。
　　“喂！安然，还记得那年我们去外婆那里玩儿吗？”大学快要毕业了，梅梅想再去外婆那里，就当自己的毕业旅行。
　　“当然了，我也经常想到那时候”，两人很默契地想到了一起。
　　“我联系英蕊和许默！”安然把他们也叫上了。两个人始终没提三个男生。或许他们档期已满。
　　四个女生又回到了这个给她们带来美好回忆的地方，见到了跟先前没什么差别的外婆，又吃了外婆做的冰糖雪梨粥，又到那个山上转了一圈。整个过程每个人都没有提起那三个帅帅的男生。她们知道，现在包括以后，她们跟那三个帅哥不会有交集。
　　哎！好女孩儿总是这样，把初心给了帅哥，把身体嫁个了现实，把美好留给了回忆。